v103 犯了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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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遠看見老僧果然坐在偏殿裏麵,老太太心急,三步並兩步地就要走過去。陳媽趕緊追上前去扶她,扶著她跨過高階進去。

    偏殿可能地處陰冷處,所以比之外麵的大殿要涼爽許多。

    老僧就坐在一側椅子上,打著盹,手裏捏著佛珠。他身後的地麵上有一台落地風扇,轉著頭在吹,把經幡都吹得搖搖晃晃。

    供桌上方燃著幾盤香,幾隻惱人的蒼蠅盯著貢品轉圈圈。

    這其實就是個很普通的本地寺廟,僧侶不多。香火一般。

    陳媽不知道為什麽任佩茵喜歡來這,但既然來了,她肯定是又要求簽吧,於是陳媽沖打盹的老僧喊:“師傅…”

    老僧頭“咚”地晃了晃,一睜開眼看到任佩茵,笑得有些過於慈祥了。

    “施主,您是求簽還是解簽?”

    任佩茵想了想,說:“大師,我今天不求簽也不解簽,就想來問個事,如果人犯了錯,執念太重導致害人害己,現在後悔了,可有法子補救?”

    老僧望了任佩茵一眼:“我認得你。你兩年前是不是也來過廟裏求了一支簽?”

    “是。求過,當時求的是家運,簽麵不好。”

    “那現在施主所問之時,可與家運有關?”

    “不是,不為家運,我隻為自己問了!兩年前我因為一時執念,導致與孫子失散,我苦苦找了兩年,卻找不到了,前段時間我查出胃癌晚期。時日不多。想在死之前見我孫子一麵。”

    老僧又虛虛看了任佩茵一眼,隨後閉上眼睛,轉著手裏的佛珠開始念:“施主,種如是因,得如是果,這是不滅的道理,若當年因為施主的執念導致與孩子失散,這是施主你種下的因。佛主可以渡你,至於答案,在你自己心裏……”

    任佩茵出寺路上一直麵無表情。

    陳媽扶著她:“別聽那老和尚胡說,他就是故弄玄虛。”

    “沒有,他說得很有道理。”任佩茵自己停下腳步,突然眼神驚恐地看著陳媽:“陳媽,你說,當年我反對安明和顧瀾離婚,是不是做錯了?如果當時他們離婚了,孩子是不是不會離開喬家?我這些年也不會夜夜睡不安穩?”

    陳媽穩住任佩茵,心裏難受得壓抑。

    “太太,很多事並沒有對錯,你別自己胡思亂想了。”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隻是想在死之前,再看看那孩子…”呆巨助技。

    天氣愈發熱起來,轉眼就已經八月份了。

    現在如果喬安明沒有特殊行程安排,他每周至少抽一天時間去西院陪老太太吃晚飯。

    老太太的食欲已經大不如前了,每頓喝半碗粥就飽了,但她每次還是會叫陳媽做一大桌喬安明喜歡吃的菜。

    長長的古董紅木桌,一席宴,冷冷清清隻坐了兩個人。

    偶爾彭於初也會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便會留下他吃飯。

    那天喬安明剛好也在,一席桌上總算多了一雙筷子。

    老太太那天顯得特別興奮,不停為彭於初夾菜。

    “於初啊,你要是平時沒事就多來陪我說說話,我這屋裏成天冷冷清清的,除了陳媽就沒別人了。”

    喬安明聽了心裏頗不是滋味。

    “媽,要不你搬去我那邊住吧。”

    “你那邊?你那邊還不如我這裏呢,你那邊現在還剩誰?琴姨都搬走了吧!”任佩茵真是一針見血啊,喬安明苦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飯後陳媽削了水果沏了茶。

    彭於初陪著老太太嘮嗑,倒是把老太太哄得挺開心。

    喬安明臨時卻把他要支走:“我現在要去宜縣,你送我過去吧。”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急了:“你忙,我也不怪你,你現在一周來陪我吃頓飯我已經阿彌陀佛了,於初難得陪我說說話你又要把他叫走做什麽?”

    真是越病越嬌氣。

    喬安明無奈,也沒反駁。

    彭於初趕緊打圓場:“老太太,我明天下了班再來陪您吃晚飯,喬總找我有事談呢。”

    好不容易哄過去了。

    彭於初開車送喬安明去宜縣,車子一發動他便問坐在副駕駛上的喬安明:“怎麽了,喬總,是不是藥穀那邊出什麽事了?”

