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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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闊的官道上,兩個人在走著。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前麵蹦蹦跳跳,後麵跟著一個黑臉的青色身影。自打那隻錦鯉說出‘生小魚’這等話之後,甄衍就決定一定要和她保持距離,但又怕那隻時常大腦短路的錦鯉再次左腳拌右腳摔倒,所以忍不住不時瞄幾下注意情況。隻見陽光下,那隻錦鯉身上穿著的紅色紗裙顏色極正,偏生穿在她身上並不顯得妖媚,她一個轉身衣帶就輕飄飄的跟著飄動,墜在腰帶上的魚狀瓔珞也跟著轉了一個圈;黑發披在身後像一匹上好的緞子,頭上鬆鬆挽了個發髻,插了根雪色的珍珠簪子。她轉過頭看甄衍,雪一樣白的臉上因為蹦跳顯得紅撲撲的,一對眼睛極清極亮,蝶翼樣的睫毛上下翻飛了兩下,“甄衍,你做什麽看著我?”

    甄衍聞言回神,尷尬地以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開口斥道:“你好歹也是個姑娘家,怎麽坐沒坐型站沒站樣?好好走路!”

    錦鯉撇撇嘴,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呀呀個呸的比管家婆還嘮叨…”

    “你說什麽?”

    “啊啊啊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說!”捂著耳朵跑遠了。

    甄衍再次輕輕歎了口氣。

    就這般走了幾日,兩人相處久了,是以甄衍對這條鯉魚的脾性已經摸的門清,重話是萬萬說不得的,一說就要癟著嘴哭,那眼淚的流量不愧是水族,弄濕甄衍一條袖子不在話下;哭了不高興了也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給吃的,是以幾日下來錦鯉的腰身都粗了一圈,不得不讓甄衍懷疑是她反偵察摸透了甄衍對付她的辦法故意耍性子討吃的。前麵就到了輝城,甄衍又裝扮回了那副溫潤正經公子的模樣。錦鯉看著他順眼多了,免得每次一對上他既邪且妖的臉都擔心自己會在某天夜裏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吃掉。

    算下來離目的地也不遠了,於是甄衍決定不再趕路,當夜就在輝城歇下,那條錦鯉走了一天該是累極了,嘴巴撅的能掛上油壺了,甄衍見狀也有些不忍,便決定一會兒去買點糕點哄哄她。

    甄衍這個人平日裏極愛幹淨,於是在小小的輝城轉了半晌才在一家相對幹淨點的客棧下榻,機靈的小二一看二人雖是風塵仆仆,卻樣貌皆是不俗,特別是那個紅衣服的女子,他打小在這客棧迎來送往,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是以不由多看了兩眼。甄衍看著那小二一雙眼睛在錦鯉身上轉了幾轉,心裏像被貓爪撓了幾下不甚痛快,當下冷聲說道:“動作快些。”那小二待對上甄衍冷冰冰的眼神後脊背一緊,忙擦了擦腦門上被嚇出來的汗,連聲說著是是是再也不敢抬頭。

    隻是這…要開幾間房啊?小二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偷偷打量了錦鯉一眼,見她撅著小嘴似有不悅,又偷偷瞟了一眼黑臉的甄衍,當下了然,必是這小兩口鬧了矛盾,這種情況嘛,他見得多了,這其中的規矩自是不必言說。於是小二清了清嗓子,掛上一副為難的表情:“這…輝城近日來了許多人物似是有集會,小店空房不多,這…眼下隻剩一間上房了。”

    集會?甄衍擰了擰眉,按理說元聘珠的消息不該這麽快走露,他想著趕緊安置了錦鯉後好去打聽一番,便匆匆說道:“一間就一間。飯送到房間裏,哦,再送盆清水上來。”

    其實甄衍從沒想過幾間房的問題,在他眼裏錦鯉就是一條魚而已,加之他已經打定主意要離她遠一點,他可不想再費口舌跟她解釋到底怎樣才會生小魚,若她今晚再敢湊過來,他就把她變回原形蓋在水盆裏。而錦鯉呢,無所謂,她隻想趕緊吃飽了好睡覺。兩個人竟是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小二的好意…

    待二人進了房間,錦鯉就一個惡鷹撲食撲倒在床上,兩腳一搓把繡鞋蹬掉,裹著被子就呼呼大睡起來。甄衍一會兒要上街,便不管她了,大不了等會兒就寢的時候把她變成原形扔水盆裏就行。看她睡得一動不動本不想吵醒她,但是走的時候還是衝床上交代了一句:“小鯉魚,我出去給你買糕點,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跑。”有捆仙繩在,估計她也跑不到哪兒去。

    言畢錦鯉自被褥裏探出小腦袋,脆生生的說:“甄衍,我要吃雲片糕。”

    甄衍聞言探手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好。

    誰知甄衍這一去,竟是月上中天了也沒回來。餓的肚子咕咕叫的錦鯉悠悠轉醒,望著圓月才回想起來今日是十五,便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這真的是鯉魚打挺),思索了一陣下床用指頭沾著水在桌上留了一封手書:

    我出去找東西吃,錦裏。

    歪頭想了想,又把‘裏’劃掉,改成了‘鯉’。

    她也不想想等甄衍回來了這字還有沒有…

    萬物皆有靈,以人類為長。不管飛禽走獸還是草木花朵修煉,都離不開日月精華,尤其是這月圓之夜,月華滿泄,靈氣非常,是以很多妖類都在此時加緊修煉,往往事半功倍,錦鯉自是在此之列。其實凡修到她這一道行的妖物都不必再吃五穀,隻靠每天日月精華亦足,還對修行大有裨益。隻是這錦鯉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除了不吃魚類(雖然她也很想吃),其他一概來者不拒。她說過最令人信服的一句話就是:無美食,吾寧死!

