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胡說八道的金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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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惇是誰?那是繼王安石之後的新黨大佬,哲宗親政後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獨霸整個哲宗一朝。

    其實趙凡也早就想過,北宋末年在朝廷為官的無不卷入新舊黨爭之中,父親當年能做到禮部侍郎當然也不例外。

    宋代沿用唐製,官員七十才致仕,可是父親致仕時自己剛剛出生,他歲數應該不會太大,說致仕好聽些,其實就是在黨爭中失敗了,辭職回家躲清閑而已。

    根據時間算下來,父親致仕與自己出生大約時間相同,那是在十四年前,那時正是哲宗繼位,太皇太後高滔滔垂簾聽政,重用舊黨司馬光呂公著等人黨同伐異,驅逐新黨的時候,父親那時候被驅逐出朝廷,身份應該是新黨無疑了。

    隻是後來哲宗親政,任用章惇為相,他快意恩仇,為新黨平反,貶斥舊黨如砍瓜切菜一般。

    蘇軾字子瞻,好,貶去儋州;蘇轍字子由,查地圖沒有由州,找個近形字吧,由與田相近,貶他到雷州;劉摯字莘老,莘、新同音,貶他到新州。

    其他人以此類推,幾年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元祐黨人成了章惇的玩具,生死榮辱全在他一念之間,還差點兒把司馬光、呂公著的墳給扒掉,砍他們的棺材。

    那時候,大批新黨成員被章惇重新召回朝廷委以重任,可是父親為什麽卻一直在這山村做了十來年小地主,沒有被重新起用。

    現在了,又派個不靠譜兒的老道來說是生前好友。

    早幹嘛去了?

    “老子是龍是蟲關他鳥事?他做他的宰執,我做我的地主,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麽聯係吧?”趙凡微笑著說道。

    金老道蒙了,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趙凡,說道:“那可是當朝宰執啊,他派老道來看你,你小子竟然不領情?”

    誠然,當朝宰相突然派門客來看望一個鄉村布衣,的確是夠榮耀的事情,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嚇得誠惶誠恐了。

    可趙凡不是一般人,用現代人的眼光去看一個古代人,管你是王侯將相,隻不過是一個曆史人物而已。

    “替我回去謝謝章大領導,你現在看見了,趙某人就是這個樣子,恐怕是一隻蟲吧,不過也不勞他老人家費心,我現在過得挺好。”

    “果然是一隻蟲,老道來時可是聽說,你們趙家都被一個小小的惡仆給控製了,還說挺好?隻要你說句話,以章大人和你父的交情,幫你教訓那惡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收拾苟德父子還用的著當朝宰相出馬?簡直是高射炮打蚊子。

    “不用,我們家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趙凡聽出了金老道對他的輕視,心裏有些不悅。

    金老道看出了他的情緒,繼而說道:“其實你無論是龍是蟲,都可以托章大人給你謀個一官半職的,也好過在這鄉野之間碌碌無為一生啊。”

    趙凡嗬嗬一笑,沒再搭話。

    其實在這法律不太健全的封建社會,想要混日子找個靠山還是很有必要的。

    可章惇絕不是個安全的靠山。

    現在已經是徽宗朝,向太後垂簾聽政,她可是太皇太後高滔滔複製起來的人,舊黨的鐵杆支持者,作為新黨大佬的章惇馬上就要倒黴了。

    而且一年前哲宗駕崩之後,章惇與朱太妃想要擁立哲宗的同母弟簡王趙似為帝,與想擁立端王趙佶的向太後在朝堂上有一番爭執,章惇當時喊出了“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的話。

    雖然後來的曆史證明,這句話無比正確,可眼前端王已經成了徽宗,豈有章惇的好果子吃?

    事實也正是如此,很快他就會被任命為山陵使,專職為哲宗修建皇陵去了。

    現在要是得他舉薦入仕,豈不是自找麻煩?

    “你能算準韓世忠將來的富貴,豈能算不準章大人的前程?現在讓我去投他,好麽?”

    金老道臉色微微一變,身體竟然有些微微發抖,問道:“你……你怎麽知道?”

    這老小子果然有些道行,不過章惇要倒黴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根本用不著未卜先知。

    這時,小柔不放心,從院子裏跑了過來說道:“少爺,時候不早了,管家派劉從來接咱們,夫人叫奴婢來請示,是否該回家了?”

    趙凡剛才喝的有點兒多,現在腦袋發暈,他把小柔摟在懷裏做支撐,也不理會傻待在那裏的金老道,搖搖晃晃往回走。

    眾莊戶見趙凡安然歸來,也都放心了。

    大家剛才一陣狂飲,又沒喝過這麽烈的酒,十個倒是醉了八個。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此時日頭已經偏西,大家也都倦鳥歸林。

    趙凡鑽進車棚居中而坐,鄭秀和小柔一左一右坐在旁邊,放下車簾與大家在小窗中道別。

    車廂很窄,三個人不得不擠在一起,平常睡覺的時候也不過隔了一條布簾子,所以現在也絲毫不覺得尷尬。

    隨著車廂的晃動,趙凡舒服的向後一躺,伸手左右摟住一大一小兩隻蘿莉,心情大為快慰。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劉從坐在前麵趕車,韓世忠也得跟著他們回趙府了,也坐在前麵。

    鄭秀低著頭不說話,麵色不是太好。

    “秀兒,怎麽了?可是不太舒服?”趙凡問道。

    鄭秀輕輕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最後鼓了鼓勇氣才說道:“官人,你今天免了大家的佃租是欠妥當?”

    趙凡心裏暗樂,看來剛才瞎大方,管家婆心疼了吧。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個城主呢,那點佃租算什麽?

    “親愛的,咱們家以後大貴不敢說,大富那是必須的,那點兒糧不用在意。”他一激動,嘴裏半土半洋了起來。

    鄭秀秀眉微蹙,低著頭說道:“奴家不是心疼那糧食,隻是你隻免了那幾戶的佃租,已繳過的人家該如何思之?”

    趙凡一愣,這倒是個問題。

    其實大部分人索要的不是恩惠,而是公平。

    那晚繳的、欠繳的都免了,早繳齊了的豈不成了冤大頭?以後誰還心甘情願繳租?有糧也都拖著等著了。

    可不能助長這種風氣。

    看來做慈善也是門學問啊,今天的所作所為的確欠妥當。

    “以後咱家所有的事都交給你來處理好了。”他自覺沒趣,悻悻的說道。

    “官人,你是不是生奴家的氣了?奴家知道錯了。”鄭秀怕自己說錯了話惹趙凡不高興,低著頭,很緊張的樣子。

    “知道錯了?那你知道我想怎麽懲罰你吧……”趙凡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樣子,再也忍耐不住,餓狼一樣撲了過去。

    其實趙凡早就看到了妻子的精明能幹,是真心想把家務交給她來管理,他樂的享個清閑。

    不過她現在主動認錯,正好強迫她開發新姿勢。

    “別……小柔在呢……”

    小柔早就處變不驚了,笑嘻嘻的說道:“你們忙,奴婢去趕車。”

    說著,掀簾子出來跟劉從和韓世忠說道:“你們倆下去跑著。”

    那倆貨一臉懵逼,也不敢不從,隻得從車上跳下來跟在後麵跑,隻見車棚竟然有規律的顫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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