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她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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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她思慕兄長?”梨末下意識閉上的雙眼的突然間睜開,眼前的男子一雙再深情不過的桃花眼,一聲素白的長衫上卻染了鮮血,那麽不經意,卻那麽顯眼,那麽鮮紅。
“她是我的女人!”他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傷痛,嘴角依舊掛著明媚的笑意!在他懷中的梨末有些呆滯,望著眼前的蕭風緒似乎熟悉又有些陌生。
“陛下!”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紛紛反應了過來,跪倒在地,被打落了匕首的夏木更是驚嚇住了,跌倒在了地上!“陛下,雪梨末不知廉恥,還毒害嫂嫂,還請陛下做主啊!”孟尚書跪倒在地上,似乎是在苦苦哀求的模樣。
梨末心頭一驚,他竟然是,眼前這個無賴會是平陽的君主?他放下了懷中的梨末,撫了撫她額角有些淩亂的發絲,道:“有我在。”他的嘴角始終掛著自信的笑意。
梨末的眼波隨著他的舉動流轉,他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孟尚書,那微笑的嘴角瞬間收了起來,變得極為冷冽,那氣場仿佛寒冬的肅穆一般,“孟愛卿,剛剛她說的話你是沒有聽清楚嗎?需要朕再為你重複一遍?”孟尚書的四肢不住顫抖著,其實聽完梨末說的那一番話他已經知曉這件事大抵和眼前這個女子並沒有什麽關係!而蕭風緒的手段是令人更加不寒而栗的!
“臣不敢,可就算臣女的毒並非她所為,那夏木與臣女指控她勾引兄長之事絕非空穴來風,還請陛下明察啊!”孟尚書仍然不肯死心,當然這裏麵同樣也有馬菲韻和馬家的支持!
“朕說了雪梨末是朕的女人,朕未來唯一的皇後!”蕭風緒的眼神淩厲,可這話顯然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梨末自己!他究竟在說些什麽!蕭風緒一把摟住梨末,將她攬入了懷中,她感受到周圍的殺氣足以讓她屍骨無存!可她該怎麽做,否認還是默認?她不能,也不願再讓雪亦初與雪律祈再受到連累了!
“陛下,你在胡說什麽!你要迎娶這個女子為後?哀家反對,別說她與兄長的感情不清不楚,就說她的身份,不過就是個來曆不明的女子罷了,怎麽能夠有資格做我平陽的一國之母。”開口的是一直坐在堂上高高在上的太後。
“太後明鑒,我與梨末隻有兄妹之情,絕無私情,事關小妹閨譽還請太後慎言!”一直為曾說話的雪亦初終究開了口!
“朕的皇後自然是這天下間最好的,旁人的那些汙言穢語真不想再聽到半句!”蕭風緒的氣場果真是能秒殺眾人的啊,在場的所有人瞬間都不敢發出半點響聲!
“你放開我,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原來你便是平陽的君王,原來你一直都在欺騙我。”梨末重重甩開了蕭風緒的手,跑了出去,其實梨末並不是真的想責怪蕭風緒欺騙了她,她隻是並不想再卷入這些是非鬥爭之中,其實對於蕭風緒的身份,梨末我並非半分不曾察覺,也曾懷疑過他必定不一般,隻是他的身份真正揭開的時候,還是令梨末十分震驚!
可蕭風緒卻拋下了跪在地上的眾人,不管不顧地追了出去,一時間議論紛紛,皆是說這女子是狐狸精轉世,將君主迷惑地團團轉,必定是煞星啊!