    “不是,我就想抽個時間問你關於找杜箬的事,前陣子我太忙,這事一直擱著。”

    彭於初歎了一口氣:“喬總,怪我辦事無力,該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宣城那邊這兩年拆遷,她父親和弟弟都搬走了,認識的街坊現在也都搬得七零八落,找不到任何有利訊息,桐城和基地那邊的同事似乎也都沒人跟她聯係過,還有你讓我找的莫氏獨子,我也派人去查了,他大約在兩年多前跟杜小姐在桐城登記結婚,但杜小姐消失之前幾天他們便又辦了離婚,隨後這位莫先生便去了法國讀書,我花了好大勁才搞到他的電話號碼,結果打過去,才問了一句就被他掛了,不過我過幾天會繼續打……”

    彭於初很詳盡地解釋,喬安明卻苦笑出來:“不必了,如果杜箬不想讓我找到她和孩子,那麽莫佑庭肯定更不想,所以你不用在他身上費心機了,他不會把杜箬的地址告訴你!”

    “但如果不從他身上入手,我們這樣找杜小姐就形同大海撈針啊…”彭於初都有些氣餒了,他找杜箬也斷斷續續找了兩年,最終仍是一無所獲。

    “哦對了,還有杜小姐那個最要好的朋友,叫鄭小冉的,我也安排人去查了她的信息。她一年前還在宜縣上班,但去年的時候跳槽了…”

    也就是說,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喬安明真不知是該笑還是哭。

    “於初,你覺得是我運氣太差,還是我跟她之間,緣分已盡?”

    可能喬安明說這話的口氣過於低沉,低沉到近乎落寞的程度。

    彭於初都嚇著了,轉臉看著喬安明:“喬總,您以前,從來不信這些啊。”

    “不信什麽?緣分這種東西嗎?”喬安明將頭往後仰,枕在椅子上長長出了一口氣,“你真以為這些年我沒有找過他們母子倆?起初的時候我是不想找,因為知道找到也是徒增煩惱,結果仍舊一樣,但是後來我自己控製不住,偷偷派人去找過,可是那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那麽現在呢?你又何必再找?真的隻是因為老太太想見?”彭於初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喬安明睜開眼睛,定定看著彭於初好久,突然問:“老彭,你覺得這些年我老了嗎?”

    “沒有,你一直都沒有變,底下人都說你保養得當,以為你有什麽秘方呢。”

    彭於初這是說的真話,絲毫不帶任何恭維的陳分在裏麵。

    喬安明在員工和客戶麵前,始終是那個思維敏銳,如鷹如虎的喬總。

    可是,私底下呢?

    “我老了,老彭,我的耳朵不行了。去年有次出差回來,航班晚點了,落地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崇州機場已經沒什麽人,我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出來,聽到有人在背後喊老喬…我以為是喊我,氣都喘不上了,回頭看,原來不是在喊我……”

    彭於初直接笑出聲來。

    “喬總,您別怪我不懂規矩啊,您這哪裏是耳朵不好,您是工作太累了,您說這世上,有誰敢直巴巴地喊您老喬?”

    “有,杜箬以前喊我,都是老喬…”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下屬麵前說出這樣的話,顯得太過矯情了,但是說完就像花盡了身體裏所有殘存的力氣,隻能再次倒在椅子上,閉上眼睛,粗重的呼吸聲一點點便傳了出來。

    彭於初都懵了。

    不敢再出聲,隻能死死坐在駕駛座上扶著方向盤假裝認真開車。

    對麵的車燈照過來,照在喬安明閉著雙眼的臉上,銀色的燈光讓他的臉部輪廓顯得孤漠硬朗。

    他就一直那樣閉著眼睛,沉入記憶裏。

    “老喬,你又剮我鼻子,都塌了!”

    “好了好了,老喬,我不鬧了…”

    “老喬同誌,你有什麽工作需要匯報嗎?”

    “喂,老喬,我的頭發被你壓疼了…”

    她每次喊他老喬的時候,他心裏都甜膩膩的,感覺像是長了翅膀,稍不壓著就會飛出來。

    不過喬安明突然想到最後來的一次,鄭小冉要調去宜縣工作,杜箬陪她在桐城吃最後一頓晚飯。

    回去之後她便抱著他說了一段話:“…老喬,如果哪天我們必須走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別告別了吧,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刪掉手機號碼,刪掉聯係方式,一覺醒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好不好?”

    原來她早就設好了這個局。

    若哪天他們之間真的走不下去,她便一走了之,從此消失在他生命裏。

    所以喬安明那天從機場回去之後便派人開始找杜箬,他不允許她消失,他甚至情願她與莫佑庭結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不允許她帶著孩子獨自消失。

