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你會沒事啊，隻是覺得朝廷那麽複雜，害怕你會受傷害，雖然我對政務了解不多，但是也並不是一竅不通的。”甄汐說道。

    “我知道。”百裏無疆說。

    “嗯？你知道？知道什麽？”甄汐疑惑。

    “我知道，我的甄兒是最聰明的。”百裏無疆莞爾。

    甄汐被這個稱呼噎住了。

    “那麽，那個告太子的人，怎麽樣了？”她轉移話題。

    “在牢裏，等待二審。”

    “他明明沒有罪啊，為什麽是他在牢裏？”

    百裏無疆看著她，“你也許不知道，在西雲律法裏，狀告皇族，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被流放或者賠命。所以他會在牢裏。”

    “為什麽啊？”甄汐不解，“明明狀告者是無辜的，是受害者，為什麽會得到這種待遇，就因為是皇族？可是這江山萬年而血脈卻不一定啊，等到江山改名換姓，血脈這種東西反而會帶來殺身之禍。”

    百裏無疆聽到殺身之禍時，心裏仿佛被刺了一刀似的，他臉色微微蒼白，“你可知，你這番話要是被有心之人聽到，真的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甄汐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我當然知道這裏絕對安全啊，不然我也不會說的。”

    “其實你說的對，明明他是受害者，卻要待在大牢裏，而被告卻待在太子府，這真的是很不公平啊。”百裏無疆歎，“但是這就是律法，這就是階級。皇族和平民百姓永遠是不一樣的。所謂皇子與庶民同罪這種話，隻不過是騙騙小孩子罷了。在不同的地位和身份，哪有什麽平等。”

    “對啊，如果太子這事情是真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自救，而依附於他的各種關係也會主動和被動的為他奔波，將這件事情壓下來，在這種龐大的利益集團之下，被碾碎的一定是那個告狀的人。除非……”甄汐停下來。

    “除非什麽？”

    “除非陛下……想要廢太子。”甄汐說完，覺得這八月的暑熱消失，背後隻有颼颼的涼意。“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

    “是啊，很可怕，但是父皇的心思，有誰能知道呢？”百裏無疆問道，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陛下，嗯，你父皇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甄汐咬著手指，問道。

    “……父皇，是個專製獨裁而且冷清的人。”百裏無疆說道，眼中有些看不清的東西。

    “怎麽說？”

    “父皇是在十幾個弟兄之中，唯一留下來的人。”百裏無疆說道，短短的一句話，便道盡一切血色與黑暗。

    甄汐顯然沒有想到，她臉色白了白，“一個，都沒有留下？”

    “對，一個都不留，下場不一，但是結果都一樣，死。”百裏無疆放下手中的公文，抱拳看著甄汐。

    “天啊，那都是他的兄弟啊，居然……”甄汐驚呼。

    “兄弟。”百裏無疆苦笑，“在皇位之前，血脈這種東西，隻能是相殺的理由。這就是為什麽我們這一代唯一的公主六公主榮寵無限的原因。”

    “因為隻有她一個人嗎？所以沒有受到皇權的浸染，爭權這些事情都交給你們了，而她隻管榮華一生就行。這麽來看，這個公主算是幸運的了。”甄汐說道。

    百裏無疆笑笑，“我這個六妹，可能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怎麽說？”甄汐來了興趣。

    “她在寧妃的膝下長大，自小榮華無限，養成嬌氣跋扈的性子，這對皇家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我這些兄弟們已經很不讓我省心了，這個六妹更是讓人頭痛。”百裏無疆說起她，還覺得上次在她那裏受的氣沒有消。

    “但是我覺得，如果你和她碰到了，你應該可以壓住她。”百裏無疆說道，突然來了點興趣，“我對你們的相遇，突然有了期待。”

    甄汐看他笑得不懷好意。“她多少歲？”

    “年底十七。”

    “唔，比我大一點點。我應該不會遇見她，我又不進宮。”

    “你要進宮的，而且你不一定進宮才能遇見她。”百裏無疆帶著幾分笑意。

    “她是不是經常溜出宮玩兒？一定是！”甄汐無比肯定。

    “你們遲早會遇見的，而且，她有一點，你要注意。”

    “什麽？”

    百裏無疆眼中綻放光芒，“她的占有欲很強，唔，對我。”

    “什麽！”甄汐語氣直接變了，“她不是你妹妹嗎！”

    “唔，是啊，這也不阻礙她對我的崇拜。”

    “……你能不能要點臉。”甄汐焉了。

    百裏無疆以一個完美無懈可擊的笑容擊潰甄汐。

    “好了好了，不要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你現在擔心的應該隻有我。”百裏無疆拉回她的深思。

    “擔心你幹嘛。”甄汐沒好氣道。

    “我餓了，而且明天還要去參加二審。”

    “你不是才吃了嗎！二審哎，可以帶我去嗎？”甄汐很快變了語氣。

    “看你表現。”百裏無疆動了動，將處理好的公文放好。

    甄汐眼睛一亮，從床上跳下來，然後迅速撲向百裏無疆，神情期待，“表現好嗎？”

    百裏無疆抱著她，很滿意她的自覺和抱著的手感，“好。”

    甄汐歡呼，“那我可以去了？”

    “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裏無疆抱著她，同樣滿足，唔，這姑娘越來越好騙了，決不能讓別人覬覦啊。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陰惻惻的。

    他開始後悔答應帶她出去。

    甄汐很快察覺到他的變化，盯住他，“不要想反悔啊！”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甄汐笑嘻嘻。

    “哎，真拿你沒辦法。”百裏無疆歎氣。

    太子府。

    刑部尚書將皇帝的旨意下達到太子府，太子接到之後臉色陰沉。

    “看來父皇並不相信本宮。”太子沉著臉，語氣怨憤。

    懿軒站在一旁，沉聲道，“殿下，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轉圜的地步，不要太悲觀。”

    “你說，怎麽吧，明天二審，父皇叫我前去，這分明就是把我當做主謀了！”太子怒聲道。

    “二審不能說明什麽，您去也不一定會將這罪名扣在您身上，那個人不是說有證據嗎，那就找出證據，銷毀掉，然後鎮壓下去，就這樣。”懿軒低著頭。

    “大理寺的刑罰本宮自然是知道的，可萬一那個人不說怎麽辦？”

    “那就隻能。”他做了一個手勢，殺。

    “這樣太明顯了。而且父皇會起疑心的。”太子不同意。

    “這樣吧，讓屬下去，能找到證據最好，不能，就讓他說不了話。”

    “……也好，但是他不能死，起碼現在不可以。”太子說道。

    “屬下明白。”懿軒俯身。

    “去吧，做幹淨點。”太子起身，心情很好的離開。

    懿軒直起身，看著太子的眼神中，殺意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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