梨末來到了一座橋邊,不時向後張望,見四下無人,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撫了撫胸口自言自語道:“幸好那個無賴沒有追上來,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平陽的君王,這下可慘了,他一定是為了報複我才胡說八道的。”她不斷大口喘著氣,可能是剛才跑得太過急促,臉漲的通紅的模樣。
“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我剛剛才幫了你,你就這般忘恩負的在背後說我壞話啊!”梨末心下一驚,這熟悉的語調若不是那個無賴,還能是誰呢?梨末立即調整了心態,一百八十度微笑轉向蕭風緒。
“沒,您是陛下,小女子一介草民怎麽敢呢?”梨末雖嘴上這麽說,心中可真是氣極了呢!可卻又絲毫沒有辦法,唉誰讓他君主呢,梨末這一秒變慫的模樣倒是讓蕭風緒著實忍俊不禁。
“可我是認真的。”蕭風緒不知時候湊近了梨末的身旁,那張臉放大的格外明顯,他眼底的水波逐漸泛起了漣漪,似乎有些不一般的期待。“別胡說了,我,我們不合適!”梨末急著躲開他的眼神,語氣中充滿了慌張!
蕭風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失落,隻片刻,卻又厚起了臉皮,道:“你怎麽知道不合適,若是不合適,我也一定讓它成為最合適的!”梨末一刻也不敢直視他那雙含情脈脈的雙眸,仿佛一改那痞氣的樣子,還有那麵對大臣令人不寒而栗的模樣。
“我們不合適的。”她邊跑邊回頭衝著蕭風緒喊到!“我一定會讓我們變成最合適的!”蕭風緒的眼底充滿了寵愛和幸福,此刻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毫無阻礙的去追求她,去保護她了!
“陛下,大臣們還在等您呢!”不知什麽時候池墨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蕭風緒的身後,瞧著蕭風緒那幼稚的模樣,竟讓一貫有些冷漠的池墨都不禁覺得好笑,不過還是要忍著啊!
“笑什麽啊,不許說出去啊,告訴你,她一定是我的!”這還沒等池墨說什麽,蕭風緒似乎便不打自招了,這會子簡直要比孩童還要更幼稚幾分呢!
梨末正想著是否應該回村莊,卻被雪亦初和雪律祈派來的人攔下了,“小姐,老爺和公子讓我們來接小姐回去,小姐莫要難為我們?”雪亦初見梨末跑了出去,生怕自己再次失去她的消息,便硬生生派了侍衛將梨末帶回了府中。
回到府中幾天,府中的丫鬟似乎都忙著照顧受傷的孟晚歌,但是卻時時有人盯著梨末,似乎生怕梨末再次出逃,這可把性子4活潑的梨末悶的夠嗆。這一日梨末剛起床,雪律祈便來了,這麽些日子,梨末心想他們也該來了。雪律祈讓下人給梨末送了許多衣服首飾,似乎有一種生怕怠慢的感覺,也讓梨末感覺二人之間生分了許多。
“末兒,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可讓為父著實擔心啊!”雪律祈蒼老的臉上透著些焦慮和欲說還休的表情。
“爹爹,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若是您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看著雪律祈這為難的表情,梨末倒是先開了口。
“那我就說了,你和陛下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他要迎娶你做皇後是不是真的?”果然,那一日蕭風緒說的話似乎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信以為真了,這府上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原來他們皆是以為梨末便是未來的皇後,自然是得罪不起的,“爹爹說笑了,陛下不過幫我罷了,怎麽會真的迎娶我呢?”
雪律祈的表情有些複雜,其實雪家無女,無法將勢力擴展到後宮,其實之前雪律祈也不曾想過將梨末嫁入宮中,可那一日蕭風緒的話不禁讓他起了可能!“哦,那也好,聽說陛下在三年前便許下過心願要迎娶蜀黍郡主為後,世人皆知,人人道陛下對那郡主癡心一片,可他那一日竟說要娶你為後,這無疑是令人震驚的。”雖是雪律祈也有野心,但他一方麵也是真心疼愛這個女兒,令一方麵他也不想讓雪家成為眾矢之的!
“是嗎?爹爹放心,那些都是謠言罷了!”梨末聽到這番話,尤其是蕭風緒曾經許下的承諾,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休息吧!”雪律祈歎了口氣,這件事無論是真是假都似乎並不一定是好事啊!
