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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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概是哭累了,綾瀨見到她的時候,她正蜷縮在警署值班室的床上,身上蓋著毛毯,叫人心生憐愛。

    綾瀨小心翼翼的替她掖了掖毯子,而後,極其輕柔的用手撫摸她曾經被擊中的額頭。

    原本破開一個彈孔的位置,已經平滑如初,小孩特有的柔嫩肌膚帶著溫度,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綾瀨做的夢。

    川上天的腦波實際上和富江相似,都是不同於常人的,相當怪異。

    是否正是代表了她們有不同尋常的體質?

    無法求證,很難理解。

    但是,天確實活著,呼吸正常,脈搏正常,體溫也正常。

    ——奇跡,還是不祥?

    綾瀨悄悄離開值班室,隨著藥丸博也的腳步,前去探看現在的川上富江。

    用作解剖的室內,氣味令人十分不悅,室內顏色帶著冷酷的氣息。

    被擺放在解剖台上的身軀在慢慢顫抖、蠕動。

    “已經仔細驗過了,愛怎麽看都隨你便,問什麽也可以,隻不過這家夥不見得真有溝通能力。”

    藥丸博也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視線落到解剖台上那具軀體時,流露出厭惡的表情,“就算是身為驗屍官,又對屍體有興趣的我……也難以忍受這種東西。”

    未被縫合的胸腔,在空空如也的心髒處跳動、糾纏的肉和血管。

    黏液,黏膜。

    生長,蠕動,令人作嘔。

    綾瀨對上一雙眼睛。

    漆黑的眼珠和慘白的眼瞳,死氣,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美。

    “富江……”她呢喃出聲。

    暫且稱之為川上富江的奇怪東西盯著綾瀨,明明是死人的麵孔,卻扭曲出讓人感到痙攣的絕美。

    毛骨悚然,令人驚豔。

    “來……”屬於死人特有的嘴唇一開一合,咧開上揚的弧度。

    ——在笑。

    她在笑。

    “想要嗎……”

    “帶走……我……”

    “嘻……”

    “嘻嘻嘻……”

    “那樣就屬於你了……”

    綾瀨聽著她斷斷續續的話,感知中,一種奇異的信號令她頭暈目眩。

    曾經被擊中的胸口忽然像是被撕裂開,裂開的傷口邊緣的肉與血仿佛被撕咬、拉扯,轉眼就化作無法忍受的痛苦。

    她一時間搖晃了一下,一手撐住解剖台的邊緣,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按住心髒的部位。

    驟然傾下的身體與富江的距離拉得很近。

    不知何時流淌下的汗水順著眼角滑下,綾瀨微微眨了眨眼,感受到眼角傳遞的灼痛。

    “富江……”輕聲呼喚著這個名字,按住胸口的手緩緩鬆開,伸向富江那露出詭異笑容的美麗臉龐。

    不斷顫抖的手臂與手指,緩慢的接近著,然後,指尖觸摸到死屍冰冷的皮膚。

    碰觸的那一刹那,心悸和絞痛同時在胸中蔓延開來。

    令人恍惚的眩暈和迷幻感覺,讓綾瀨感受到痛苦與美妙的矛盾快感,在那短暫的奇妙感覺中,她有那麽一股*油然而生——

    富江。

    想要……

    從未有過的貪婪。

    令人不寒而栗,熱切而瘋狂的——

    就在那股前所未有的*即將淹沒綾瀨神智的那一刻,綾瀨猛地站起身。

    “……我會抓住他,等著我,富江。”她微微喘口氣,轉過身,不再看富江一眼。

    無法再看一眼。

    在找到凶手之前,在憤怒和仇恨被平息之前,沒辦法再去看一眼富江。

    她感受到了,喚醒內心*的魔性……

    與常人不同的,也與寄生生物不一樣的,那道奇特的腦波,變得更加強烈又詭異。

    如果她無法保持情緒的平穩和心智的堅定,一定無法抗拒現在的富江。

    ——綾瀨如此清楚的意識到了。

    不知何時離開的藥丸博也站在走廊外,看到走出來的綾瀨,朝她轉過身。

    他揚眉一笑,“看也看了,現在去總部報到吧,如果你想調查這次的案件。”

    真是叫人無法拒絕。

    綾瀨略微沉默,而後微微一笑,答道:“是,藥丸警官。”

    綾瀨仍舊在思考著。

    難以理解。

    為什麽身為人類社會的保衛者,會邀請異種加入呢?

