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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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瀲衣得了這條線索,心中稍感鬆了口氣,可緊繃的神經依然不放鬆,曾經離開那女人多年想問不能問,可一旦見了麵,有緣再聚分開一刻也是刀割肉般的煎熬。蕭玉節是別人眼裏人人懼怕的大魔頭,但在她心中不是,玉兒在她心裏永遠是需要她護著的那一個。

    熬了一夜,何君瑤抱著蕭瀟卻對杜瀲衣道:“她送你回來取七星,難道七星真的有能力破除中行烈的武功?”

    杜瀲衣看著外間已經明亮的天色,思索道:“七星是祖師留下的佩劍,我昔年以它鬥過殷橫野,仗著劍刃鋒利無堅不摧,也曾讓他忌憚幾分。可兵器畢竟是死物,隨著我年歲越長,內力越深,往往劍未出鞘已經克敵製勝。到後來出走師門,將它也忘記幹淨。”頓了頓,歎口氣道:“許是玉兒覺得自己在玄冥大會上沒有完全的把握勝了中行,需要七星的剛猛之勁破除中行的至陽內力。”

    何君瑤點了頭,從前她做婢女並無高強功夫,總是太師叔說什麽,她聽什麽,每日在家備好飯菜等她回家已是安心,如今空有一身她贈予的高深功夫,卻心裏越發沒了著落,開口道:“若是為玄冥大會之爭,她送你回來倒也說得過去。事已至此,師叔有什麽打算?”

    杜瀲衣見她溫婉一如當年,隻詢問道:“如今也不知玉兒去了哪兒,玄冥大會在即,她曾跟我說過四大魔門集會之事,眼看便是期限,想來應該是有些線索,我打算走一趟玄冥大會。”她眼眸又看著蕭瀟,怕帶著孩子危險,畢竟魔門大會可不是那麽好闖,問起七星道:“我的劍現在何處?”

    聽她問起,何君瑤麵有難色道:“你不要它後,掌門師父他便供在大殿祖師像前做了遺物不許人碰,隻說留給下任掌門掌管,如今作為九華的象征……”

    她未說完,杜瀲衣隻歎息道:“不過是鐵劍一把,徐師侄便是這般迂腐。若是無治理之才,管理的一團糟糕人心渙散,單靠一把無堅不摧的劍也保不住九華這塊招牌。”

    何君瑤點了頭,隻道:“太師叔教訓的是,隻是……師父他被蕭玉節所傷後,精力大不如前,管不了太多事。我雖是代掌教,畢竟年輕,有些事有心無力。”比她長一輩的多是不聽她的話,有些脾氣大的反罵她一頓,也有提及當年事,說的人難受,她忍著聽著把這爛攤子慢慢收拾,如今才算剛有了樣子:“太師叔,這劍……你是要硬搶嗎?大殿看守甚嚴,若鬧到這一步,百十來人的劍陣總也免不了,太師叔雖武藝高絕,但南鬥北鬥陣合並也威力無比,九華這鎮山大陣至今還沒人不帶傷闖過去。”

    她問到關鍵處,杜瀲衣緩緩吸了口氣,眼瞧是天亮了,便起身抖落衣服,搖搖頭道:“劍陣也罷,雖是出了門牆,師兄們對我恩情不能忘懷,怎好在祖師爺大殿上亂來。”她言談中對闖陣並不掛懷,隻是仍顧忌九華的麵子。

    她淡淡開口,何君瑤心中一喜,她就怕是兩方鬧僵不好收場,她心中都願意為她道:“若是不硬來,太師叔是想怎麽拿七星?”

    天外透亮了,杜瀲衣俯身從她懷裏抱過蕭瀟,讓幼女趴在她肩頭,想著過往的事,又想到了以後的事,心中了無掛礙道:“他們想我回九華,總要給些好處。”

    蕭瀟摟著她脖頸不知何意,何君瑤一下起身,眼眸盯著她的臉,嘴角露出一些驚訝隨即是欣喜道:“你,你終是肯回來了嗎?”

