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偷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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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衍幾步奔到了知縣府唯一的一個池子邊,抬手結印封了個結界,便運氣浮起周遭所有的小石子,一齊打向了池子中。隻聽得一聲炸響,炸出了一隻紅色的生物。

    隻見一隻極其大的紅色錦鯉在岸上撲騰著,大尾巴啪啪啪的摔打著池水,濺了甄衍滿頭滿身的水。甄衍麵色發冷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將那隻錦鯉變回了人形。隻見得一個身著紅色紗裙香肩半露的女子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漆黑的頭發披了滿背,隨著她撲騰的動作搖擺著。

    “殺人啦!啊不殺妖啦!偷窺癖道士逼迫良家妖啦!快來人呐!什麽世道啊!”

    話說這隻錦鯉在水底施法做了一套小居室,每日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吃飽喝足泡在浴盆裏剔牙。說到那隻浴盆,還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趕走了原來住在裏麵的小螃蟹精獲得的,之後又四處尋了幾顆南海珍珠做裝飾,是她心愛之物,偏偏那會兒泡著泡著就見一隻綠色的蝴蝶趴在上麵,她怎麽能忍,登時惡向膽邊生一巴掌拍飛了它,那隻蝴蝶顫顫巍巍跑了她才反應過來貌似是隻式神,那豈不是有人偷窺她洗澡!於是又把人家抓回來結了個言靈。沒想到那邊偷窺之人竟如此膽大包天賊心不死,怎麽說她也是江陵縣一霸,怎可被人欺辱到這般田地,於是她又結了一句很有威懾力的話。其實那話她也不懂什麽意思,隻是經常聽到鄰居小嬋這樣說。小嬋是住在園子裏槐樹上的知了精,每次那個劉蓉央人來粘知了的時候都能聽見她說:“哼!我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狗帶!”

    甄衍沒想到這打上來的妖竟是這般的……放浪形骸,眼看著她滿地打滾,輕薄的衣裙下露出越來越多白花花的大腿,他頓時覺得有些無力,隻能脫下身上的衣袍扔在她身上蓋住,正要開口質問劉府的事情,就見那鯉魚精就地一滾把自己卷成一個粽子,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頭指向自己:“你這個登徒子!偷窺狂!不但偷窺我洗澡居然還起了歹念!我告訴你!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甄衍頓時感到太陽穴前所未有的疼痛,袍袖一揮,世界清靜了。

    甄衍想了想還是把那鯉魚精帶回了房間,剛一放開禁製,那貨就捂住胸口縮在床腳,小臉一片驚惶的小聲說:“你你你,你要幹什麽!沒想到你是這種道士!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道士!”

    甄衍閉眼吐納了幾下,再睜眼時又是一片清明,他自小定力非凡,區區小妖怎會亂他定力。他慢慢扯出一個笑容,想著這鯉魚精好歹是個雌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些軟話總是好些的,走到床前正要開口,那隻鯉魚精又開始又喊又叫滿床打滾,拉都拉不住,甄衍忍無可忍一個甩袖,那貨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甄衍楞了一下,魚,可以翻白眼的麽?

    鯉魚精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她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於是叫醒了打坐的甄衍,說:“那啥,你在玷汙我之前,能不能讓我吃點東西,那事太消耗體力。”

    甄衍本來很高興她醒了也未鬧騰,聽見她說的話後又把自己的話否認的渣都不剩。他已經放棄了跟這隻鯉魚解釋他並未想怎麽樣,能讓她安分不鬧騰已是萬幸。於是起身撣撣袍子準備去給她拿點吃的,就聽見床上的人說:“別忘了拿雲片糕!”甄衍愣了一下,開門出去。

    甄衍很快發現那隻鯉魚精在吃東西的時候心情格外的好,並且隻吃雲片糕,其他的碰都不碰。待那隻鯉魚精吃飽喝足躺在床上揉肚皮之時,甄衍慢慢開口:“劉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那鯉魚精聞言有些心虛,囁嚅了半天,“那個劉蓉好壞的,總是欺負琪琪,琪琪一生下來就沒有娘親,好可憐的……”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琪琪的雲片糕是這世界上做的最好吃的!”小臉義正言辭,仿佛在維護信條一般。(鯉魚精:沒錯雲片糕就是神。)

    這隻鯉魚精雖是妖精,修的卻是仙道,也並未做過任何損人性命傷害功德的事情,是以身上的妖氣並不重,心地也算是純良,害那劉蓉想來也是心性頑皮,想及此甄衍放心了,“那劉琪是皇後命,即使此時困窘,日後也是要一世榮華的,你若做的太過分,反而會壞她命格。明日我開壇做法,你便收了你的法術。”