    以人類為主食的種族,何時有了保護人類的心意,又何時會以此為職責?

    ——無論是邀請一方的其他人,還是被邀請的那一方,都對此無解。

    特殺課課長究竟為什麽敢使用寄生生物這樣的凶器呢?

    在第三方的視角中,綾瀨並不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也並不是任人驅使的無情感的器具。

    ……那麽,是什麽自信?

    “綾瀨晴海,二十一歲,十年來最優秀的高材生之一,破格收入搜查一課,這兩年表現相當優異,被多位高層看好。”

    發型奇怪卻非常英俊的年輕男子,將顯示屏上放大的一張照片麵向另一位梳著背頭的中年男子,他笑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向中年男子介紹道:“在‘電車之狼’事件爆發時,她一個人躲過包括黑道在內的搜捕,反偵察能力屈指一數。總體而言不錯,我們特意讓她加入特殺課。”

    中年人審視著屏幕上那張過分年輕,更是漂亮得過分的臉孔,“帝塚課長,這個人不像拿槍的人,她殺過人嗎?”

    “沒有,她是個正義的警察,對這個可以不抱期待。”

    帝塚課長,即特殺課課長,他對中年人的質疑不以為意,臉上露出自信且沉穩的微笑,“不過拉她加入前線隊伍的原因,非常重要。警備部長,如果要控製這個的話,她必不可少。”

    隨著他話音落下,顯示屏上的畫麵因他的操作變換了。

    屏幕上放出另一張特寫照片,比綾瀨晴海還要耀眼的美貌,卻又麵無表情。

    照片下方列出了簡要的標簽注釋——島本千秋,十九歲,東大在讀高材生。

    警備部長皺起眉頭,“她有什麽特別需要關注的嗎?”

    “是的,這個島本千秋很重要!她是唯一一個確定與我們是同樣立場的,寄生生物!”帝塚課長的語調帶了明顯的興奮。

    而他所說的話,令警備部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什麽!?”

    帝塚課長笑著解釋道:“沒錯,警備部長,島本千秋是寄生生物。引起我們注意是在幾個月前,調查寄生生物殺人事件時,我們發現了‘島本千秋’的痕跡,順便調查的過程裏,發現她很有意思……”

    隨著調查的深入,剝絲抽繭之後,帝塚課長做出了膽大的設想——

    即,島本千秋是心向人類的寄生生物,甚至於,她就是綾瀨千秋。

    而這個設想,在取得dna檢驗結果之後,得到了證明。

    警備部長不得不提出疑問,“唔,寄生生物寄宿的人類dna不是和以前一樣嗎?這不能說明她就是綾瀨千秋……”

    “不錯,常理是這樣,但是!因為綾瀨晴海,她為什麽要跟仇敵頻繁接觸?這個寄生生物又為什麽要幫助我們人類?”

    帝塚課長把一張張照片和檔案播放出來,“我們調查確定,她在綾瀨千秋被判定死亡之後,成為‘綾瀨沙耶’,因為事故原因暴露身份,之後,就是‘綾瀨玲’,也就是寄生生物和人類成為朋友的那個主角,同時,‘綾瀨沙耶’時期的一位女學生也出麵作證寄生生物有感情,而通過談話,綾瀨晴海交代了她曾經槍殺‘綾瀨玲’,當時‘綾瀨玲’喊她姐姐,也沒有任何反抗……再後來,就是造成治安第一的‘島本千秋’,甚至她的容貌都是照著她的母親來變化的。”

    “不管究竟由什麽原因造成,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寄生生物有人類的立場!”

    帝塚課長再次將綾瀨晴海的照片顯示出來,同時,又將一張少女的照片並排顯示,後者相貌可愛,帶著嬰兒肥的臉上笑容純真,下方注釋為——綾瀨千秋,十五歲(已故)。

    他轉身向警備部長笑道:“姐姐就是妹妹的一道鎖,而鑰匙在我們手裏,所以,綾瀨千秋必將為我們所用!”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槍神》(又譯“拳銃神”)裏,主角就是一把神槍,帝塚課長為了掌握他,就把女主角放入特殺課,作為那把鎖控製男主角。他很明白怎麽給凶器上保險栓_(:3」∠)_

    另外,特殺課不是神馬好地方……下麵會有短暫的不適情景_(:3」∠)_

    富江的魔性力量蘇醒了0w0

    慢慢的會讓越來越多人無法抗拒!不過我還是設定意誌堅定的人會有一定的免疫能力。(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