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蜀黍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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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可安排妥當?”蜀黍國內國君稱病未早朝一月有餘,朝中上上下下議論紛紛,禹王白景瑜更是趁機籠絡了一幫勢力,並在蜀黍邊境屯兵,甚至讓駐守邊境的守將於奕都歸順了他,瞧上去蜀黍的一場內亂定然是無法避免,而在這危機時刻,作為一國之君的白景亭偏偏不見任何人也不曾有任何動作,著實讓人疑惑。
“主上且安心,一切早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妥當,隻等禹王起兵便可以將他一舉拿下!”可景亭的心思細膩,雖不在蜀黍一步步卻是安排的天衣無縫,並且他已然有了一個更好的一石二鳥之計!
而自從白景瑜將皇位讓給了景亭,卻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死在了他的手中,他心底的悔意日日夜夜啃噬他的骨髓,直到白景亭去了雪峰山再次帶回了蘇淺落的屍骨,並將屍骨藏在城外,他便隱隱覺察有些不對勁,為何當初蘇尚書要讓自己幫忙大費周章偷盜蘇淺落的屍骨,如今又莫名死去,那雪峰山究竟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於是他終究決定要去查看究竟?或許他的內心還帶著那麽些許希望,也許那一片雪海中會出現她的身影,哪怕是殘存的一縷魂,他也願意守著那一縷殘魂,生生世世,直到他死去!他永不會忘記,當他再見到淺落的那一刻,她已然不再是當初那個臉上帶著淚痕的女子,不再喜愛穿那一身淡藍的裙紗,那輕盈的白紗,一望無垠的雪海將她襯托的宛若仙子一般,她臉上明媚的笑容一如初見般燦爛,她手中提著一串精巧的鈴鐺,圍著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蹦跳著,男子臉上掛著再寵溺不過的表情,笑聲和著風鈴在這雪原上飄蕩。他站在遠處,咫尺卻天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想要靠近,卻生生回轉了身子,這一切不是他的夢境,她真的還活著,活的好快樂,此後,他每每隔著一些日子,便會去雪峰山,在那小屋子前放些小玩意,看著她打開門,向四周張望的模樣,她拿著那些小玩意,仔細瞧著臉上淡淡的笑意,他便在遠處也隨她歡笑,可卻始終沒有讓她知曉他的存在。
可任憑他再如何隱瞞自己行蹤,終究被景亭察覺,知道了蘇淺落還活著的事實,景亭一心想找回淺落,將她牢牢綁在身側,於是一向與世無爭的景瑜便開始了他的計劃,他不願讓景亭再次進入淺落的生命,去打擾她原本快樂平靜的生活!他籠絡人心,屯兵關外,甚至於平陽相國勾結,要將景亭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讓他永遠不能夠再去打擾淺落。可是他終究沒有能夠阻止他們二人的再次相見,於是他便加快了他的行動,趁著白景亭未在朝中,一舉拿下!
一向文弱的景瑜雖也文武雙全,卻從未披上鎧甲,上過戰場,當他站在三軍陣前,威風凜凜的模樣,很難讓人再想起往日那個溫潤如玉的景瑜,他手持長劍,道:“眾將士,君王昏庸,若今日能成,你們便個個都是有功之臣!”可就在他下出發命令的時候,卻沒有人行動,一旁的守將於奕大聲嗬斥著讓兵士出發,眾人卻仿佛不曾聽見一般。直到一把明晃晃的劍架在了於奕的脖子上,景瑜瞪大了雙眼,才發現副將蒼溪手持令牌,另一隻手將劍抵在了於奕的脖子上!士兵紛紛將矛頭對準二人,二人頓時傻了眼。
景瑜突然大笑起來,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躲在暗處呢!”
此時人群中突然讓開了兩條路,景亭一身鎧甲,赫然出現在人群中,儼然一副威嚴姿態,“六哥,我雖決絕,你卻仍是從小到大那個最為疼愛我的兄長,委實不願你我成為如今這般兵戎相見的模樣!”在蜀黍,三年來從未清靜過,當時六皇子景瑜讓出皇位,人人以為他與景亭兄弟情深,二人雖同父異母,可自小卻是最要好的,可自三年前的一場大變化,一向與世無爭溫潤爾雅的白景瑜卻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在朝堂上對抗景亭的政治,甚至還煽動民心,人人都以為他白景亭這個皇位是因為他景瑜的施舍方才得到的!
