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離心故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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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當真要如此做嗎?萬一姑爺發現了,他可能會憎恨你的。”孟晚歌的手心滲出的汗珠似乎已經沾濕了她喜服的衣袖,但是此時此刻的她仿佛著了魔一般,任憑夏木怎麽勸解都不願意改變主意。

    梨末望著亦初離去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但卻又不斷安慰自己,他都說了這隻是他的一個玩笑罷了,他從前便喜愛同自己玩笑,這次定然也是為了嚇唬自己,讓自己留下來,一定是這樣的。她大口吸氣著,平複下心情,便推門走了出去,準備回去。可她剛推開門,便瞧見了門前站著一個穿著鮮紅色嫁衣的女子,那女子的背影極美,女子姣好的身形似乎被這件嫁衣襯托的更加無暇,垂落的青絲細膩的隨風舞動,那嫁衣上垂著的琉璃不時發出悅耳的聲響!

    梨末心中暗自忖度,她便是那孟家小姐,自己的嫂嫂?雖與那孟家小姐有過一麵之緣,卻已然記不太真切,梨末開口道:“你是晚歌嫂嫂嗎?”女子回過身子,臉上帶著極為甜美的笑意,那一看便是喜悅的心情顯露無疑。

    “是啊,”女子的聲音悅耳動聽,仿佛湖麵上吹拂過的清風,“你便是梨末妹妹吧,亦初說要在新房給我一個驚喜,便在拜堂之後將我安排在偏院,趁著現在無人,我是偷偷溜過來瞧瞧的,你可要替我保密哦!”晚歌眨著眼睛,還做了個噓的動作,梨末心想這嫂嫂性子倒是活潑單純,與自己倒也有些相像,亦初娶了她想必也能夠相處得益吧!

    “嫂嫂放心!”梨末悄然綻放了淺淺的笑意,因著這瞧上去十分和善的嫂嫂,“妹妹你陪我一同進去吧,此處我不太熟悉,還想勞煩妹妹一會是否能夠指引我回去!”梨末心想這亦初剛剛離開,短時間應該不會回來,拗不過孟晚歌的要求便隻好答應了下來!

    “嫂嫂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梨末與晚歌的距離靠近時便發覺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奇特,她不曾聞過。

    “是嗎?我也不曾注意到,興許是今日的脂粉香吧。”孟晚歌見梨末答應了自然是十分欣喜的狀態,一把拉住了梨末的手,二人便再度進入了這新房!晚歌似乎十分興奮的模樣,四處張望著,仿佛真的在尋找驚喜一般!可不一會她仿佛有些累了的模樣,便在桌邊坐了下來,“唉,這亦初哥哥真是的,找了半天也沒有瞧見,他可真會逗我呢!”說罷便像是沒事人一般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梨末看著眼前的畫麵不禁回想起雪亦初方才說的話,那如今孟晚歌的表現是否全是她的一廂情願,自欺欺人呢!梨末瞧著她似乎一副自導自演的模樣,倒是覺得有些蹊蹺,不覺有些愣住了,誰知孟晚歌突然變了神色,冷笑一聲道:“你是否覺得我有些好笑?嗬嗬嗬嗬…。我也覺得是呢!”她的笑意更加深了,極盡癡迷的狀態!

    梨末心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孟晚歌瞧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嫂嫂,你這是怎麽了,我送你回去吧!”梨末心想趕緊離開這個女子,因為她心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了一些!

    “我好羨慕你啊,我真的好羨慕你,你知道嗎?”她的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分不清是悲傷還是喜悅,突然一口鮮血從她嘴裏噴湧了出來,染紅了地毯,將她身上本就鮮紅的嫁衣染的更加深沉暗紅了一些!

    梨末想去扶住她,可這時卻見到夏木衝了進來,見到孟晚歌的樣子,不斷喊著,將屋前屋後的人都吸引了過來,雪亦初,雪律祈還有這一眾來喝酒的賓客,見到孟晚歌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嘴角還掛著鮮紅的血液,夏木扶住倒在地上的晚歌,卻指著梨末道:“你這女子好狠毒的心,我家小姐有何處對不起你,就是因為撞破了你暗自思慕你的兄長的醜事,你便要殺害我家小姐嗎?”梨末睜大了雙眼,聽著這無由來的指控,這才明白了孟晚歌的目的!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眾人的眼光皆是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孟尚書更是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了。梨末的眼中有些驚慌,求助似地望向了雪亦初。

