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幹部聽到老婆子惡言詛咒，瞟了一眼衣著混搭的老婆子和裝著菜葉的籃子，心想著，這個撿菜葉的也不知道從誰家跑出來的野婦人，滿嘴碎語還想在城裏人麵前裝斯文。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豆媽看向攤主，心中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她是不是你家親戚啊！會不會說話啊，誰撐死了……撐死誰了……”

    瓜母知道自己的多嘴招惹了麻煩，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不再言語了，躲到一旁欣賞著這位城裏人的華麗衣著，總感覺身上的鏤空繡花衫好麵熟。

    “這位大姐，別生氣……她真不是我家親戚！”攤主看到豆媽誤會了好意，忙將瓜母拉到一邊，“你看，這藕節全給你削去了。”攤主邊解釋著邊將去了節的白蓮藕遞到豆媽麵前。

    “那藕節算錢嗎？”

    老幹部聽到攤主的解釋，看到笑容可掬的服務態度，對瓜母的怨氣也消除了不少。

    “去掉了，就不算！”攤主抱著白蓮藕向電子秤上一放，“你瞅瞅，總共五斤二兩，算五斤。二塊五一斤……十二塊五！”

    “我要三斤啊！”

    “嗨！多買多虧！”瓜母歎著氣，邊瞅著城裏人的衣服，邊收拾著籃子裏的菜葉，“就為省倆錢……”

    老幹部是個精明人，正盯看一眼電子秤，準備掏出錢包付賬時，聽到一旁有人插嘴過來，生氣地瞅了瞅撿菜葉的野婦人。

    “神經病！”

    瓜母的神經受到刺激似的，抬頭看看城裏人，嘀咕起來：“也不知誰是神經病！瞎精！”說著，挎起籃子欲走。

    蝦精？！

    這不是罵自己是妖怪嗎？

    老幹部看著自己的新衣，又瞅到攤主一旁硬撐著臉，感到真的被人辱罵成了妖怪，忙喊住野婦人：“嗨……你罵誰啊……奇葩！”

    奇葩？

    啥意思？！

    瓜母不明白，回頭瞅見城裏人滿臉怒氣，旁邊的攤主偷著樂，自感城裏人是在辱罵自己。

    “恁啥意思啊？”

    “我什麽意思，我還想問你什麽意思呢？”

    城裏人搖著滿頭的卷發，欲要和野婦人較起勁來。

    攤主看見兩個老婦人擺開了陣勢，深感不妙，忙拿著換好的零鈔上前斡旋：“大姐，大姐，都別生氣。剛才你不是說……”說著，對著豆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老幹部心想著中了圈套，一把推開擋在跟前的攤主，指了指對麵的野婦人：“剛才你罵誰是蝦精啊？你才是妖怪呢！這麽大年紀的人，怎麽還不如個吃奶的孩子，會不會說話啊！”

    這段通俗易懂的辱罵，讓瓜母聽懂了城裏人故意找茬，挎著籃子轉回來：“俺咋不會說話了，俺不就是說藕節扔了，可惜了嘛！”

    “那藕節不扔，你吃啊。”豆媽有點不依不饒。

    “俺就經常吃！”

    攤主趁機將零鈔遞到豆媽麵前：“大姐，找給你的錢。”

    豆媽接過零鈔直接裝進了衣袋，衝著野婦人訕笑起來：“喲！你還真是人才啊，該上吉斯尼啊。”

    瓜母不知道“吉尼斯”是個什麽玩意，想到此時出於城裏人之口，一定是惡意中傷：“誰急死誰……”

    豆媽聽到野婦人胡謅八扯，心裏偷笑：“沒文化，真可怕。難怪吃那爛菜葉，挺適合你的！”

    “咋的！俺一家人都吃。”

    “喲！你們一家人可真行，家禽界的吧！”

    瓜母又碰到一個生僻詞，仔細琢磨一下，才悟出城裏人的陰險：“你這人咋說話的，咱倆誰是家禽啊。”

    “我說的是人的話，家禽界的，能聽的懂嗎？”

    兩位老婦的舉動，吸引住了過往的顧客，在攤主的鼓動下，一個人圈子把兩個人圍了起來。

    瓜母看到攤主偷笑著擠進圍觀的人群，想著城裏人的無端辱罵，心裏不舒坦了：“你這人，看樣子也不大會說話？”

    豆媽指指野婦人的菜籃子：“呦呦呦，你不是說你吃這爛菜葉嗎？不是家禽界，是野獸界啊！”

    圍觀者聽到豆媽這麽一說，衝著瓜母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你是在罵俺？”瓜母終於聽明白了，上前攔住城裏人，“俺以為恁城裏人都是斯文人，原來也有你這樣的站著說話偷放屁的。”

    “你罵誰啊？”

    “誰罵俺，俺罵誰！”

    豆媽自感失言在先，聽到圍觀者起哄，欲奪路逃去，不料卻被再次擋住了去路。

    “讓開！好狗不擋道！”

    這下瓜母可徹底地聽懂了，忙放下菜籃，怒氣衝衝地拉住城裏人。

    “俺看你就不是條什麽好狗！野獸界的唄！”

    圍觀者頓時“哈哈”大笑，笑的豆媽頭皮發麻。

    “你罵誰啊！誰野獸啊，你才像野獸呢！”

    攤主看到野婦人和城裏人都擼起了袖子，忙擠上前：“兩位大姐，求求你們倆。要動手，到那邊，這裏是我的攤位。”

    兩位大姐好像聽到攤主縱容對方，氣的一起將攤主擊倒在地。

    攤主自感無辜，從地上爬起來時，看見兩人袖子已經擼好，怒目相視，好像摔跤運動員似的，先行注目禮，隻待一聲令下。

    攤主還沒來得及躲進圍觀上來的人群裏，兩人便開戰了。相互撕扯對方，僵持了片刻，才各施奇招：瓜母的動作麻利許多，抬腳踢腿，招招命中。豆媽顯然缺乏實戰經驗，笨拙的抬不起腿，處處被動挨打，本想借助上肢的優勢，還是破解不了瓜母的“黑虎掏心”招式。

    老幹部看著女兒買的新衣被撕扯的變了形，瞬間化悲傷為動力，轉身操起菜攤上的白蓮藕，耍起了雙節棍，打的老婆子抱頭鼠竄。

    這老婆子也不示弱，趁機拎起菜籃子，雙手架起為盾，步步為營，粉碎了城裏人的進攻。

    圍觀者看著兩人你一腿，我一腳，旗鼓相當，勢均力敵，也不怕事情鬧大，個個脖子伸到直發酸，也沒看到精彩的瞬間。

    攤主可算倒了大黴，野婦人與城裏人的戰爭，直接禍及了自己的攤鋪，為了減少損失，不得不上前向兩位大姐理論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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