此番趁著白景亭不在蜀黍,白景瑜更是直接控製了邊境的部分兵權,想要直接撤換邊境的將領,本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誰曾想就在這件事即將實現的時候景亭及時趕了回來,並下了狠心,將景瑜幽靜在府中。“不願,好一出兄弟情深,可惜啊可惜你白景亭心中會有所謂的兄弟情深?你連最愛的人都可以出賣,你這樣殘忍自私,我將皇位給你本就不願意爭奪什麽?可是我好後悔啊,若不是我的一意孤行也不會害了她的性命!”此刻的白景瑜麵前垂落著淩亂的發絲,麵上卻帶著不知是哭泣還是微笑的表情,他的痛苦,已經三年了,足足三年了,如今他終於可以完整的把它說出口!
望著眼前曾經意氣風發的兄弟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景亭太過痛心與自責,他痛心的不是景瑜這些年來犯下的錯誤,而是自己便是那個錯誤開始的源泉了。三年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活在自責裏,活在對淺落無時無刻的思念中,有時竟然可笑的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六哥,這三年我每一天都活在煎熬裏,若原本能死在你手裏我也無憾了,可如今我還不能死,為著那個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個歉疚!”
景瑜大笑起來,眼中還帶著淚水,徑直躺了下來,背對著景亭,不再說話!
“主上,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布置好了,世人隻知道禹王屯兵巷陌城,卻不知他已然兵敗,而我們可以趁機發兵平陽,一舉奪下扶桑!”路隨風做事妥當,從未讓景亭失望過!
“好,等到平陽兵敗,天下一統,我便可以…。”他閉上雙眼,不再說下去,可即便是他不在說下去,路隨風也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再無顧忌的將蘇淺落接回來,來生再世,共赴白頭,這些思念和情感在白景亭的心中已然成了執念和毒瘡,若是無法治愈,隻怕剝下時,便是連骨肉都不剩分毫!
“陛下,您終究回來了?臣妾這些日子總是擔心著您的消息,晝夜難寐!”白景亭剛回到宮中,昌平便到大殿外去堵著他,見到他那愁容一下有了生機,伸手便拉著景亭歡喜著道。
景亭一把推開了她的手,她臉上的笑容霎時凝成了冰霜,空落落的手臂停在半空,“不必擔心,早些回去歇吧!”他的語氣是那麽冷漠,明明聽上去是一句關心的話語,卻沒有半分溫度,她就站在寒夜裏,望著景亭的身影走進了關上了門,連一眼都沒有瞧過她!她好傻,一遍遍去自討苦吃,一次次遍體鱗傷,明知道他的心中不會有她半分位置,卻還是祈求著那一點點的卑微!
她的眼眶有些紅紅的,卻硬生生擠出了幾絲笑意,道:“瞧,他讓我早些休息,他還是關心我的,還是關心我的…。”她喃喃自語著,默默往回走去,身後的婢女瞧著她的模樣,互相瞧著,卻實在為主子心疼,自從昌平嫁給了白景亭一國公主卻並未被封為皇後,而景亭後宮雖隻有她一人,卻從未正眼瞧過她,她總是那麽癡傻的等著,盼著,一次次撞在了他長滿了荊棘的刺上!
“冥洛,你手中是何物?”這些日子冥洛總是鬼鬼祟祟,這次總算讓路隨風逮個正著,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密信,密信上卻寫著蘇淺落被綁邊境一座小城!可令一封密信卻寫著一切安好。路隨風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舉著手中的密信質問道,“你這是做什麽?你難道不知道若是被主上知道了你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這些日子所傳來的密信難道都是你偽造的?郡主她,她究竟怎麽樣了?”
冥洛一把奪回密信,威脅道:“你也知曉若是讓主上知道了她的事情,主上定然又會為了她不顧一切,如今出兵在即,眼看大好機會,能夠打敗平陽,難道你要讓主上為了她再次誤了大業嗎?”路隨風的眼中突然黯淡了下來,他沉默了,他明白主上對蘇淺落的感情,可如今正是關鍵的一步啊!
“你好好想想,為了主上,我勸你裝作沒有看見!”冥洛指了指路隨風,並當著他的麵將密信撕了個粉碎!
一切都似乎十分順利,趁著平陽毫無準備,隻短短一天,白景亭便親自帶兵,拿下了平陽兩座城池,隨後又接連攻克,最後駐兵扶桑城,劍指平陽皇城。而蕭風緒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然晚了,連失掉兩座城池,蕭風緒令雪亦初召集大軍準備反擊,奪回城池!
