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馬車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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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柔善解人意,把馬車圍著趙家莊趕了三圈才回到去往趙府的主路上,把馬夫和韓世忠給氣的牙根子癢癢。
韓世忠大約也猜到那車廂裏發生了什麽,心裏更是委屈不已。
想他韓少俠誌向遠大,欲立不世之功,沒想卻拜了這麽個酒色之徒為師,這短短的回家路程都不肯閑著,將來這功業算是泡湯了。
不知他有什麽可教自己的,還敢舔為人師,不過那小師姐……
到了趙府,趙福早就在門前等著了。
鄭秀當先下車,她雲鬢微亂,但是臉上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樣子。
見少爺沒出來,小柔貼心的鑽進車廂,攙扶著滿頭大汗的趙凡下車。
他腿軟了,跳下來的時候還差點摔倒。
……馬丹,這身體太虛了啊。
“少爺,您這是耕作去了麽?怎麽累成這個樣子?”福伯心疼的說道。
鄭秀羞的臉頰緋紅,掩麵奔回臥房,小柔捂嘴看著趙凡偷笑,趙凡臉上尷尬萬分,吞吞吐吐的說道:“啊……啊……是耕作去了。”
“真是無恥之徒,有這麽耕作的麽?”韓世忠肚裏暗罵。
突然他一回頭,發現一事,趕緊跑到趙凡跟前低聲匯報:“師父,那個金老道跟過來了,我是不是再揍他一頓?”
趙凡回首一看,果然見衣衫襤褸的金老道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大聲怪叫道:“哎呀呀,從那邊到這裏不過二裏地,你們卻圍著莊子轉了三圈,可是故意耍老道麽?”
小柔沒想到自己無意間耍了金老道,她得意洋洋的說:“你知足吧,要不是我們家少爺身子虛,我能圍著趙家莊跑六圈。”
趙凡滿臉黑線,特麽老子虛你有必要鬧得人盡皆知麽?看老子晚上怎麽收拾你?
……可惜老子今天收拾不動了啊……
金老道卻不明白,趙凡身體虛不虛跟圍著趙家莊轉幾圈又有什麽關係,他笑嘻嘻的說道:“趙公子,老道怎麽也是遠道而來,難道府上連杯水酒都不招待?”
“有……有的是,一會兒老子喝死你。”趙凡沒好氣的說道。
金老道臉皮賊厚,根本不在乎趙凡的態度,笑眯眯的說道:“光有好酒還不行,還要有好菜,老道可是吃遍大宋二十三路,別敷衍老子。”
這時,趙凡突然發現趙福臉上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麽事情欲言又止,連忙問道:“福伯,家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趙福咬了咬牙才下定決心說道:“從兒出事了。”
“什麽?”趙凡一驚,沒想到自己才出去這麽半天家裏就出了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少爺,您自己去看吧。”
西南邊角的一處幽靜小院已經撥給了福伯父子居住,劉從正鼻青臉腫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腦袋腫的像個豬頭。
“劉從兄?這……這是怎麽回事兒?”趙凡雖然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但還是忍不住的問。
“是媚娘那個騷娘們兒,她慫恿兩個莊丁攔下了我,等改天咱們收拾了苟德父子,少爺一定要把她交給我來處置。”劉從恨恨的說道。
簡直無法無天了,趙凡怒氣衝衝的說:“幹嘛還要等改天?咱們今天便去跟他們攤牌。”
劉從沒想到趙凡這麽重視自己,心裏不由得一暖,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有點兒太著急了吧?小的無能,還沒追查到那筆錢的下落呢。”
“等不了了。”趙凡說道:“他們要是一直這麽龜縮著,咱們難道還跟他們耗下去不成?不如……”
說著,他的手臂彎來彎去,做了個蛇行的動作。
劉從點點頭,會意的說道:“少爺是想打草驚蛇,引蛇出洞?”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可是別人卻沒弄明白,小柔瞪大眼睛問道:“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趙凡微微一笑,卻也沒法跟這個傻妞兒解釋。