    可是太遲了,那時候他再找杜箬,已經找不到。

    車廂裏安靜到隻剩下喬安明的呼吸聲,彭於初久久都回不過神。

    若沒有經曆過的人,大抵都不會明白感情的無望和糾葛,就仿佛,就仿佛你花盡萬千辛苦去想要得到一個人,最終得不到,反而全部成了傷害,那麽就去忘吧,可忘又忘不了。

    左右為難,橫豎都逃不出去。

    思念總是如影隨形一般,他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些東西會突然冒出來。

    突然想吃蟹腿。

    突然想喝粥。

    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老喬…

    他一直不承認這兩年時間,自己有多麽想杜箬,可這麽多“突然”,明明白白地耗盡了他兩年的時光。

    “喬總…”彭於初總覺得這種情景下他該做些什麽,可掙紮片刻,最後隻有勇氣喊一喊他的名字。

    黑暗中的副駕駛座上,傳來窸窣的衣料摩擦聲。

    喬安明從椅靠上坐了起來,自嘲:“抱歉,讓你聽我說這些,不過那晚我從崇州機場直接打車去了桐城,在那棟別墅裏獨自住了兩天。就那兩天,你把我手機都打爆了……還以為我失蹤了…”

    喬安明的口吻又恢複了平日的沉穩,沉穩中還帶一些戲謔。

    彭於初也嗬嗬地附和了一下。

    那兩天他還有印象呢,小張在機場等喬安明接機,結果在車庫等到後半夜也沒接到人,航班都落地了,旅客都已經出閘。

    小張給喬安明打電話,電話顯示關機。

    小張急得連夜給彭於初打電話,彭於初去查當晚的航班旅客信息……

    那時候顧瀾的精神還可以,但彭於初怕她受刺激,所以一直瞞著她。

    直到兩天後,喬安明才主動聯係彭於初,輕描淡寫一句:“我有些累了,出去散了散心。”

    這隻是故事的一小部分而已。

    全部真正的場景是,喬安明那日在崇州機場,依稀聽到背後有人喊“老喬”兩個字。

    他回頭看,什麽人都沒有。

    他覺得不可能,不會是幻覺,於是拎著行李箱在機場的到達大廳找了整整三圈,瘋子一樣跑,嚇得機場的工作人員都來問他:“先生,請問您是否在找人?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嗎?”

    他氣喘籲籲:“我找一位小姐,個子大概一米六五,長頭發,有些瘦。”

    於是那夜的崇州機場,響了整整半小時尋人廣播。

    “杜箬小姐請注意,杜箬小姐請注意,若您聽到廣播後請盡快到2號航站樓4號門出口處,有朋友在等您…”

    八月底的時候喬安明帶任佩茵去北京玩了幾天。

    北京那會兒天氣正熱,空氣又不好,喬安明本來想帶她去涼快一點的地方避暑,但老太太堅持要去北京。

    “你當初在北京念的大學,我都一直沒機會親自去看看,那是我們國家的首都啊,趁我現在還走得動,想去長城上走走,再去故宮轉一圈…”

    就為這番話,喬安明百年難遇地擱下工作一周時間,親自帶著任佩茵去北京轉了一圈。

    九月開始喬安明便三天兩頭往宜縣跑了。

    藥穀開業慶典定在國慶節當天,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慶典當天還有許多細節需要敲定,所以喬安明那段時間又是忙得底朝天。

    利民藥房就在宜縣鎮上,旁邊是一間規模尚可的信特超市。

    離信特超市大概500米遠的地方有一間托兒所。

    杜箬每天的行程便是,早晨6點起床給了了做早飯,吃完早飯送了了去托兒所,然後她再去利民藥房上班。

    利民藥房是間24小時藥店,有6名店員,輪流換班,杜箬一般隻做白班。

    了了的托兒所是下午4點放學,杜箬到點先去把了了接來藥店,五點半的時候兩人再一起下班回家。

    夕陽西下的小鎮街上,總能看到一個清瘦女子一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另一手拎著剛從菜場買的菜。

    小男孩蹦蹦跳跳,有時候會自己跑到前頭去,女子便在後麵追,追著喊:“了了,你慢點跑,小心車子……”

    藥穀開業當天,十月一日。

    典禮搞得隆重宏大,好幾家電視台都去作了現場采訪。

    當地的新聞作了跟蹤報道。

    利民藥房的收銀台後麵有一台32寸的液晶電視,喬安明的身影出現在屏幕裏,與幾位崇州市領導站在一起。

    蕙姐激動地推身旁的杜箬:“喂,小珞,快看,今天藥穀開業慶典,勝安集團的喬安明今天在我們宜縣呢。”

    杜箬回頭看電視屏幕,屏幕上黑壓壓的人。

    “我賣藥賣了七八年,每天幾乎都要賣出勝安的藥,卻到現在還不知道勝安的老板長什麽樣子,喂,小珞,你說這一排人中間,哪個是喬安明?”

    蕙姐無意識地問,杜箬回頭又睨了一眼屏幕,屏幕上一排深色西裝。

    她順手指出一位:“中間那一個,藏青色西裝,藍色領帶…”

    蕙姐還不信:“喬安明那麽年輕?我覺得不大像,再說你怎麽知道那位就是喬安明?你見過他?”

