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未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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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都在傳言,說過世三年的和寧郡主死而複生,是來複仇的,因為她,第一次改朝換代,第二次死了個皇子還死了個丞相,差點使得國家傾覆,這分明是個不祥之人,甚至有大臣聯名上書,要求處死蘇淺落,可白景亭就宛如從不曾聽到一般,日日夜夜的守在蘇淺落的床頭,甚至連朝政都有些荒廢了,這樣一來,朝中便更加是怨聲載道,指責妖女禍國。
蘇淺落的床榻前,景亭命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來輪番守著,可卻依舊找不出蘇淺落昏迷的原因,可莫說是要她醒轉過來了,如此景亭更是用上了一切法子,從宮外請來了一些所謂的高人。可這般非但沒有讓蘇淺落醒轉過來,甚至有方士告訴景亭,“陛下,郡主怕是因為您太過不舍,便托了一位長相相似的姑娘歸來,如今怕是時限已到啊。”這話可徹底激怒了景亭,當場下令將那人斬殺,見這血腥的一幕,哪裏還有人敢再說放棄治療的話啊,更是一個個戰戰兢兢,期盼下一秒便會生出了奇跡。
可一日一夜仍然不見半絲動靜,他猛然想起了一個人,仿佛突然有了主意一般,從床邊站了起來,眼裏散著希望,激動道:“隨風,快去把小末找來,快去。”他一時情緒激動,甚至打翻了身旁的一隻杯盞,將在座的眾人生生嚇了一跳,當然也包括路隨風,可路隨風卻犯了難,因為他不知曉該去何處尋找梨末,他心覺這個女子似乎極為神秘莫測,且她給陛下服下的那一粒黃色的藥丸也不知為何物,可顯然這蘇淺落可是景亭的心頭上的人,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怕是這在場的人一個都沒辦法活命,看來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便調遣了皇宮裏的一眾侍衛,尋找梨末的下落,大夥自然也是好奇的很,如此大費周章隻是為了尋找一個宮女,卻又道不出這宮女是何許人也,未免太過勞師動眾。
可話說梨末原本也帶著死去那顆心與絕望又消融在了粉球的身體裏,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興許一覺醒來她便可以遺忘了這個夢境裏的一切,可當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卻發現周圍卻仍然是一片幽閉的黑暗,空蕩蕩的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她蜷縮著身子,不知所措,嗚咽著自言自語道:“為什麽,為什麽我還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她聲嘶力竭的訴說著自己的最後一絲希望被吞沒的感覺。可這一次,她胸前的那雙花竟然發出了微微的光亮,好似螢火的微光,照亮了她眼底的淚滴。
“哎,”空氣中傳來了粉球微弱的歎息聲,“我可憐的小雪兒,就連老夫這般鐵石心腸的人怎也拉不下這個狠心啊,可是小雪兒啊,這就是規則,蘇淺落如今她心底愛的依舊是白景殤,對景亭的怨恨半絲也不曾放下,那大殿上的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場戲了啊,如今她昏迷不醒,怕也是一場戲中戲罷了,博取了景亭的同情,讓你們這些傷害過她的人一個個消失啊。”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當時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不曾做那許多深思,如今細細想來她也沒有半絲武功,又怎麽能夠一刀將歐陽絕塵生生斃命,那大殿的一眾侍衛,分屬於不同的將領,那將領的名單是粉球告知的,可粉球又怎麽會那般巧合在驛館便知曉了這等機密的要事,若是說這一切的背後沒有人操縱,是決計沒有可能呢?那若是如此她的目的難道真的是為了白景殤報仇嗎?
“小雪兒,小雪兒。”她正沉思感慨著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切,聽見粉球的喊聲,這才如夢初醒過來,雖然如此,可是眼下既然不曾回去,那麽就該將景亭身上的毒性給解開了,可是卻一時間沒了頭緒,她喃喃自語,道:“如今不曾回去,那麽景亭身上的毒性該如何解?”
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粉球一拍腦袋,想起了什麽,“回一趟雪峰山吧,我帶你回去,也就一夜的功夫,興許歐陽絕塵的那些醫書上會有什麽記載呢?”這話可提醒了梨末,立馬一人一豬趁著天快黑的時候趕到了雪峰山。
一到山上,梨末便飛奔到歐陽絕塵的書房,開始翻箱倒櫃,可是什麽都還不曾翻到,便有一封書信從一本十分陳舊的書籍裏掉了出來,可這書信的名字卻讓梨末很是眼熟,“馬婉婉”為何卻好似在哪裏聽到過一般呢?
“誰?”還不曾等到梨末反應過來,一把明晃晃的劍就架在了她細嫩的脖子上,借著月色的光亮,梨末終於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樣,她大驚,竟然脫口而出,“桑影。”那人手中的劍微微顫抖了幾下,有些鬆落,很快便又重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來這裏又是想做什麽?”不曾想她竟然將自己當做了不懷好意之人或是竊賊,這運氣未免太差了一些,可卻猛然想起了那一日桑影與歐陽絕塵談話的場景,想來這二人竟是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啊。
她用兩根手指輕輕將劍身從脖子上移開,緩緩道:“我是小末,景宏不曾告知你嗎?嫂子?”她略帶玩笑的語氣,卻真讓桑影有了疑惑,可僅僅憑借她的話又怎麽能夠讓桑影相信呢?