路隨風在景亭房門外徘徊著,心中十分猶豫,該不該將蘇淺落的事情告訴他,“進來!”誰知道他的行為早已經被白景亭察覺,路隨風隻好猶豫著走了進去,“說。”隻短短一個字,卻不容許他違背。
路隨風下了決心,還是覺得應該讓他知道,“稟告主上,郡主她,她被綁,可能有性命之憂!”景亭手中的書瞬時掉落在地上,他猛然站了起來,抓著路隨風的衣襟,再無法冷靜,“她在哪,告訴我她在哪?”
白景亭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眼中腦海中滿滿都是她現在受苦的模樣,“她在邊境十裏處一座小鎮潤蒼城。”景亭聽完,立時就要衝出去,路隨風卻緊緊拉住景亭的衣角,跪下哀求道,“主上,如今好不容易奪下平陽的兩座城市,聽說那蕭風緒已經派兵,隨時都有可能開戰,你不能去啊。你放心,隨風一定將郡主平安無恙的帶回來!”
可景亭似乎半分也聽不進去,眼底全是殺氣,“告訴你,今日誰阻止我,我必定讓他身首異處!”說罷,景亭甩下路隨風,拂袖而去。路隨風這才後悔不該告訴他,那失去理智的景亭是多麽可怕!可他又怎麽,在景亭心裏若是再次失去蘇淺落,那麽這個天下於他而言,又有什麽意義呢?
可此時蕭風緒的探子回報,說是景亭暗自帶了幾個人手,出了扶桑,直奔潤蒼而來。蕭風緒與雪亦初都很是奇怪,那景亭怎麽敢隻帶幾個人便闖他平陽的都城,難道又是他的計謀嗎?可是這機會千載難逢,奪回扶桑,蕭風緒當即下了命令。一番查探,景亭終於知曉了梨末被關在潤蒼一座峽穀下的茅屋中,山勢崎嶇,不時會有落石,不知已經有幾日了,她一人被關在那處,沒有水沒有食物,她如今究竟怎麽樣了?
“主上,這山峰極難攀爬,還是讓我們幾個試試吧!”雖然他帶的也是高手,但是山勢太過陡峭,他卻堅持自己爬上去,他腰間寄著繩索,一點點順著峽穀爬了下去,突然之間,一些落石砸了下來,盡管他靈活地避開了一些,還是有幾塊生生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那素色的衣衫一下被鮮血染紅了!
整整兩個時辰他終於來到了山穀之下,找到了那座茅屋,茅屋被鐵鏈鎖著,他舉起手中的佩劍,一刀將鎖鏈砍斷,卻發現梨末奄奄一息的躺在小屋的地上,他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一把抱起地上的梨末,伸手去撫摸她蒼白的臉頰!梨末隱隱約約仿佛瞧見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子,他的臉龐,他的眉眼,她聽到他喚她的名字,那麽輕聲,那麽溫柔,她想伸手去觸摸,可隻是一瞬間,她腦中一沉,便暈了過去。
“落兒,落兒!”他的眼底滿滿都是心疼,他一把抱起梨末,將她綁在自己的腰上,一點點往上攀爬,可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已然精疲力盡,卻依舊苦苦支撐著,終究爬了上來!
梨末恍恍惚惚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在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門外傳來隱隱的對話,“主上吩咐了,讓你好好照顧小姐,若是有半分差池,主上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聽見有人進來,梨末迅速閉上了眼睛,究竟發生了什麽?梨末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與孟晚歌喝酒,可很快便覺得昏昏沉沉的,後來似乎被帶到了一個很黑的小屋子裏,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還聽到了馬菲韻與孟晚歌的談話聲,她終究知曉,自己再次被二人設計了,難道會死在這裏嗎?她掙紮著想要起來,卻沒有半分氣力。終於,她似乎得救了,當她能夠睜開雙眼的時候,她已然在這屋子裏了。
梨末睜開雙眼,不住瞧著,這屋子十分樸素,卻雅致,隱隱傳來梨花的香氣。“小姐,你醒了,奴婢韶音,是主上派來伺候小姐的,小姐快把藥喝了吧。”主上,主上是誰?梨末心中有許多無法解開的疑惑,韶音扶她坐了起來,喂藥,她卻不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原來方才聞到的香氣竟然是從窗外傳來的。
“你家主上是誰?”在暈倒之前,梨末仿佛見到他,一樣的輪廓,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臉龐,他喚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心疼,而如今這一處又種滿梨花,難道這終究不是她的幻覺嗎?
“小姐莫要問了,奴婢什麽都不會說的,小姐還是好好休息,莫要難為了奴婢吧!”韶音瞧上去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想來背後的人物一定有著不一般的地位!梨末心底的疑惑一樁樁,一件件等待解開!
而就在景亭去救梨末之時,雪亦初趁機奪回了兩座城池,並在不遠處安營紮寨,雙方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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