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要的結局我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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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醫露出為難的神色,反複在景亭的脈搏上摸索,最後竟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道:“陛下他,他已經氣絕了。”那太醫一副十分哀痛的表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倒在景亭身旁。

    “這絕不可能,陛下方才還好好的,怎麽可能說氣絕便氣絕了呢?”人群中傳來質疑的聲音,兵部侍郎是景亭一手提拔,又是個用蠻力說話的人,他便是這第一個提出質疑的,於是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

    “哥,哥。”景宏正沉浸在悲痛與吃驚之中,卻發現有人輕輕拉著他的衣袖,“哥,帶我過去,我要去瞧瞧他,相信我。”景宏一臉質疑的瞧著梨末,可見到她如此確信的眼神再加上她這般令人難以置信的經曆,或許她真是什麽高人也說不定,他雖疑慮,但如今的場麵似乎被眼前的兩人死死控製著,別無他法,他猶豫著點了點頭。

    在眾說紛紜之時,他卻大步走到了景亭的身邊,趁機遮擋住了身後的梨末,可卻依舊沒有逃過蘇淺落的目光,他假裝哭著跪倒在景亭的身邊,聲淚俱下,在場的人此時更是麵麵相覷!

    梨末悄悄搭在了景亭的手上,卻用餘光瞥見了一旁路隨風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便猜測到這其中定然是有貓膩的,可更為令她吃驚的是,景亭竟然同時服用了百毒丸和閉氣丹,這兩種丹藥若是單獨服用,必然是有成效的,可若是一起服用,那麽百毒丸的毒性會隨著閉氣丹的作用讓毒性無法散出去,便是不多時便會流轉在奇經八脈,最後流向心口。她的神色極度不安,讓路隨風亦是看在了眼裏,他自然是知曉景亭服用了什麽,可卻並不知曉這兩種丹藥會相互反噬,見梨末這般惴惴不安,想來定是有什麽不妥,趁著眾人不注意,梨末偷偷從包裏取出了一顆黃色的藥丸,讓他服下。路隨風想要阻止,可顯然已經太遲,但是他心想梨末定然是不會傷害景亭的,否則便不用大費周章的救了他。可這藥丸隻能護住心脈一時,若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最後的結局並不會有什麽差別。

    此時,歐陽絕塵再度以君主的姿態蠱惑人心,“陛下這些年本就病入膏肓,如今驟然去了,卻不曾留下隻言片語,我作為陛下的舅父痛心疾首,但是國不可以一日無君,如今當是在我皇室血脈中,盡快推舉出賢德備至之人,另立新君……”話音剛落,人群中便是一陣小聲的哄鬧,誰都知曉若是景亭當真去了,怕是這朝堂真正做主的便是這位多年閉關的丞相大人了,歐陽絕塵雙手交叉在胸前,麵上卻呈現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我等皆是認為禹王殿下才智超群,果敢銳利,當是新君的不二人選。”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命的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

    “什麽新君,這根本就是你們的一場陰謀,是你們故意要謀害陛下!”兵部侍郎指著歐陽絕塵與白景瑜大罵道,誰知道下一秒他便胸口中了一箭,直直向後倒去,那雙眼睛卻還死死的盯著歐陽絕塵!

    一時間,一大群士兵將大殿包圍的水泄不通,那個領頭的手中正拿著那把箭孥,這下子誰敢還說什麽,那領頭的將領,跪倒在地上,言語道:“叩見禹王殿下。”景瑜才終究露出自己的真麵目,對著眾位大臣亦是一副騎虎難下的姿態,“陛下此去我作為兄長此時的悲痛是難以讓常人知曉的,但是這家國危難之際,我亦是願意替皇弟接下這千斤重擔。”他一番鬥誌昂揚的話,卻讓人覺得這般虛假。人群中亦是小聲竊竊私語,卻都畏懼這周圍水泄不通的士兵,才終於明白了今日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陰謀罷了。可所謂大臣不過一些見風使舵的家夥,見形勢不妙,也隻得倒戈支持白景瑜。

