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靜待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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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末。”他撫了撫她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絲,“恩?”她擺弄著手中的吃食,不經意的應答道。他垂了垂頭,“若是有一日你會不會願意為了我離開這裏同我和父親生活在一起。”他也不知曉為何今日會說出這番話來,怕是他的心底覺著若是將她放在身邊便可以親自保護了她,雖說歐陽絕塵的武藝自是高深,這些年梨末也是學了些本事的,但她對打打殺殺並不感興趣,反而是醫術確實有些精進,但是武藝卻仍然是個半吊子的模樣,著實讓人有些擔心。
梨末卻是一陣深深的沉默,半晌後道:“我不知道,或許吧,但師父於我,雖教導嚴厲但是嚴師便如同慈父,離開我不知自己該是如何自處!”瞧著她自是將這件事的選擇當成了諱莫如深的樣子,那眉頭緊緊皺著都快擰成了麻花。聽了她的話,亦初雖心底有些隱隱的失落,到他更加不忍心看到梨末有一刻的失落,他笑著撫平她眉角的褶皺道:“我不過誆騙你的,竟那麽容易便上了當,瞧上去你還是如此的好騙啊。”他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空中。梨末卻有些氣惱,伸出手便想要去打他幾下解解氣,他卻任由她垂著,也不還手,隻是傻笑著,隻要她能夠開心,那笑容便是對他最好的回報,這一世他都不願意她皺眉。
第二日,雪亦初將將下了山便在街上遇上了那馬相的侄兒,馬貴妃的表弟馬不仁,那馬不仁向來仗著自個兒的權勢在皇城中橫行霸道,這一日他卻恰好在街上想著搶個賣唱的姑娘回去,那姑娘衣衫襤褸,卻瞧上去麵容卻是有些清秀,那姑娘死活不願意隨著馬不仁回去,拚命掙紮著,卻不經意間撲倒在雪亦初的腳下,他本也是不願意摻和的,可那姑娘故喊著求他,他自然也是有些心軟,畢竟這馬不仁是出了名氣的紈絝子弟,也不知怎麽亦初竟然管了這些個閑事,上前想阻止他。
“這不是少將軍嗎?怎麽不是聽說少將軍昨夜密會佳人去了嗎,竟然將這整個皇城的冰糖葫蘆買了個精光,還燃放了整夜的煙火,整個皇城很是轟動呢?不知怎麽還有這等閑工夫來管我的事!”那馬不仁的態度確實有些囂張,那女子更是在一旁瑟瑟發抖。
“轟動?我怎麽竟沒有半絲發覺哪一處轟動了呢?至於這閑事,我本也沒打算摻和,但是既然管了,那我必然是要管到底的。”雖然馬家是朝中重臣,在後宮更是勢力龐大,但他又怎麽會真的怕了這等小人呢?
馬不仁露出一絲極盡嘲諷的笑意道:“你打算怎麽管啊?你敢把人帶走嗎?”
馬不仁的態度極是囂張,可雪亦初卻並沒有任何言語,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姑娘,轉身便要離去,這可是氣壞了那馬不仁,這真是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嘛。
他一伸手便是想要去抓雪亦初的肩膀,隻見雪亦初拿著寶劍的右手一挑,寶劍還未曾出鞘,那原本囂張的馬大公子便倒在了地上疼的哇哇直叫,果然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無能的紈絝子弟啊,雪亦初徑直帶著那位姑娘朝著前方走去,那馬不仁卻嘴裏仍舊不幹不淨,罵罵咧咧,說是一定要雪亦初好瞧。
人群中一穿著雪色裙紗的女子瞧著這一幕,禁不自覺笑了出來,身旁的丫鬟覺著很是奇怪,“小姐,你不是來瞧未來姑爺的嗎,這會子又在笑些什麽呢?”
那女子將手中的玉扇輕輕碰了碰鼻尖,“那姑娘早不摔倒,晚不摔倒,偏生在他出現時摔倒,分明是知曉他的身份,有意為之,我都瞧得出來,難道那少將軍竟會瞧不出?難不成當真是爹爹看錯了人?”孟晚歌有些疑惑,麵上露了些失望之色,難道雪亦初竟是個如此糊塗,貪戀美色之人?