    錦鯉自窗戶越出,幾個飛躍就飛到了城中心的鼓樓上,兩腳站立在塔尖,風刮起長發,月光冷然,越發顯得她紅唇鮮豔眉目清冽。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就朝東北角的一處樹林飛去,待落定,才發現原來已經來了好多妖了,熙熙攘攘像集市一般。聽著好些妖之間說著“哎呀你也來啦?”“可不,今兒日子挺好。”“來來來,來我這兒我這兒好。”“好嘞承你情了啊。”

    “那個…”錦鯉訥訥開口。那群妖待看見她這個生麵孔,都自發圍成一個圈開始大聲念咒。

    她有些汗顏,也有些不忿,要是在江陵縣,都是些小妖,誰敢跟她搶?不過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她有些慫的挑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就要吐出內丹。才發現身邊已經有隻狐狸精在吐納了,金黃色的內丹被她一下子推遠又吸近,月華慢慢進入到內丹中,洗滌著內丹中的雜質。看樣子這狐狸修的是魔道,內丹雜質不少,想來經常吸人精氣。錦鯉想起在江陵縣時聽到的狐狸精采陽補陰的風流韻事,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離那狐狸稍遠了些,盤腿坐下就開始吐納。

    錦鯉微微張開檀口,一顆毫無雜質渾圓剔透的珠子自口中而出,兀自在空中轉悠著吸收月華。錦鯉本是個懶的,於是專門費了大力氣學來了這麽一套吐納方法,不用操控可自行運功。正吐納間,旁邊的狐狸說話了,竟是個男聲,帶著微微鼻音,慵懶動聽:

    “哎,我說你這珠子真好看。”

    本來心無旁騖的錦鯉聞言猛地被嗆到了,扭頭咳得小臉通紅,那狐狸化作人身,卻是個身著紅衣眉眼細長的俊俏公子。他伸手替錦鯉順著氣,“瞧你這慌裏慌張的樣子,真像我養的那隻花栗鼠。”

    錦鯉又咳了兩聲,客氣道:“沒想到兄台還有豢養寵物這等愛好,不錯不錯。”想著在人家地盤,又嘴甜的加上一句,“小妖很是佩服。”

    那狐狸很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爪子摸上錦鯉的手,“我都看不出妹妹原身是什麽,以妹妹這道行,又豈會是小妖?妹妹就別自謙了。我看妹妹身著紅衣,莫不是也是火狐一族?隻是妹妹這內丹甚是晶瑩剔透,倒不像是狐族的。”

    錦鯉悄悄將手抽了回來,訕笑道:“額,小妹是隻錦鯉,初來乍到,還望兄台多多照顧。”

    那狐狸又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她的手,溫言道:“哦呀,原來是隻錦鯉。錦鯉好啊,人間不常說轉養錦鯉交好運麽,今日我一見妹妹,日後肯定也是要交好運的,哎哎,別抽手啊,哥哥多親近妹妹也能沾點福氣。我叫蕭炎,妹妹叫什麽?”

    錦鯉額上冒汗,她隻是想安安靜靜吃個飯來填飽一下空虛的心靈,誰知就惹上這麽一隻妖。以前她一直自詡是江陵縣厚顏第一,論調戲人她認第二沒人認第一,於她與甄衍初見可窺得一斑。但她的調戲都僅僅停留在口頭上,沒想到外麵的妖都這般大膽,她算是見識了。

    錦鯉費力把手從臨風手裏抽回,強笑道:“小妹天生粗鄙沒有名字,兄台叫我錦鯉就行,就行。

    悄悄挪動了一下屁股,腰肢突然被蕭炎摟住,她有些臉紅,這幾日吃的多了些,腰身都比從前寬了一尺三寸,礙於女人的虛榮心,她悄悄吸了吸肚子,好讓腰身摸起來更纖細。

    “這怎麽行,妹妹這錦鯉名字雖好,總歸粗鄙了些,可憐見的,還沒人給你賜名吧?”說著蕭炎的祿山之爪爬上了她的臉,捏起弧度優美的下頜,“我觀妹妹的眼睛,波光瀲灩,甚是柔美,有道是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不如妹妹就叫…”

    “咳咳咳咳!”錦鯉本來就吸著肚子甚是辛苦,那廂蕭炎又捏了她的下巴靠的這般近,不由得逼著她頭往後仰,時間一長一口氣再也忍不住就一口噴了出來。

    自然噴了蕭炎滿臉口水。

    錦鯉看了看嘴角抽搐的蕭炎,隻覺得老臉今日都要丟盡了,匆忙收了內丹就要走,不想那蕭炎又貼上來。

    我了個親娘!這都不在乎!真是調戲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妹妹莫走!我觀妹妹內丹這般剔透,鐵定沒試過和合雙修之術吧!妹妹聽哥哥一言,這雙修於修煉大有裨益進步神速,有道是一個人吃了兩個人用省事不費力又享受!哥哥不才什麽禦女十八式春風十二招都可以教妹妹!”

    錦鯉一張老臉臊得通紅,忍無可忍一腳踹在蕭炎胸口,捏了個訣就不見了。

    待她連滾帶爬回到客棧,就見一人暈倒在床前,她快速上前查看,卻是甄衍,嘴唇氣息不穩地不停闔動著。

    “甄衍?甄衍?”什麽情況?受傷了?錦鯉正要掀開衣襟瞧一瞧,一雙大手就按住了她的。

    甄衍慢慢地睜開眼,一雙眼睛猩紅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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