    亦初瞧了一眼呆住的梨末,隻匆匆一眼便抱起了地上的晚歌,趕緊命人傳了大夫來,他眼底似帶著不信任神情,至少在梨末看來是這般的,此刻她心底翻湧的情緒生生讓眼淚淹沒在了心底。孟尚書經過梨末的時候惡狠狠道:“你這女子,這件事情老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要是歌兒有什麽三長兩短,老夫一定會讓你給她陪葬!”這梨末也是滿心的委屈啊,這平白無故就背了一條人命在身上,眾人的眼光中皆是鄙夷,皆為不屑,梨末瞬間成為了眾矢之的,一個竟然不顧人倫,愛上了自己的兄長,還殺害嫂嫂的蛇蠍女子!

    “末兒,你放心,爹爹一定會保你。”一個溫暖的聲音此刻驚醒了梨末濕潤的心,雪律祈溫暖的眼神帶著慈愛,怕是此刻他的心底也是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吧。

    “小姐,小姐,我們走!”香榭及時出現,帶走了梨末,將她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姐,你別這般絕望的模樣,老爺和公子必定是相信小姐的。小姐這幾日便待在此處吧!”亦初並沒有因為夏木的一番話就懷疑梨末,是的,因為就連他的當麵表白都被梨末拒絕了,又怎麽可能因為這件事去傷害孟晚歌,況且梨末的性格亦初也最是了解,所以絕無可能去做這件事情,但這般心思他卻不能在梨末麵前表露,因為在外人看來這是鐵證如山,無可辯解的事實。

    可當時屋子裏就隻有她與孟晚歌兩個人,孟晚歌又一口咬定是她下毒的,她拿什麽去證明孟晚歌自己服了毒藥就是為了要去陷害她這個未來的小姑子呢?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就算已經打算離開將軍府,也要清清白白的離開,“香榭,你去幫我拿亦初房中那一隻孟晚歌喝過的茶杯,我想她當時隻喝了那一杯茶,如果有毒的話,必然也隻有這一種可能!”香榭點了點頭,便急匆匆走了出去!可檢驗出的結果卻令人吃驚,那杯茶完全沒有毒性,茶杯上也沒有任何的毒藥!那麽孟晚歌是怎麽中毒的呢!

    梨末從下人的口中打聽到孟晚歌所中的毒叫故留香,雖能解毒,卻著實花費心思,孟晚歌的傷勢自然是驚動宮中的禦醫和太後,也就是當年蕭風緒的父親的結發妻子,可這女子一生也算得上是不幸運的,先皇雖說娶了她貴為皇後,卻不得寵幸,終其一生,也不曾誕下子嗣。而她與雲蘿的淵源也是說來話長,但是起碼到了這個年紀,她已然將蕭風緒視作了自己唯一的依靠!而人們所不知的是她同樣也是孟晚歌的表姑母,雖是一個表字吧,卻也是真心疼愛,自然聽到晚歌被毒害的消息十分震怒,而這個時候蕭風緒卻不在宮中,孟尚書便是抓住了太後這一根救命稻草要為愛女討回一個公道。

    “她在研究草藥?”蕭風緒聽到池墨的回稟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池墨,你命人去配置一些堿水給她送去!”池墨很是奇怪,卻又不敢違背蕭風緒的命令,為何這個時候他卻不出手去幫助梨末呢?不正是英雄救美的好機會嗎?

    而這邊孟尚書給了雪梨末三日以證清白的時間,若不然,定要梨末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可梨末冥思苦想卻怎麽也想不到這故留香究竟會出現在哪裏,才會讓人中毒呢?這幾日小院內重兵把守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小末。”門被推開了,雪亦初手中端著一盒糕點走了進來,那是她平日裏最愛的,因著她喜愛甜食,上麵便特意裹了蜜糖,散發著蜜糖甜甜的香氣,瞧見他,梨末頓時安心了不少,也綻開了笑顏,“你來啦,坐吧。”

    “你最愛甜糕,嚐嚐吧,我特意吩咐廚房做的。”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講,猶豫了片刻,梨末拿起一塊糕點,咬了半口,果真還是那個甜蜜的味道,“小末,不如你承認吧,你放心,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是如今你沒有證據,我可以去求晚歌,去求孟尚書,憑借我和父親的臉麵,再上去晚歌也並未傷及性命,我相信他們會網開一麵的。”梨末愣住了,半塊糕點怦然掉落在裙紗上,她的神情由呆滯逐漸變成更為深刻的失望。

    “原來你是來勸說我的啊,這怕也是義父的意思吧,我知曉我一出現便會給你和義父造成麻煩,我早已經決定離開,隻是就算我要走,也要清清白白的走!”梨末的語氣十分堅定,是帶著怒氣的堅定,她不敢相信當初那個英勇無畏的少將軍竟然會讓他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你出去吧,告訴義父,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絕對不會連累將軍府的!”