“小姐,酒拿來了,我們栽種了這麽多的梨樹,明年一定會很美的,這小院本就梨花盛開了,如今您這一轉點更是別具一格呢!可是我們為何要埋一壇梨花酒呢?”香榭和梨末將一壇梨花酒埋在了樹下,“因為當梨花酒啟封的時候,他便會回來了!”梨末的眼睛閃著星星,那個素色藍衫的男子教會了她釀製這梨花酒,還對他說若是有一天他們失散了,便埋下一壇梨花酒在樹下吧,等到酒香四溢的時候,等的人也就會回來了!可是那一夜他離開的背影,他的笛聲,他還會回來嗎?
突然間一隻粉紅色的豬豬跑了,那小短腿竟然叼走了梨末鬆土的小鏟子。
“小姐,那隻豬豬叼走了鏟子!”梨末正想著卻見那短腿豬已經叼走了他們的鏟子,梨末急忙追了出去!“小東西你給我站住!”一溜煙那小家夥便沒了蹤影,這速度倒不像是一隻短腿笨豬的速度啊。
“小末末你怎麽了?”沒多遠卻遇到了特意趕過來看她的蕭風緒,可她卻似乎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的模樣,直直衝出去,弄得蕭風緒無奈也隻好跟了出去!其實梨末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去追它,或許是這太過無聊的日子中平添的樂趣吧,可不知不覺她竟然逃離了那個被看守牢籠,仔細回想,竟發現自己竟然為了追這隻短腿豬從狗洞鑽了出來。
眼見著那笨豬就要掉落獵人的陷阱,梨末身子一撲,反倒是讓自己落入了陷阱,那小笨豬卻是打著呼嚕半點無事的模樣,那腳下竟然被鐵器緊緊夾住,鮮血不停湧出,趕來的蕭風緒見到眼前的一幕自然是捏了一把汗,好在,終究讓梨末拜托了那陷阱,可腳上的傷卻著實不輕,蕭風緒一把打橫抱起了梨末,道:“笨丫頭,你怎麽比豬還笨啊!”
沒想到這個無賴這個時候還不忘記損她兩句,這讓梨末著實有些氣急敗壞,而那小笨豬卻不躲不閃,一副看著熱鬧的模樣。“你真是我的掃把星啊,你一出現我就會倒黴啊!”梨末在他懷中不停扭動著身子掙紮著,可隻不一會便受到了威脅,蕭風緒作勢要親她模樣,道:“再不安分,我就親你嘍!”梨末趕緊捂住了嘴巴,這個無賴,流氓,梨末心中可是把他罵了千遍萬遍了。
蕭風緒一路小心翼翼將梨末抱回來,見梨末受了傷,又是蕭風緒親自抱回來,亦初匆忙迎了上去,問道:“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受傷的?”可蕭風緒似乎完全顧不上旁人,隻一路嗬護著將梨末送到了房間,放到了床榻,生怕弄疼了她!更是不顧梨末的反對,特意從宮裏請了禦醫為梨末包紮。他滿眼的心疼啊,親自煎了藥又給她端了過去,看著他將藥舀了一勺,放到嘴巴吹涼,才肯喂給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讓梨末乖巧了許多,隻不停打量眼前這個男子是否是自己熟悉的那個蕭風緒了呢?
梨末眨巴著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瞧,他將勺子遞到了她的嘴巴,她倒也是溫順乖巧地喝了下去,這讓他有些好奇平日裏這張牙舞爪的小貓今日怎麽竟然變得這般溫順乖巧了呢?這倒是一件絕無僅有的稀罕事情呢,想來這也算是一個風和日麗難得的好日子吧,殊不知門外正有人注視這二人的一舉一動。
“小姐,你不是很討厭那雪梨末嗎?為何還要討好她!”這一日孟晚歌身子大好了些便帶了些珍寶首飾,食物美酒特意去看望梨末,夏木不解,明明主子恨不得置他於死地。晚歌手上端著酒杯,眼底卻是令人無解的冷漠,那冷似乎能望見心底,與數月之前那單純的少女模樣想比全然瞧不見那處的痕跡!