“小姐,不是聽說這雪少將軍自小便是文武雙全,聰慧絕頂,自十歲起便隨父親上了戰場,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如今更是替皇上掌管著皇城的禁衛軍,而長相便更是一等一的出眾,自從老爺前兩日為您與少將軍定了婚事之後,你也是滿心期待想瞧瞧這未來夫婿的,如今瞧著怎麽竟有些失望了呢?”孟晚歌的丫鬟夏木見著這少將軍風度翩翩,嫉惡如仇,便是覺著與晚歌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怎麽竟會讓小姐不滿意呢!
“夏木,我們瞧瞧去!”晚歌有些不死心,便一路跟了上去!
“多謝少將軍救命之恩。”走到半路那女子竟然撲通一聲跪下了,還連連磕頭跪謝雪亦初的救命之恩,雪亦初也很是無奈,畢竟自己本不願意卷入與馬家的紛爭,但還是作勢想要扶起她。
可那女子卻固執地拒絕,拉住雪亦初的衣角,“少將軍,奴名相思,奴本是賤命一條,隻因家中荒年,被父母賣到此地,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卻不想險些又要落入虎口,幸得將軍相救。奴本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子,自然是寧死不屈的,將軍若是不嫌棄,奴願意為將軍為奴為婢,終其一生,無怨無悔。”這聽著倒是有些以身相許的意味了,可雪亦初怎麽會同意呢?
他的神情依舊是冷漠的,語氣異常的平靜道:“姑娘,你也算是個頂聰明的,你若是寧死不屈便不會拉住我了,你也知曉平常人家若是有心也是不敢與馬相抗衡的,但憑著你這聲少將軍,顯然你一早便已經知曉我的身份,知曉你若是抓住我,我便沒辦法不理會,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也已經救了你,餘下之事,怕是不必讓我再說破了吧。”相思的臉頓時變得通紅,那原本拉住的衣襟也愣愣地鬆開了,雪亦初不再瞧她,徑直離去,隻剩下她一人呆愣著跪在了原地。
那躲在一旁的晚歌偷偷笑著,道:“夏木,走吧。”臉上卻滿是歡喜的笑意,夏木瞧著晚歌這副模樣,怕是這姑爺應當是相中了吧!
他回到將軍府中,那雪律祈一早便在門口等候著他了,“站住。”雪亦初瞧了一眼父親,自是有些心虛的,雪家在皇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而亦初又是他唯一的兒子,多少眼睛會瞧著他們做事,可他也算是太不顧規矩了。雪律祈自然是知曉他去了哪裏的,他也同樣疼愛雪梨末,可他竟然多日沒有歸家,還鬧出了這般動靜,自然是不符合規矩的,怕是與馬家的這梁子結的有些大了的。
“說,你剛剛做了什麽?”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前腳才剛回到府中,父親就已經知曉了他闖下的禍事了。
他頓時有些心虛,像個孩子一般不敢瞧著雪律祈的雙眼,“父親,我做的事情也自然是瞞不過你的,你大人又大量,便饒了兒子這一回吧。”一向英氣勃發的雪亦初在父親麵前才知曉什麽叫做害怕。
“你!”雪律祈指著兒子想發一頓火氣,卻終究忍住了道:“算了,那馬不仁給他些教訓也好,反正馬家與我們的梁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但是現如今有件事你一定得做好!”
亦初聽父親終是平了怒氣,急忙見好就收,道:“父親請說,兒子一定辦到。”他倒是個會討巧的,卻哪裏知道雪律祈是打些什麽主意坑自己兒子了!
“明日是你孟世叔的壽辰,為父明日軍中有公務,你便了些禮物,替為父去吧,這不前兩日你孟世叔還說起多年沒有見過你了,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呢,如今都已經是威風凜凜的少將軍了,對你評價很是高啊!”雪律祈心中暗自打算,他與兵部尚書孟尚在不久前談起兒女的婚事,便替雪亦初與孟家女兒孟晚歌定下了這門親事,別說他們與孟家是世交,單說孟尚的身份,便也幫助他更加穩固將軍的地位,何況孟晚歌的表姐在後宮的地位雖不如馬菲韻,但也算是個有些勢力的,能夠使他在外征戰便不用再顧忌朝中會有什麽對他不利的事情發生!何況那孟晚歌也是出了名的才女,才情樣貌都是頂尖的,那每年上門求親的也是能夠踏破門檻的啊!明日在那壽宴上孟尚便會宣布兒女的親事,到時候就算亦初那固執的性子再是不願意,也將木已成舟!