    杜瀲衣抱著蕭瀟往外走,對何君瑤道:“道門方便,我一個山野村道來去自由。從前為玉節能走,如今為她焉不能回。杜瀲衣在世上本也不需顧忌任何顏麵,將來我辦完這一遭事,歸還寶劍再歸隱不遲。”她容姿宛如清風朗月,言談似行雲流水,一股自在自得。

    何君瑤隻覺眼前人從前是那山頂的大石頭,千鈞安穩巋然不動,如今又似一稍吹過柳樹枝條的風,無影無跡,她見杜瀲衣展開輕功往前去了,追在她身後雖不落單,但竟生出無論如何又追不上的寂寥感。

    ……

    九華山上,自己那造孽的師父一走了之,李若可大晚上不得安寧,小道士們把她抓了關了,那長老對著她手腕捏來捏去,說什麽這孽子身負九華的武功,如今杜瀲衣不肯歸來,她的徒兒理應不該學武,不若費去雲雲。

    嚇得李若可出了一身汗,幸而是她年紀小,會一點點輕功不算大事,封君海求情,隻說是還請長老息怒,待何掌教回來論處。那長老再捏她胳膊三刻,探她內勁,眉頭卻皺了皺,再問李若可練的是什麽功,李若可隻說她也不知道,師父隻教了砍柴和呼吸吐納,沒說什麽功。

    她這氣息練的本自亂七八糟,長老鬆了手,見她一臉呆傻必也不是什麽大氣候,想來杜瀲衣那武功邪門,需二三位大高手不斷輸送內力,真若練成十分不易,何君瑤天資過人不過練到五重,後麵再練卻難練下去,眼瞧這山野丫頭雖拜師,但這功法不知怎麽練的並不算純還夾雜了另一門心法,隱隱倒有邪魔外道的內勁,不是什麽玄門正宗:“除了杜瀲衣,還有誰教過你武功?”

    李若可看著是瞞不過這胡海平,支支吾吾道:“蕭崖主教過我幾招……你快鬆開我,你捏疼我了。”她見這道人臉凶,不由哇一聲哭出來。

    那道人聽說是蕭玉節,不知怎麽由點了頭,卻鬆開了李若可的手,心道,這小丫頭際遇倒雜,玄門正宗和邪魔外道不小心都練上了,再下去隻有經脈逆行走火入魔而亡,我主張廢她這點武功乃是對她好:“把她押上大殿,好生看著她,等何君瑤回來,就說我的令,叫她即刻在三清祖師前廢去這孽子武功,免得九華武功外傳。”

    封君海知他脾氣火爆,不敢和他硬來,隻好點頭稱是,李若可聞言心情差急,手背擦眼淚隻怪她的無良師父,沒事兒就叫自己做這做那,有事居然拔腿先跑,太不講義氣了。

    她被帶上九華大殿,見這寬廣的殿堂甚為宏偉,此事卻無心再看,封君海負責看著她,也不過是點了她穴道,見她哭個不停實在煩人,隻是道:“別哭了,掌教還沒回來,她回來會幫你求情的。”

    李若可見這年輕道人還算和藹,哭道:“若是她求情不管用呢?”

    封君海歎口氣道:“你這點道行,廢武功不是殺了你,頂多躺上十天八月。”

    李若可哭著的更厲害:“死我不怕,我怕疼!”

    她說了大實話,封君海因而倒了大黴,大晚上陪著個小孩,聽著對方尖嗓子哭了一晚上,耳朵都麻了,實在受不了點了她啞穴,叫她老實點。李若可動也不動能,哭也不能哭,一折騰也累了,最後睡在大殿的蒲團前。

    待天光熹微,李若可忽而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外麵上百個道士拿著長劍晃來晃去,叫嚷啥啥天罡陣法,光聽見喊也沒聽見兵刃響,她剛睡醒,見殿外這麽多人轉圈亂晃,眼都暈了。

    但見那一大群人亂蹦,蹦了半天,倒是有個人影一閃,那陣法應聲而散,中間撤出了一條道,早晨的陽光颯颯,她眯著眼眸心跳的咚咚的,想張嘴喊人,也喊不出聲,原是瞧見她那不成器的師父不知怎麽又跑回來了,一個人為了救她,打了上百號人,看得李若可好不感動,內心直喊英雄。

    未料到有這麽一天,自己被困大殿,待人魚肉,她師父那個不靠譜的,腳踏祥雲威風凜凜來救。

    杜瀲衣在外頭打的一腦門汗,想著自己寶劍在大殿供奉,一路打進去,見大殿上三清像前放著把長劍,高興的跑過去伸手取了,轉身要走,腳上一重,似被什麽絆了一下。

    低頭一看,原是自己徒弟在腿跟前跪著,還眼淚汪汪正看著自己。杜瀲衣才想起來李若可還在山裏,伸手解開她穴道,不好意思:“師父來遲了,你沒事吧”

    李若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一腔感動蕩然無存:“你踩著我手了!”

    杜瀲衣趕緊鬆開腳,心想她這徒弟皮糙肉厚,在山上待了一晚上應該沒什麽大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