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側頭看向戩微，“可還有事？”

    “無事，”戩微抬起頭，柔柔一笑，“隻是許久沒有見到青姐了。”

    “妖界早已不比當年動蕩，想見我，自然可以前來青丘。”青夜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放緩了聲音。

    對於戩微，青夜的態度自是有些不同，縱然在青丘的暗中扶持下戩微在妖界位高至妖王，但在青夜眼中，他更像是半個弟弟，當年路過妖界，從那群高級蛇妖手中救下他時，便帶回了青丘，一直跟隨在她身邊。

    “青姐，聽聞近日有神君下凡了。”戩微低頭慢慢啜飲了一口茶，方才道，“我已命手下封鎖了消息。”

    “看來，你猜到了啊。”青夜仿若不在乎般端詳著那漂浮在茶杯中的茶葉。

    “青姐，你心裏，可還有他？”戩微抿起了唇。

    “有。”青夜依舊平靜無波，是啊，她在等著吃了他呢，哪裏用那些長老想的那麽麻煩，直接化出原型，生吞了多好。

    看著青夜眸中一閃而逝的殺意，戩微暗暗垂下了眸子，相處了這麽久，熟悉青夜的人都知道，她越是平靜，約是危險。但看到這樣的青夜，他反而放心了，是啊，即便是有，恐怕也是隻有恨意了吧。

    ——

    那以前每次談判，青夜身邊隨行的人數從來沒有超過兩個，平平靜靜的坐在那裏，平平靜靜的提出自己的條件，看著仿佛與世無爭，但若是以為她好說話，那才是真的危險了。

    那次妖界劃分地盤的談判，青夜隻帶了玄淼，前來為他助勢。

    一張臨湖方桌，一方是青夜，一方是當時的四妖王與五妖王，與他們背後那一群猙獰的手下相比起來，青夜背後僅有是他與玄淼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青夜抬手示意，玄淼立刻會意將兩張紙擺在了桌子上，一份合約，一份戰書。

    “二選一，”青夜平靜道，“要麽簽字，要麽接戰書吧。”

    當兩位妖王取過那份合約時，瞬間變了臉色，將那合約重重扔了回去，看得出來，那五妖王本來準備扔到青夜臉上，但對上她抬起眼眸那平靜的目光，臉色又漲紅了幾分，悄悄改變了方向，扔在了青夜麵前的桌子上。

    “青丘領主，你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四妖王冷聲道，“你可知那渝南山代表了什麽，竟然敢如此強人所難！”

    五妖王剛想開口，卻看見了青夜靜靜的抬起手，平靜道：“對，本領主就是在強人所難。”

    “你……”五妖站起身剛剛開口，便被青夜的話語打斷了。

    “當年的事情，本領主還記著，我青丘還記著，”青夜談起青丘那滅頂之災，依然平靜的不像話，平靜到了扭曲，“這些，本領主定會向妖界討回，這，隻是個利息。”

    對上青夜那平靜的眸中，兩位妖王終於明白了，這哪裏是談判，分明就是借機宣戰！以報當年之仇！

    “青丘領主，你當知，當年之事，我等並非主謀，”四妖王頓了一下，“主謀另有其人，青丘領主何必咬著我們不放呢。”

    “領主此來談判並非想重提舊事，但若是二位不識好歹，拒絕了領主的誠意，那便一並算賬吧。”玄淼道，他臉上掛著那招牌的微笑，人畜無害。

    “……”

    誠意？！割走他們靈氣最足的地盤，在這笑麵虎的話中就是“誠意”了？！去他的誠意！

    對方一眾妖，心中狂吼著，但麵上依舊維持著扭曲，青丘早已不是當年的青丘了，那青丘領主，更是晉級為十尾天狐，著實不是他們可以簡單應付的。

    青夜依舊是平靜的坐在那裏，靜靜的將他們各色的臉收入眼底，但又好像是什麽也沒有看進去。

    “簽，”四妖王咬牙道，“我們簽。”

    “大哥！”五妖王焦急道，那可是渝南山啊，他們最有價值的地盤之一啊，當年為了搶奪這山，他們死傷無數，難道現在就那麽輕易地拱手讓給青丘了嗎？！

    四妖王抬手製止了五妖王，目光卻直直地盯住青夜，“青丘了領主，我等簽下這合約，將渝南山拱手讓你，算是我們給青丘的賠禮，願青丘領主莫要再記恨當年之事。”

    青夜看著四妖王似是清醒，又似是癲狂的目光，抬起下顎示意道，“簽吧。”

    四妖王戳破手指，在那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姓名，那血跡轉眼便沁入合約中，鮮紅刺目，意味著，那渝南山，自此易主！

    玄淼上前收起那合約與戰書，笑意如舊，“早知四妖王如此大氣，我領主也不必再準備那戰書了，當真是傷和氣啊。”

    聽著那似是調侃的話語，五妖王扭曲了臉色，剛想上前，卻被四妖王拉住了，四妖王扯起一抹笑容，死死盯住青夜平靜的身影，“青丘領主，我等祝您日後可如今日般順利！”

    青夜靜靜的瞥了四妖王一眼，起身離開。

    玄淼微微拱手，笑的更加溫潤，“承您吉言，領主得天之庇佑，必將一帆風順。”

    聽聞此言，四妖王的臉色似乎更加的扭曲，帶著隱隱的瘋狂與算計成功的得意。

    直到他們身影消失，五妖王方才恨恨問道，“大哥，那渝南山……”

    但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四妖王眼中的瘋狂所驚駭，不由止住了話語。

    “她拿走渝南山，是青丘複仇的信號，今天她敢來要渝南山，明天她就敢去要某些妖的性命！”四妖王厲聲道，“沒有誰願意等死，不想自己死，便隻有她青丘亡了！”

    “她將犯妖界的眾怒，看青丘何以抵抗！”

    ——

    “戩微，你可記得上屆四妖王？”青夜忽然問道。

    “記得，”戩微揚起一抹笑意，“當年他還妄想以渝南山來換取妖界對你的眾怒呢。”

    “是啊，但我看中的，沒人可以搶的走。”青夜放緩了聲音，仿佛說給自己聽，又似是說給戩微聽一般。

    “那是自然。”戩微抬頭看著青夜，眸中滿滿的敬慕，這樣的青夜，當之無愧的青丘之主啊。

    青夜看著戩微，數萬年過去了，那個小蛇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被同類肆意欺辱的了，他已是妖界的四妖王，那個聲震妖界，實力卓群的四妖王，數萬年的跟隨，讓青夜對戩微多了幾分的縱容，仿佛是半個弟弟般，是她的親人。

    戩微微微一笑，縱然他在妖界地位崇高，但每次回到青丘，回到青夜身邊，仍然像個弟弟一般陪著青夜，像是親人一般，盡管他更希望，可以以別的身份跟隨在青夜身邊。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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