    此刻的景瑜終究覺得自己做到了,他握住蘇淺落的手,激動地道:“此後你便是這天下間最為尊貴的女子了!”蘇淺落望著他欣喜若狂的眸子,原來他在意的不是君臨天下,而是自己的感受,她的眼眶有些泛紅,她不曾想過被人深愛原來竟是這般滋味,她還有些沉醉,隻片刻,景瑜的口中便湧出了一大口的鮮血,重重地向前倒去,直直撞在了淺落的身上,他詫異的瞳孔中透著驚訝,原來凶手不是別人,正是歐陽絕塵,蘇淺落瞧見身後的歐陽絕塵手中還舉著那把沾滿了景瑜鮮血的短刀,她驚嚇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白景瑜謀朝篡位,還堂而皇之的言之鑿鑿,大言不慚,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場麵一度變得更加混亂,誰都不曾想到竟會變成如今的局麵,可眾人心裏亦是清晰,瞧上去這丞相才是幕後最大的受益者啊。

    可接下來的一番話,才讓人明白了這個多年隱居,如今複出野心勃勃的丞相真正的目的,“我的乖侄女,快,趁著他死去之前,取盡他的鮮血,那麽你的母親便可以複活了,這個國家是時候該認清它真正的主人了。”他的眸子裏閃著光芒,言語瘋癲卻極為激動。正當人們驚異這番話的意思,淺落一把挑開了臉上蒙著的紅紗,眾人這才終於見到了這紅紗後那張帶著眼淚的絕美麵龐,竟是過世三年的和寧郡主,那麽這複活的人難不成是華霜公主,這個想法未免太過瘋狂,眾人望向歐陽絕塵那一張已經有些扭曲的麵龐。

    她抱著懷中已然奄奄一息的景瑜,他沾滿了鮮血的右手費力地舉在半空,他好想完整的抱抱他心心念念的落兒,觸摸她真實的臉龐,感受到她的心底曾經有過一絲絲自己的身影,可是他笑了,含著淚水的微笑,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場空夢罷了。他虛弱地說著最後的話語但是這仿佛用盡了他最後的生命一般,“落兒,這個結局很好,你想要我便給你了,我知道你的心裏從未有過我,但是這一世我愛過你,足夠了,足夠!”他的眸子依舊是如初的溫柔,他的雙手微微顫動著!望著眼前即將油盡燈枯的景瑜,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

    歐陽望著眼前還在互訴衷腸的兩人,卻隻想著能夠盡快取出他的鮮血,好做成丹藥,可劇情卻再度神奇反轉,所有士兵手中的劍一下子完全對準了歐陽絕塵,而本來被診斷已然斷氣的景亭卻奇跡一般地恢複了過來!

    “我的好舅父,你這是要做什麽?”眾大臣見景亭竟然沒死,紛紛跪了下來,大呼萬歲。

    “不可能,怎麽可能?”歐陽絕塵不住後退著,仿佛如同喝醉了一般,嘴裏瘋癲地反反複複念叨著這句話,一時間他如同魔怔了一般,猛然想起了什麽,“來人,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我拿下。”他幾乎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可誰知道這團團圍住的士兵突然跪了下來,麵朝景亭,那領頭的將領,更是大喊道:“陛下萬歲。”歐陽絕塵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費心籌劃多年的陰謀不過早已經被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一場棋局罷了,而這操縱棋局的人,正是他的好侄兒。

    他突然間大笑起來,麵部更加扭曲,從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著蘇淺落的方向而去,景亭見狀,大驚失色,想去護住她,誰知道蘇淺落似是早已經有了準備,待到眾人反應過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已然刺穿了歐陽絕塵的身體,歐陽絕塵的雙眸放大,開始大口大口的吐出鮮血,走下高台的景亭望著蘇淺落的眼眸,她的眼神那般冰涼,宛若從來不曾識得過她,她的雙手一用力竟然將那把劍生生從歐陽絕塵的身子裏抽了出來,瞬時之間,歐陽絕塵宛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蘇淺落走近了歐陽絕塵,緩緩蹲下身子,道:“知道嗎?那血引子從不曾在景瑜的身上,而是在你的身上,馬婉婉難道你都不曾記得了嗎?”他的瞳孔仿佛要從眼眶子裏生生地闖了出來,眼前又再次閃過當年的一幕幕,最後卻定格在了一張明媚的麵龐上,那女子一身紅衣飄揚,策馬奔騰,好不英姿颯爽,畫麵一點點便模糊,一點點開始消散,歐陽絕塵想要伸手去抓,卻怎麽也抓不住。眾人不曾聽到她說了些什麽,隻知曉待到她說完這一句話,那歐陽絕塵宛如渾身的經脈爆裂了一般,便當場咽了氣,那雙眼睛卻還死死的盯著淺落,仿佛想要控訴些什麽,隻可惜,他到死都不曾再見到他心頭的那一抹暖陽,這一世他做錯的事情太多,負過的人也太多,怕是即便死了,也是要應了劫去地獄的,可霜兒,你可知絕塵心中從不曾後悔過。