梨末見她一臉懷疑的表情,便又道:“我當時受了重傷,被景宏所救,我倆一見如故,便結了異性兄妹,他還說桑果熟了,賣了錢,給你置辦了嫁衣,等到春日花開的時候,便是你倆成親的日子。”她的眼中泛著淚光,手中的劍驀然落下,梨末一步步走近她,繼續說道:“那嫁衣很好看,繡著桑葉的圖案,哥哥說嫂子被壞人帶走了,他要去尋找她,可卻沒了蹤影,我追著哥哥的留下的線索,一個叫歐陽絕塵的男子,輾轉打聽到他可能出現在此處,便來了。”她也不知曉自己說的話是否周全,但瞧著她一副眼睛紅紅的模樣,想來是信了大半。
她點亮了房間裏的燭火,那雙明亮的眸子再次出現在了梨末的麵前,卻不再像當初見到她時候那般冷峻,初遇她時,她宛若誰都碰不得一般的刺蝟,可如今這雙眸子裏分明已然滿滿當當的裝下了一個人。
“我不知曉你說的是否是事實,但我卻不知為何很願意相信你,我情願你說的都是實話。我知曉他的心意,可我卻無能為力,生生的兩端,他渡的情,我還的卻是債。”她雙目含淚,迎著微弱的燈火,她這般剛強的女子,竟有一日也會癡迷於情愛無法自拔!
“可如今歐陽絕塵已經死了,你與哥哥又有何阻礙呢?為何不快些回到他的身邊,你可知道他日日夜夜都在盼著你,等著你!”梨末一時間竟然又不曾思忖,便將心底的話盡數挑明!
她詫異地望向梨末,眼神中卻多添加了幾分懷疑,“你究竟是誰?你是怎麽知曉我與他的關係?”她開始畏懼,這個世界上竟然有第三個人知曉!
梨末仔細回想她雖然不知曉歐陽絕塵與桑影的關係,但是定然有什麽是讓桑影受到他的控製,哪怕他如今已然身死去,桑影都無法就這般回到景宏的身邊,難道是?“你是否中了蠱毒?”這次桑影的麵部微微顫動,雙手淺淺握成了一個拳頭,驚恐的神色仿佛全然證實了梨末的猜想,梨末心想怕是她的猜測對了,她快速將手指搭在了桑影的脈搏上!
“你,你到底知曉什麽?”梨末探測她的脈息,卻眉頭緊緊皺著,仿佛事態極為嚴重,因為梨末發現在她的脈息中並不曾有中毒的跡象,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控製著她的身體,這力量時而龐大,時而微弱,似乎經年已久,若是這般下去,怕是過不了一年桑影便會油盡燈枯而亡,為何歐陽絕塵竟然會對一個少女也這般狠心,這實在太可怕了!
“嫂子可相信我?願意將真相告知我,或許我有法子抱住你的性命如此哥哥也不必再受到相思之苦了!”她的言詞懇切,卻並不自信桑影會全然和盤托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並不曾對她隱瞞!
她望著梨末的眼神,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她,雖然這種感覺未免太過蹊蹺,可是若有半絲希望,他日能與景宏再次相見,甚至相守一生,她也不願意放棄!“歐陽絕塵是我的父親!”她說到父親這兩個字顯然猶豫了,梨末有了準備,可是聽到桑影竟然是他的女兒,顯然震驚也是不小的,桑影似乎看穿了梨末的心思,是啊,誰又會想到蜀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竟然還會有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呢?她輕蔑地淺笑了一聲,似乎在嘲諷自己,“難以置信吧,我也不願意相信,我自小便不曾見過自己的母親,自從生下來便被父親當做一個冷血的殺手訓練,他教習我天底下最絕情的武功,若是出了半分差錯,便將我打得皮開肉綻,於是日積月累,我的身上不曾有一處是完好的,更可笑的是,八歲那年,他親手將我綁在樹枝上,割開我的腹腔,將一隻蠕動的蠱蟲放進了我的身體,又以針線將傷口縫合,我想我此生都不會忘記那種被開膛破肚的感覺!此後,我若是不聽話或是辦砸了事情,便會如同五髒六腑被攪碎一般,生不能生,死不能死!這些年若不是與我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我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後來我終於知曉這蠱蟲之所以聽他的命令,是因為他以鮮血喂養,如今他已然去了,那麽我不久也會隨著蠱蟲一起死去,又何必再去破壞了那呆子原本該有的幸福呢?我很無用是嗎?我想許是我太過軟弱了吧,但我也不願再連累了旁人。”她的雙目很大很明亮,反射出陣陣淚痕化作的微光,她的悲苦就連那個人死了都無法絕斷,這一生傀儡的命運,生生不息,至死不休!
她不是這般心思細膩的人,也不是這般舍身取義的人,隻驀然眼眶卻有些濕潤,怎麽了呢?“不會啊,這世上的人活著便有她的價值,如桑樹其貌不揚,亦從不開花,但是葉能養蠶,果子能解渴,隻它獨獨然在世上一遭,卻也從無自棄,你又何須菲薄呢?”桑影有些錯愕,這番話為何竟然與那女子說過的這般相似,她失落的神情,說話的語氣竟然讓人莫名覺得親近?
“小,小姐。”她脫口而出,竟然也被自己生生嚇了一跳,梨末詫異地轉回身子,望著她的神情卻也帶了幾分無解的笑意,或親近,亦或是疏遠。隻這世事無常,如今又怎能用這三言兩語便說盡了呢?
梨末心中所思已全然沉浸在這個故事中,所謂以血豢養蠱蟲,植入人的身體,可以控製對方,但若是豢養之人身死了那麽若是被種植了蠱蟲的人也會隨之死去!但是卻有一個極其殘忍的解法,九死一生,幾乎沒有人能夠挺過去,梨末太過猶豫究竟是否要告訴她,若是失敗,怕是連一年的光景也會失去,當即要了她的性命!她的神色凝重,眼神空洞,麵露難色!
“你有法子對嗎?”她那般聰慧的女子,全然看出了梨末的心思,深深知曉定然有方法能夠破解,隻是此法的凶險,怕是稍不慎,便會當即斃命,所以她才這般猶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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