雪亦初卻當真以為隻是個普通的壽辰,未作他想,“兒子慚愧,父親放心,兒子必然妥當將禮物送到孟世叔府上。”
雪律祈聽到亦初答應了,甚是欣喜,“對了,末兒可還好,她在那寒冷的雪山上可缺少些什麽?”他這才想到了梨末,便輾轉詢問梨末的近況!
“小末她一如既往的好,隻是我此番上山想接了她來府上住,隻是歐陽叔叔並不願意!兒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亦初言語間極是無奈和為難!
“那個老頑固啊,你要讓他點頭那是當真比讓驢點頭還難啊,當初我不過跟他鬧了些小矛盾,受了傷上山去求他,跪了兩日,愣是不開門,虧得是末兒救了我啊!改日我親自上山同他說說,這末兒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豈能夠被他耽誤了呢?”原來雪律祈與歐陽絕塵還有一段淵源呢!二人相識與戰場之上,當兵戈止住的那一刻,二人互相敬佩,便成了知己,等到歐陽絕塵辭去了官職,隱居在這山上,二人便更是常常喝酒談心,直到有一日那雪律祈喝醉了酒,說了幾句絕塵與華霜的事,說華霜配不上絕塵,那絕塵便惱了,那雪律祈上山去求他,愣是不理,幸虧是梨末救了他。他與歐陽絕塵有莫逆之意,梨末對他有救命之恩,這丫頭又甚是討人喜歡,便收了梨末做義女!
亦初心中隱隱想著,不知若是他開口,父親是否能夠答應讓他嗬護梨末一世,“父親說的是,歐陽叔叔確實難以說服,怕是隻有父親能夠說服他了!”他心中欣喜莫名,隻因為父親那一句梨末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第二日,孟府中,窈窕女子,對鏡梳妝,及腰長發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黛眉柳目,兩頰帶著微微的桃花色,著一身桃色的淺色的長裙,嘴角微微泛起漣漪,“小姐這是在思慕誰家的少年郎呢?”不知何時夏木出現在晚歌的身後,笑意盈盈調侃著。
著實將晚歌嚇了一跳,臉頰有些微微發燙,好似被人說中了心事!“死丫頭,越發沒規矩了,不是讓你去前院看亦初來了沒有?”她微微頷首,露出少女獨有的羞澀。
“這都叫上人家名字了呢?他已經到了,我傳了話讓他在庭院等著說是老爺想見見他,小姐快去吧!”說著夏木將準備好的東西遞到了孟晚歌的手中,晚歌雖嘴上說著有些責怪的語句,但心中極是欣喜!
她穿了一身丫鬟的衣裳,見雪亦初一人在池塘邊徘徊,便趁著他不注意上去碰了個瓷,那懷中的相思紅豆掉落了一地,“呀,這是小姐要的啊,好不容易才采了這些,如今都與這塵泥混在了一起,小姐定然是要責備我了!”雪亦初見到灑落了一地的相思紅豆,當真以為是自己的錯。
“姑娘,抱歉,是在下的錯!”說著便扯下了自己衣角的一塊布,“可否借了姑娘頭上的珠釵一用?”晚歌有些疑惑,還是將信將疑將頭上那一支珍珠的珠釵遞給了他。隻見雪亦初用那珠釵在上麵戳了幾個洞,又將紅豆混合著泥沙放在了布上,輕輕一晃,那些相思紅豆便全數穩妥地落在了布麵上。晚歌的眼神始終不曾轉移,這個男子做事的時候是如此的專注,那魅力讓晚歌移不開雙眼,心中對這個夫君自然是不能夠再滿意的。本以為父親隨意將自己許了人家,卻不料夫君果真是萬中無一的人中龍鳳啊!亦初將紅豆全數放在盤中!
他將珠釵遞到晚歌手中,“姑娘,紅豆盡數在此,在下再次深感抱歉。”晚歌看呆了眼,那眸子中滿滿都是崇拜,亦初見她始終盯著自己,毫無反應隻得尷尬離去!他走後,晚歌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撿起了地上的那塊布,癡癡地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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