    梨末望著歐陽絕塵倒地的樣子,心中的恨意卻意外的消散了,她的眼眶中微微有些泛紅,歐陽絕塵他也曾經那般慈愛的教導她學醫習武,也曾如父親一般對她關懷,可他的執念太深了,他心頭的那份愛意已然變成了摧毀他心智的毒藥,經年日久,再不消散,或許對他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局了吧。“末兒,今日是否又偷偷溜下山去了?還不快過來吃飯。”他嚴厲的語氣可眼中卻是帶著無邊的寵溺!梨末像是個犯了錯了小孩一般,乖乖地端起了飯碗,他卻將盤子裏的紅燒肉盡數夾到了她的碗裏,瞧著她吃得香甜,他的笑意便更深了,“慢點吃,都是你的!”

    她愣愣地待在原地,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對不起,師傅,你真心疼愛過我,卻也那般殘忍的殺害了我的至親,如今,一切恩怨想來都該煙消雲散了吧,真的煙消雲散了嗎?她抬頭望著四周染滿鮮血的大殿,躺在血泊之中的這兩個人,明明知曉這一切不過是虛幻,可為什麽要這般殘忍,竟然連絲毫退路都不留給他們!

    “落兒!”景亭一個旋轉,帥氣的接住了搖搖欲墜的蘇淺落,將她緊緊攬在懷裏,他的眼中此刻隻剩下她一人,好似再也瞧不見旁人一般!可蘇淺落的目光呆滯,隻停留在那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躺在地上的景瑜緩緩伸出手在半空,她好近,近的似乎一伸手便能觸摸到,可是他好遠,遠的他追了這一生都不曾瞧見她的回眸!蘇淺落心中隱隱作痛,她的愧疚一時間湧上了心頭,不,她要將真相告訴他,她不是他愛的那個蘇淺落,他愛的人就站在距離他那麽近那麽近的地方!“落兒,落兒!”他還在喚著她的名字!

    蘇淺落移動了幾步,似乎要做什麽,梨末心想莫不是她要將虛空世界的真相說了出來,“禹王殿下,我要告訴你,其實我想告訴你……”還不曾等她說完,梨末便來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一旁的景亭望著二人,心中疑慮,這二人難道會隱藏著什麽秘密嗎?

    蘇淺落望著梨末,沉了沉心緒,走到景瑜身邊,“殿下,我想告訴你,對不起!”這是她第一次好好正眼打量這個男子,他沒有白景殤那般英武,也不似白景亭那般沉穩,卻是第一個除了皇祖母與皇帝舅舅以外那般真心待她的人,她為他落下了第一滴淚水,他伸手接著那一滴眼淚,道:“我終於瞧見你為我流淚了,不要對不起,要,要幸福…。”他的手沉沉的落了下來,那一滴淚水在掌心支離破碎和著他眼角劃過的那一滴淚水,遠赴他的來世歸途!梨末終究鬆了一口氣,她又害死了一個人,她竟然又害死了一個人,究竟還會有多少人因為她而死去,她的痛苦,她的悲傷無法言語,無法愈合,無法結束!

    “落兒,落兒!”等到梨末反應過來,卻見蘇淺落倒在了景亭的懷中,而此刻的景亭那緊張的神情,那焦急的呼喚,就那般赤裸裸的慌張,他從來都是那般冷靜,可今日竟然全然顧不得那些規矩,一把打橫抱起昏迷的蘇淺落,丟下目瞪口呆的眾人便回了宮!在不遠處的角落,一個身著綠色裙紗的女子手持一柄短劍,卻眼睜睜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她笑了,含著淚水的笑意那麽釋然,因為她終究解脫了。

    ------題外話------

    我知曉直到我歸去的那一刻你也不曾來過,但是我愛過你,刻骨銘心的愛過你便是我最好的歸處。——白景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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