他本意是派劉從暗中觀察,讓他們自己露出線索,好追到那筆錢,可是這對苟父子竟然做起了縮頭烏龜,躲在屋裏不出門,自然一點線索都查不到了。
與其這樣不如直接來硬的,把他們從屋裏轟出來,他們自然會去取那筆錢,到時候隻要派人跟蹤,就不難追查了。
“與他們來硬的,咱有幾成勝算?那十幾個莊丁可都死心塌地的聽命於那對苟父子呢。”劉從又有些憂慮。
趙凡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那十幾個人我還不放在眼裏。”
福伯和小柔雖然見過他的本事,卻也不相信這個十四歲的少爺能打得過那十幾個壯漢,也都出言勸解。
韓少年在旁邊早已氣苦,沒想到外麵傳言都是真的,趙府被惡仆控製,少爺隻是個傀儡,而自己還拜了這個傀儡做師父。
早知道這樣,說什麽也不拜這個師。
這時,陡聽外麵一陣亂哄哄的,有人高喊道:“我們要見少爺……我們要見少爺……”
福伯推開門,隻見外麵黑壓壓跪了四五十個人,把這小院塞的滿滿當當,他們都是趙家莊的莊戶,有幾個還是剛剛跟趙凡吃過飯的。
為首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身邊還跪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那老者大聲哭道:“少爺可要給我苦命的女兒做主啊。”說著以頭搶地,竟然磕出血來。
福伯有些動容,趕緊上前說道:“慶豐老哥,金蓮,對不起,那件事我也有責任,你們快起來。”說著想要攙起他,沒想到老者死活不肯起來。
原來那老者叫趙慶豐,也是趙家莊的佃戶,老伴早喪,膝下隻有一個女兒喚作金蓮。
由於家裏沒有壯勞力,早年間隻租種了三畝薄田,日子過得自然過得緊緊巴巴,不過莊主趙元德宅心仁厚,對他家頗多照顧這才勉強度日。
兩年前,趙元德夫婦病重,趙府急需再找個丫鬟照顧夫人王氏,福伯便找到了他們家。
趙慶豐老漢自思這麽多年受趙老爺厚恩,趙家又是忠厚之人,如今老爺夫婦病重,少爺昏迷,讓女兒去伺候夫人王氏也算是報恩,便答應了。
後來趙元德夫婦相繼離世,福伯被驅逐,苟德篡權成了趙府之主,當時金蓮還在府中。
那苟笙見當時隻有十六歲的金蓮聘聘嫋嫋,生的頗有幾分姿色,便強行玷汙了。
事發之後,金蓮神情恍惚的回到家中,從此一病不起。
趙老漢來趙府討要說法,卻被苟笙安排那幫惡仆給打了一頓,一怒之下想要去縣衙告狀,但是被相熟的鄉親給攔下了。
在這個社會,主家淩辱丫鬟並不是什麽大事,隻要使了銀子,衙門一般不會拿他們怎麽樣。
再者,那些惡衙役們尤其喜歡處理這種涉及女子的事件,要是苟笙反咬一口,吃虧的反而是金蓮,到時更是雪上加霜。
鄉親們雖然都義憤填膺,但那時都欠著趙府的佃租,誰也不敢出頭為趙老漢父女主持公道。
他們父女隻能打碎牙往肚裏咽,委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直到今天,趙凡宣布免除了趙家莊的佃租,趙家莊的莊戶們被壓抑的怒火才發泄了出來。
那對狗父子幹的壞事並不止這一件,這一年多,苟德倒是深居簡出,苟笙帶著一幫惡仆橫行不法,欺壓良善,鬧得整個趙家莊雞飛狗跳,六畜不安。
既然趙老漢來告狀,大家都想起自己在那對苟父子手下受過的委屈,也都跟過來訴苦。
“少爺您看,小的這條胳膊就是讓牛忠那混蛋給打的。”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右臂用布條掛著,哭著說道。
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農婦嚶嚶哭道:“去年奴家在家裏做針線,那牛義以收租為名闖了進來,把奴家按在床上欲行不軌之事,恰被我家官人回家撞見……可憐我那官人現在還癱在床上呢……嗚嗚……”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起了訴苦大會,都是控訴苟德父子和那些惡仆們罪行的。
趙凡的肺快要被氣炸了,剛才怎麽沒人肯說這些?
大概是當時大家還不了解自己吧。
如今有人挑了頭,大家的情緒便如洪水一般傾瀉了出來。
“本少爺現在就去給你們討回這個公道。”他大聲說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