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燕青和方生去了醫院，多少是顯得日薄西山的河西醫院，此時此刻，仍舊是有著人跡往來，將來還會有更多。所謂的衰落，不過是相對的，反正在那樣的現代社會，不健康的人，還會是更多。

    進到醫院門診部的大廳，可能是被那樣的一種消毒水的錯覺影響了心緒，方生表現得比事實上的狀況更為糟糕，即便有燕青陪同著，但方生不發一言，有一些時候，瞳孔瞠大，似乎是看到了什麽。

    燕青沒有覺察到不好的事務，他很堅定，哪怕是若隱若現的瞳孔天賦，那樣一種對於存在的捕捉，仍舊是沒有絲毫察覺。在普通的神秘裏，不存在完美誤判燕青的存在。

    方生可能是緊張了些，又或者，因為長時間的精神壓力，他的身體，已經有部分失去了控製。一種源自精神的惡心感使得方生恐懼，不敢述說，由此產生的幻視，更是加深了那樣的症狀。

    燕青對此表示同情，但他沒有辦法幫助到方生。那樣的一種精神錯亂和幻視，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隻能夠熬，隻要熬過去，能夠恢複過來，整個人多少是精神強大了些。

    那樣的煎熬，燕青也是嚐試過，沒有經驗好講，一開始的折磨，或許可以靠著小伎倆過去，但再之後，始終是拷打著內心，要求的，就是直麵一切，無論是喜是悲，終究如一，不曾後悔。

    這就是燕青的感悟，沒有用的感悟，每一個人的覺悟，總是不同的。至少，燕青不覺得方生會是選擇了燕青一般的道路，尤其是那樣的道路，注定是要背棄太多，親情，友情，各種的包裹，方生沒有可能舍棄。

    掛號，排隊，看醫生，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在找合適醫生的過程中，燕青沒有能夠提供任何的意見，新世界裏，即便有著和曾經一般的景，可燕青仍舊是陌生人。

    他沒有可能認識什麽醫術高明的人物，尤其是針對方生那樣心理和精神上的問題。或許，南市壓根就沒有誰敢吹噓自己多了解那樣的領域，越是行業大能，越是忌憚那樣的標榜。

    和對肢體的修複不同，那樣的心理調解，無論是因為心理變化，又或者創傷導致的，都是顯得潛移默化，至少不是簡單粗暴可以看出的。甚至於一段時間過去，問題稍微緩解，功勞歸於什麽，還得是爭執。

    尤其是那樣不住地壓抑的醫生，每天都是忙碌，甚至於不得不了解那些個消費者身上發生了的悲慘，還得是艱難地背負，盡可能安慰調節他們的情緒，默默忍耐消費者的抱怨。

    那樣日複一日沒有變化的日子，總會是使人麻木，再是富有激情的醫生，都會是變得庸俗。會有那麽一些人想要跳出那樣一個狹窄的圈子，但沒有辦法，繁忙的工作生活，不會給他們逃離的機會。

    別想著可以抽取閑暇時間去規模學習，不存在的，至於碎片化的時候，很難做到自覺學習，更多的還是平庸與娛樂。有對生活麻木了的情況，醫不自醫，正因為對病症了解得太多，對自身的調節更是艱難，不容易被欺騙。

    很多時候，那樣輕易可以接觸到刀子，他們麵前的，又是那樣虛弱且沒有戒心的消費者，他們的內心，會是有隱藏的黑暗浮現。恍惚間，有那麽一些人，想要是從抽屜掏出刀子，輕易地隔開麵前的人體肌膚，露出那些個的血肉。

    一片淋漓，血跡斑斑，他們仍舊是迷糊，甚至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重複十幾年前應和老師的嗬斥。還是醫學院裏的生活，他們作為可憐兮兮的打雜的，理所當然地會是被老師，被學長責罵。

    責罵是理所當然的，學生表現得再好，在那些個熟練醫師麵前，仍舊會是一塌糊塗，更別說是在案例實操的時候，一堆菜雞互啄，看著就是辣眼睛。

    方生好像一直心不在焉，往來的消費者和醫療工作者，完全沒有落在方生身上。比較起來時，方生更顯得自閉，或許他會是站著就是睡去，可又不是那樣一種疲憊的姿態，更像是一片茫然。

    能夠避免看心理科，還是要避免的，在相對閉塞落後的南市，精神病可是極壞的一個名聲。火葬場的“大煙筒”和精神病院的“青山”，那都是小學生罵人的說辭。

    燕青陪著方生去體驗，勉強算是吧，反正很快就有著醫生接應，哪怕方生表現得糟糕，醫生也還是表現得平靜。或許，像方生那樣一副厭世姿態的消費者，在體驗的區域，那是有過太多。

    可能那醫生認為方生是患了什麽不治之症，對於體驗核查，才是表現得那樣悲觀，也是任人魚肉，沒有絲毫的抗拒。那醫生一定是一位好醫生，至少燕青沒有從他的身上看到太過明顯的警惕。

    能夠在覺察到消費者有著太過於糟糕的病症，仍舊是盡可能地表現得平靜，而不是咋呼，在南市的環境裏，已就是不錯。供小於求，又是店大欺客，服務態度糟糕些，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那醫生人還挺好，盡可能地用舒緩的語氣減少方生的悲觀情緒，談不上多麽情真意切，可畢竟是有了套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那的一種態度，已經是足夠。

    當然，方生不屬於那樣的大多數人，他仍舊是保持那樣的一種態勢，似乎是沒有聽到醫生的交代，隻是老老實實地跟隨著指引。他也不想要了解，反正是交錢辦事，無論好壞，都是那樣。

    短時間的體驗，即便是加錢，也談不上能夠測查出多少事項，可好歹是一種依據，哪怕僅僅是安慰自己，排除意外，也都是可以。哪怕方生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僥幸的心理，始終是存在。

    檢查過後，燕青陪著方生在過道等待，那樣一側的座椅，並沒有誰坐著，來往的人都是頗顯得急促，浮躁的情緒始終是傳遞著。那也就是一般的醫院水平，安靜的氣場總是不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