    那鯉魚精頗為憤憤不平,正想開口拒絕,眼睛一瞥看見甄衍袖子裏結印的手勢以及臉上危險的笑容,她悄悄的咽了口口水,認慫了。過了會兒,鯉魚精左顧右盼的說天快亮了她要回水裏去,不然會變成魚幹,甄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出門端了個木盆回來,指著盆對她說,你就在這裏睡。鯉魚精見計謀被破,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嚷嚷著說肚子痛要出恭,在看見甄衍一揮袖切下了一塊桌角之後,快速的捂著嘴巴撲通一聲跳進了木盆裏。

    但是鯉魚精是不會放棄的,於是她設想了一百種逃出去的情景,但又隨之想到了一百種被抓回來的情形,正在思考之際,聽得甄衍輕飄飄地說:“再敢想什麽鬼點子就把你紅燒了。”駭得她立刻用魚鰭捂住眼睛裝鴕鳥。這個老道欺人太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壞我妖節不說還威脅我!嗚嗚嗚好可怕小嬋快救我出去!算了小嬋要是來了難保不會被他做成炸秋蟬……她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心驚,於是在憂憤交加下,睡著了。當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甄衍把她洗洗幹淨扔進了鍋裏,說要做紅燒魚,她掙紮著說我不喜歡紅燒,好歹要糖醋的,死也要死得其所,但是被拒絕了,於是她開始哭,我不要紅燒我要糖醋……於是甄衍半夜被哭聲吵醒,匪夷所思的看著盆裏的紅色錦鯉嗷嗷的哭著,淚水都從盆裏漫了出來。

    公雞剛叫過三聲,甄衍就起床了,從水盆裏撈出了仰頭呼呼大睡的鯉魚施了個決將之變成人身,那貨卻反手保住了他的腰身繼續睡,嘴角掛著可疑的液體,嘟囔了兩句後還在他衣襟上蹭了蹭,頓時甄衍額頭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拍在那貨背上。

    “嗷嗷!你你你,你幹什麽!你快把我魚鰭打折了!嗷嗷!”

    甄衍理也不理在地上打滾的鯉魚精,輕飄飄地說了句‘跟上’就徑自開門出去了。這廂甄衍一走,那鯉魚精也不打滾了,沒好氣地順了順弄亂的頭發,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時間尚早,園子裏並沒有人,甄衍望了望四周,驚覺這劉府真是個風水寶地靈氣四溢,是以什麽活物都成了精:那棵自打他來就一直在發抖的槐樹;藏在樹上探頭探腦不時驚呼的知了;甚至連靠在岸邊的一顆鵝卵石都開了靈智。

    磨磨蹭蹭的鯉魚精跟了上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喂喂,一魚做事一魚當,你可別遷怒他們啊,他們可都是沒什麽道行的小妖,經不起你折騰的啊喂。”

    這些小妖都不過區區幾十年的道行,那棵槐樹卻也有百八十歲,為何偏偏在這幾十年才開了靈智。他扭頭看了看坐在大石頭上打哈欠的錦鯉,問道:“你並非一直在此修煉,為何偏偏來到此地?”

    若說利於修煉的福地,江陵縣再往北走不遠就是秦嶺,作為水族在淮河修煉也是上上之選,而這鯉魚卻選擇在這一方小池子裏修煉,不得不讓他感到懷疑。

    “唔,你也說了麽,琪琪是皇後之命,命格自是尊貴無比,我想著在她身邊,也能沾沾福氣。”她歪頭想了想,“琪琪做的雲片糕最好吃。”

    “那他們是怎麽回事?”甄衍抬手指了指槐樹,隻見可憐的槐樹抖得更厲害了,樹葉嘩嘩往下掉。

    “他們在我來之前就成妖了,我也不知道。”錦鯉無聊地踢著小石子,“喂,你問完了沒,什麽時候放我回去?”

    甄衍收起心思,對她說,“你且附耳過來。”

    江陵縣又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知縣府來了一位高人。

    “那廂登壇作法呼風喚雨!一時間天昏地暗電閃雷鳴,隻見高人手持拂塵對著池邊那麽一甩!”張寡婦氣勢十足地拿著雞毛撣子朝眾人頭上一撈,大家夥都很配合的驚呼一聲,

    “登時!從水裏跳出來一條青頭魚!好家夥那個兒大的!”

    “真乃高人啊!”

    “是啊!”

    而他們所說的高人,這會兒正信步走在城外官道上,手裏拿著一捆紅繩,紅繩的另一端,綁著一雙甚為白淨的手。

    “臭道士!壞道士!言而無信!道貌岸然!弄虛作假!出爾反爾!為非作歹!男盜女娼!”

    擔心這鯉魚再頑皮傷人,加之他之後也用得上水族,就把她也帶上了,眼見罵的越來越無厘頭,甄衍掏了掏耳朵,懶洋洋地回頭斜睨著她,模樣竟有一絲邪氣,“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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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親愛的北鼻們~!打滾求虎摸~!(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