    杜箬搖頭,自諷:“沒見過,沒那個命。”

    “就是,那你還亂指,我看著那人也不像將近五十歲的人!”蕙姐對著電視自言自語。

    杜箬低頭,不再說話,心裏卻像被倒了一杯熱水,燙得滋瀝瀝地疼。

    原來分開兩年,她還是能在人群中將他一眼認出來。

    這才是最心酸的事。

    蕙姐看新聞看得起勁,突然想到什麽似地,用胳膊肘頂杜箬:“小珞,我聽說你以前做過醫藥代表?”

    杜箬心一驚,有些防備地點頭:“是,剛畢業那會兒做過一陣子,怎麽突然問我這個?”

    “我聽說勝安藥穀那邊在招聘銷售員,我剛好有個親戚在裏麵做財務,據說銷售還沒招滿,你要不去試試吧,工資比我們這店裏強多了…”

    蕙姐一副熱心腸的模樣。

    杜箬連連擺手:“我不行,更何況了了還小,我若是去藥穀上班,哪裏有時間接送了了?”

    她以為這個借口用得很徹底,可蕙姐是實誠人,一心想幫杜箬。

    “哎喲小珞,了了都上托兒所了,你若是沒時間接送可以雇個鍾點工阿姨啊,再說了了馬上就上學了,上學之後的開銷大得很,你靠藥房這點死工資怎麽培養孩子?”

    蕙姐說完,見杜箬沒反應,又拍著她的肩膀勸:“照理這閑事我是不該管的,但我見你一個人帶著個孩子日子過得緊巴巴,我是替你著急。我們這藥房沒啥前途的,蕙姐反正都快退休了,在這裏養養老就算了,但你不同,你還年輕,了了還小,你總得替了了想想。你若是能去勝安,說不定幹得好呢?”

    蕙姐還是不死心,一味勸。

    杜箬隻能道謝:“蕙姐,這些年虧你一直照應著我,我在這裏做得挺好,所以暫時不想跳槽,若真要換工作,等了了大一些再說吧。”

    她說到一半停了停,補充一句,似乎帶著一些惡狠狠的語氣:“況且,勝安我是絕對不會去!”

    蕙姐還以為她死性子:“行了,當我白說,不去就不去吧,多好的機會你以後別想起來後悔!”

    “不會後悔。”杜箬咯咯笑著,又恢複平日的柔和模樣。

    蕙姐搖搖頭,將手裏的鑰匙給杜箬:“要麻煩你今天鎖店門了,該死的老板,今天法定假期也不讓人休息一天。”

    杜箬倒無所謂:“沒事,平時了了有事都是你們替我代班,今天我一個人值班也沒關係,你早點回家吧。”

    “那了了怎麽辦?”

    “了了今天被他小冉阿姨接回去了,小冉帶他去吃披薩,小家夥開心得很。”

    蕙姐走後,外麵的天就迅速黑掉了。

    時入十月,天光越來越短,店裏也越發冷清,誰會在大好的假日出來買藥啊。

    杜箬也落得清閑,自己熱了飯吃過,又給鄭小冉打了電話,得知了了在那邊一切都好,隨後又給父親打了電話,各自寒暄一番,杜箬還得在電話裏裝出很開心的模樣。

    可手機一收,店裏一個人也沒有。

    電視機裏傳來晚會的開場音樂聲,她才覺得,心裏孤寒得很。

    喬安明那一周時間就像被架在磨上的驢,連軸轉。

    好不容易撐到慶典當天,他要上台講話,要接受采訪,要剪彩,要麵對各路媒體和省市領導,臉上帶了幾百層麵具,笑容都變得僵硬了。

    一整天下來,晚上還有慶功宴。

    慶功宴更是一場大刑,要喝酒,要敬酒,要謙虛有禮又必須氣勢如虹。

    喬安明這種場麵應付慣了,所以沒什麽不順的地方,隻是這幾年年齡增大,他漸漸就心生膩煩。

    好不容易撐到晚上9點。

    宴會廳裏的賓客散去大半,主要的幾位領導和客戶都送走了,喬安明才放鬆一些。

    席上被灌了太多酒。

    這種日子,他總不能不喝吧,所以整個人昏昏沉沉,他便跟彭於初打了一聲招呼出去透透氣。

    辦慶功宴的酒店出來就是宜縣鎮集上的那條主街。 執愛不悟:

    十月裏有桂花香,夜風中夾著幾絲清淡幽然,喬安明尋著香味去,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間藥店門口。

    可能是因為國慶假期,好多小商鋪都打烊了,就那間藥店的燈還特別亮。

    喬安明突然想起來,上回他喝多了,貌似小張提到過這間藥店。

    他當時提到什麽了?

    杜箬…?

    小張好像提到過,他似乎在店裏看到有人很像杜箬。

    鬼使神差地,喬安明便穿過馬路,朝藥店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