她的腦中不自覺回想起當時禦醫對她所言,那是她命運徹底的反轉,“禦醫,你告訴我,我明明服了解藥,為什麽還是不見好,我到底怎麽了?”禦醫跪在她麵前戰戰兢兢,她從床上一把撲倒下來,狠狠抓住了禦醫的衣襟,雙眸中不斷放大,似乎在期待一個心怡的答案。
“郡,郡主,老臣不敢有所隱瞞,您雖然服下了解藥,但是此藥的藥性極為霸道,哪怕日後好全,怕是今生也很難再受孕了。”孟晚歌一把將那禦醫推到在地,嘶吼著趕了他出去,禦醫連滾帶爬的迅速離開,孟晚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子癱軟,她這才醒悟過來,原來這是馬菲韻的一石二鳥之計,她從未顧忌到自己的死活!她的手心緊緊攥著,眼底滿滿都是仇恨,她要一切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包括馬菲韻!
孟晚歌來到梨末房中,梨末驚奇,這個陷害她女子,如今又親自上門來討好她。“你來做什麽?”梨末的眼底盡是不屑和冷漠。孟晚歌進了屋子,故作委屈的模樣,倒了杯酒,遞給梨末道:“妹妹,我真是無心的,我也並不知道是誰要害我啊?”她話語中竟將這事情推的一幹二淨!
那夏木更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雪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陷害您的,隻是那一日看著我家主子受了傷心裏一時著急,才做了這糊塗事啊,奴婢不敢奢求您的原諒,隻求您莫要誤會主子,主子並未存過壞心!”那丫頭看上去倒是一片真心護著自家主子的模樣!
“妹妹,我畢竟嫁進了將軍府,以後也是一家人了,妹妹莫不是還不肯原諒我嗎?”晚歌眼底似乎說著便要落下淚水來,梨末可最討厭這嬌滴滴的模樣,一把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道:“你這般模樣,旁人倒是要誤會我欺負你了!”見梨末喝下了那杯酒,晚歌瞬間露出了笑臉,又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既然如此,那我再敬妹妹一杯,今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這人可真的是厚臉皮啊!
梨末有些不耐煩可又沒辦法,隻是兩杯酒下肚,卻有些暈乎乎的,梨末晃了晃腦袋,輕輕拍打了下,“妹妹,之前是我誤解了妹妹對亦初的感情,亦初都告訴我了,你們二人隻是兄妹之情罷了,我向你賠個不是!”晚歌說罷,卻又遞了一杯酒過去!
梨末本不願再喝,可又推脫不了,隻好一飲而盡,“道歉就不必了,畢竟你已經是我嫂子了,還望你能真心對待亦初,不,是我哥,你倆能白首不棄,便好!”
“是啊,亦初他也是這麽對我說的,願與我白首不相離。我們二人和和美美,妹妹長得如此貌美,我既然是你嫂子,定然要替妹妹尋一美滿良緣啊!”梨末覺得頭有些暈暈的。可這時蕭風緒恰好來尋梨末,卻在門外時聽到了他此生求而不得的一番話!
“不必了,我已經有心上人了!”不知為何,好像是酒的原因,梨末竟然想將心裏的話一五一十吐露。“哦,不知那人是怎麽樣的呢?”孟晚歌嘴角微微上揚,這計謀終究有效果!
梨末手中搖晃著酒杯,那一襲藍色素衣的男子手中持一把通體潔白的玉笛逐漸浮現在梨末的眼前,她的眼眶似乎有些濕潤,“他是這世上最溫柔的男子,他替我包紮傷口的手,那麽輕柔,他從不開口,卻默默為我做盡一切,我與他初識,便是那一處街頭,他站在寒夜中的模樣,烙印在我心底,一字一句,我不敢開口,無法開口,我怕開口,他心中之人終究不會是我!”梨末的腦子越發沉重,眼眶中的淚水早已經不自覺滴落,一頭栽了下去!
蕭風緒眼中一遍一遍浮現他們重逢後的畫麵,看盡滿山的橙花與梨花,卻看不到讀不懂她的心,原來她對自己竟然是這般心思,他暗自下了決心,要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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