    “小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可任憑雪亦初如何解釋,梨末都不願意再多聽一句。

    “小姐,你的裙紗沾上了蜜糖我已經洗好了,也不知是是誰送的堿水,還是很好用的,可惜還是有痕跡,還有蜜糖的香味呢!”香榭替梨末洗好了那件弄髒的裙紗,可梨末卻突然站了起來,仿佛得到了什麽靈感,道,“香榭,快去取些堿水來!”香榭一臉疑惑,這小姐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三日之期已經到了,孟晚歌的病情雖然已經穩定,身子卻依舊十分虛弱,宮中大殿,太後親自主持,這陣仗真像是三堂會審啊!該到的不該到的是一個也沒有少,卻唯獨少了蕭風緒,他像是失蹤了一般,對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

    “雪梨末,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害歌兒,你可找到證據了?晚歌指證你不知廉恥,思慕兄長,還毒害嫂嫂,你承不承認?”太後這一問似乎也是多此一舉,她若是肯承認也不會在此處了,如今雪亦初與雪律祈皆是靠不住的,唯獨隻有靠她自己了。“太後,少同她廢話,這等不知廉恥,心如蛇蠍的女子留在世上簡直禍害啊。”說話是馬菲韻,這毒妃步下了這麽一大盤棋局,怎麽肯放過梨末呢?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向太後俯首,道:“太後娘娘,在說真相之前,臣女想為您講個故事。”

    “太後,不要聽她胡說,還有什麽真相,分明是她害了晚歌的。”這孟尚書也是情緒激動,一心想讓梨末死!

    而令人驚訝與費解的是太後竟然同意了,且饒有興致,並不著急的樣子。“多謝太後肯給臣女這個機會,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江湖的門派中,大師兄為了繼承門派迎娶了師父的女兒,也是師門中最小的師妹,而師妹思慕的卻是溫文爾雅的二師兄,大師兄雖不愛她,但卻無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心中還愛著另一個男子,但是礙於師父,無法做出舉動。可二年後,師父突然暴斃,大師兄繼承了師父的衣缽,二師兄遠走天涯。妻子每年都會在他生辰的時候給他做一件衣服,那衣服做的時候總帶著香味,做完香味卻不複存在了。可此時的他更是嫉妒心發作,成日裏毆打師妹,那衣服更是一件都不曾穿過,直到他的妻子死去,他不小心將堿水倒在了衣服上,才發現妻子在衣服上對他寫的話。原來這些年師妹的心中早就隻有他一人了,而他卻被嫉妒迷失了雙眼。他也才知曉,師妹沒做一件衣服都會抹上一種被稱作故留香的毒藥,而當毒一絲一縷消耗,那香味便消失了,但是遇到堿水,便會再次顯示白色痕跡!”眾人頓時明白了梨末說這個故事的用意,梨末遞了個眼神給香榭,她便呈上了那件晚歌新婚時的嫁衣,染上堿水,果然有了白色痕跡!

    一切仿佛魔術一般,但是眾人依舊強詞奪理,孟尚書更是說是梨末將毒下在晚歌的衣服上的,可是梨末似乎一早便料到了,便請了太醫院極盡威望的禦醫過來,證明了這故留香並不是片刻就可以發作了,起碼在兩至三個時辰以上,而梨末見晚歌絕不可能有這麽久,傻子都能看出這是汙蔑!可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孟晚歌一個千金小姐怎麽竟然會不惜服用毒藥汙蔑自己的小姑子呢?

    “就算孟晚歌中毒不是她害的,那她新婚之日來到兄長婚房,這不倫的愛慕她又作何解釋呢?”馬菲韻見自己精心準備的計謀被拆穿了,很是不甘心,就算無法置他於死地,也必定不能讓她好過!此刻的馬菲韻給一旁的夏木遞了一個眼神,夏木立即領會拔出了匕首,生生朝著梨末刺去,嘴上還嚷嚷著梨末強詞奪理,要給小姐報仇!

    梨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眼見匕首就要刺向自己,眾人的眼神莫不是驚慌,卻在那一瞬間一個回旋轉身之間梨末跌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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