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被驚嚇到了，他隻是想著逃避，即便不可能一直逃避，但至少現在，他就是要逃避。遠離，遠離那樣糟糕的河西醫院，隻要是遠離了，他就可以是恢複，一切都沒有那麽糟。

    接下來，可能是找著一個平靜的地方歇息，再或者就是去南山寺拜會，更或者就是單刀直入，衝向森林公園的盡頭。選擇隻就是那樣，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周生能夠做的，更就是默默地接受。

    眼科醫生有建議周生去看精神科，甚至於是到留醫部留醫，可周生都是毅然拒絕了的，沒有為什麽，他就是要拒絕，可能是因為害怕，也可能是想要珍視那樣最後的時光。

    就是那樣有著過分敏感的觸覺，如果是待著醫院裏，怕是要浪費了的。如果可以的話，周生希望是陪著家人度過那樣最後的美好時光，但他不能。太過突兀的邀請，會是使得家人擔心的。

    周生不願意留在醫院，可能隻是一種心理暗示，一種陰詭的感覺始終是存在那樣平靜的醫院。不僅僅是落葉如鬼臉，就是撲麵而來，更是因為有著太多細微的不好存在，似乎都是在蔓延著。

    可能是因為過分敏感，再或者就是固有印象，周生他就是覺得醫院不幹淨，還是很不幹淨的那一種。雖說從衛生角度上講，醫院可以說是極其幹淨的，但生老病死，有著太多生，總是使得周生不安的。

    初生的嬰兒，和剛死的人，也許是最容易沾染上不好事物的存在，就是那些個遊離的物質，稍不小心，就會是落到被神秘糾纏著的周生身上。無妄之災，很不好，周生是無力承擔的。

    既然不能夠解決問題，周生隻能夠是選擇逃避，越快越好。現在，他已經是不指望醫院能夠幫到什麽，隻要不會是將他害得更慘，那就是可以偷笑了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僅僅由著本就是存在問題的人能夠覺察到那些個的不妥當，至少眼科醫生是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來，即便是周生表現出的糟糕境況都是嚇唬著眼科醫生，而不是有著什麽別樣心思。

    這可能也是為什麽河西醫院一直沒有某種都市傳說流傳的消息，在相對狹窄封閉的南市，保持著那樣一副幹淨模樣，實在是太難。畢竟，曆朝曆代下來，哪裏沒有著冤死的人，就固老的說法，都是不大幹淨的。

    但河西醫院就是沒有那些個的說法，即便是在醫療條件極其惡劣的時候，那樣昏暗無人的過道，始終是如一，不成生著什麽。那很不科學，但就是生了的。

    也許其間會是有著不妥當、不協調的地方，但和周生一般，都是被蒙蔽和遮掩了過去。新世界裏，周生是不懂的，那是一開始就被封鎖了的消息，但燕青懂得，在舊世界，部分的消息，一直流傳著，難以遏製。

    可能是因為一開始就沒有封鎖，再之後流傳得越是誇張，難免失真了，結果就是沒有誰真的是相信，隻當做是笑話。自然，對於那樣的傳言，也就沒有必要封鎖了的。

    也虧得是沒有封鎖，否則就是顯得欲蓋彌彰，反而是另一種程度上就是使人相信了的。不過，醫院畢竟是醫院，那些個奇奇怪怪的傳聞，並不會是有著真實的中傷，隻就是笑話罷了。

    河西醫院確實是有著不妥當，燕青是格外地堅定，即便他沒有親身經曆過生意外的那一個時段，但另一種層麵上，燕青可以說是與那樣的異常有著極其親密的接觸。

    大概，燕青是唯一真實接觸了之後，又是可以幸存的人。即便就在無意中在夢中回憶起異樣的醫院，並且是從從未嚐試過的一種角度，但那樣的一種真實質感，哪怕是夢醒時分，燕青都是沒有辦法遺忘。

    至於是因為什麽使得自己有著那樣的夢，燕青已是忘記了的，他隻是知道，那樣的夢中，自己仍舊是一個人，就是孤零零地站在醫院大樓的最高層，就是俯瞰蒼茫。

    在高樓之下的，是緊鄰著的校舍，那是一如圍城的中學，燕青想要進去，畢竟，睡夢中的燕青，大抵隻是個小學生，他沒有資格光明正大地從中學的校門進去。

    那樣的中學，管理算是嚴苛了的，燕青隻能夠是想著通過爬圍牆的方式就是進去。到底為什麽燕青想要是進去那樣的中學，以至於是冒著那樣的一種危險，很難說。

    但即便是在睡夢中，那樣的一種要進去中學的想法，仍舊是強烈，幾近是不顧一切的。燕青是要翻圍牆進入那樣的中學，然後，然後做什麽，他再就是忘記了，隻知道，無論如何，一定是要進去。

    就是站在高樓之上，燕青俯視著，更是試探性地接近，即便是有著高度的樓層，都不能夠嚇退燕青，或許，他可以是跳進去。學校離著醫院很近很近，那似乎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跳進去，自己可以跳進去的，恍惚間，似乎有著一種低語在誘導著燕青，就是要將他引入那樣的學校範圍。燕青不理解，但就是知道自己應該是要到那學校裏麵去，在那裏麵，有著吸引自己的東西。

    明明是咫尺之遙，就夢中，高樓也好，遠距也罷，似乎都不是阻隔，隻要燕青願意，他可以輕易地就是進入，可燕青就是抗拒了的。哪怕是有著種種的誘惑引導著他，但他就是抗拒著。

    始終是站在醫院高樓之上，任由風吹雨打，燕青是在傾聽風的聲音，那些個奇詭的言語裏，一如童謠般清脆，那就是燕青的心聲。中學，那是一座圍城，小學生渴望進去，而中學生則想著出來。

    圍城，孤島，那樣的概念，總就是泛濫，但又是切實的。南鎮是那樣，南市是那樣，每個人的心，也都是圍城與孤島。那種種的思緒，是旁人所不能夠理解的，正因為那樣，才更是孤島與圍城。

    誰都知道有著問題，但誰都不能夠逃出，燕青也不例外。但他更多的時候都是掩飾住了自己的那樣一種情緒，比較起內心的煩悶，有著太多的事務需要他去麵對，需要他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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