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甄汐就躲著百裏毓。

    百裏毓察覺到了，但也沒說什麽，他現在在國子監，一天到晚事務繁忙，也就沒有顧得上去擔心甄汐在想什麽做什麽。

    甄汐在躲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發現百裏毓出現在她麵前的時間越來越少，後來還是依言告訴她，百裏毓為了公務搬到了國子監，沒有住在公主府了。

    聽完之後甄汐感覺空落落的，又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躲著他，現在好了，人都見不到了。

    在公主府待了三天之後，甄汐忍無可忍跑到國子監去找他。

    去時看見三公主也在，她有點點不開心，但是看到百裏毓之後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走了過去。

    “百裏，在忙什麽呢？”她湊過去。

    百裏毓正與三公主討論一些事情，聽到甄汐的聲音，很驚奇的抬頭，“沒什麽，公主今日怎麽來了？”

    “還不是我的教書先生升遷之後撂挑子不管我了，我隻好自己來找了。”甄汐說道，坐下。

    三公主打趣道，“什麽時候你開始專心讀起書來了？巴巴的跑來學習我可是不信的。”

    甄汐衝著她笑，“還不是教書先生好看，不然還能為什麽。”

    三公主被她的直白驚呆了，“你這話要是被父皇聽到，少不了一頓教訓。”

    甄汐笑嘻嘻道，“就是父皇聽不到才說啊。”

    百裏毓在一旁默默的笑。

    “我說，國子監都讓你幹了些什麽啊，這麽忙，忙得都沒時間教我了。”甄汐看著百裏毓。

    百裏毓將手中的書放下，“也沒忙什麽，不過公主，你的課業臣是不用再教授了。”

    “為什麽？”甄汐瞪大眼睛。

    “臣能教你的都教了，黔驢技窮了。”百裏毓道。

    甄汐原本想反駁，但看到三公主探究的眼光，便把即將吐出的話咽了回去。“好吧，那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她說完便站起，一個人走了。

    三公主看著百裏毓，“你有意疏遠我四妹，是何用意？”

    百裏毓沉默了一下，“三公主看出來了。”

    三公主點頭，“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就我這個傻妹妹看不出來。”

    “她不傻。”百裏毓說道，“她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那你呢，也不想承認嗎？”三公主問道。

    百裏毓似笑非笑道，“臣一介書生，怎敢肖想公主。”

    “你自己清楚，你並不是什麽所謂書生，隻要你想，完全可以建立一番功業，在這朝堂有一立足之地，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卻沒有任何功利性。”

    “三公主是個明白人。”百裏毓道，“但是明白不能解決什麽，我自然可以選擇立於朝堂，但是那不是我最終的歸處。”

    “你的歸處，在哪裏？”

    “天下之大，心之安處，便是歸處。”

    三公主看著他，突然問道，“你信神佛嗎？”

    百裏毓搖頭。“我比較相信我自己。”

    三公主說道，“我想起前段時間我去寺廟上香，主持和我說過一句話，未至苦處，不信神佛，大善。”

    “哦？誰說一定要至於苦處才相信神佛，信神佛者，無論困苦都會相信，而不信神佛者，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佛家講究普度眾生，而眾生掙紮於紅塵之中，又有誰來渡？”百裏毓說道。

    三公主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百裏毓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佛渡不了的天下，我來渡，神佛又如何，如果沒有信仰，他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神佛就是一紙空談，徒有虛名而已。”

    三公主站起來，“你心有圭臬，卻妄圖出世，可隻有入世才能出世啊。”她看著百裏毓，“我不管你怎麽樣想，反正隻要你傷害我妹妹，我不會放過你。”

    百裏毓俯身，“我永遠也不會傷害公主，反之，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她。”

    三公主深深地看著他，“但願你守諾。”

    次年。百裏毓因良好的政績和實力，受到丞相賞識，在皇帝的默許下，一路升遷，直到副相。

    甄汐見到他的次數越來越少，心裏越來越不安。

    一日，她在禦花園陪伴令妃時，偶遇陪同皇帝的百裏毓。一身一品大員的朝服的百裏毓更加俊逸出塵，皇帝看他的眼裏滿是讚許。

    “父皇。”她行禮。

    皇帝走過來，也歇息一下，“你這丫頭，今日怎麽想起來進宮陪令妃了？”

    令妃笑道，“陛下您別說，這孩子還是臣妾派人去催了好幾次才來宮裏的，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待在公主府有什麽好玩的，一定要臣妾親自下令她才肯來。”

    “娘娘說笑了，汐兒隻是在府裏習字，沒什麽的，待著待著就待習慣了。”

    皇帝拍拍她的肩，“上進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身體，這不，百裏副相給朕回報半日的要務了，出來轉轉，紓解一下心情。”

    甄汐看著百裏毓，眼中閃爍著的光芒微微暗淡，“多日未見，副相越發風姿逼人了。”

    百裏毓行禮，“公主嚴重了，在下隻是睡的好一些，看上去精神不錯罷了。”

    “哦？是嗎？”甄汐低聲道，沒有說話了。

    皇帝看著兩人微妙的氛圍，也不言語，待了一會兒之後便和百裏毓離開。

    令妃看著甄汐，“汐兒，你喜歡百裏副相是嗎？”

    甄汐慌亂抬頭，“您怎麽知道？”

    “看出來的啊，傻孩子。”令妃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百裏副相是個好人，對你也好，當得珍惜。”

    甄汐趴在桌子上，“但是我覺得他不喜歡我。”

    “怎麽會呢，喜歡一個人是看得出來的。”令妃摸著她的頭。

    “哪裏看的出來？”甄汐抬頭，看著令妃。

    “眼睛。”令妃說道，“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喜歡全部藏在眼睛裏，就算你克製住，它也會從你的眼裏跑出來，你看到他時，眼睛會不自覺的發光，心也會跟著跳動。而百裏副相看著你的眼神，溢滿了愛意。就算他努力克製，盡力不表現出來，可當他看到你時溫柔的神情，還是能看出來，他是喜歡你的。”

    甄汐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您沒有騙我？”

    “傻孩子，本宮有什麽好騙你的”令妃笑道。

    甄汐跳起來，“我知道怎麽做了，多謝娘娘。”

    “哎你慢點，一驚一乍的，小心的別摔了！”令妃在後麵喊道。

    甄汐早已跑得沒影。

    令妃笑笑，“年輕真好。”

    百裏毓回到府邸，卻收到了一封信，他看到標誌，臉色一變，揮退下人獨自看信。

    看完之後神色憂鬱，他將信燒毀，看著天光一寸寸暗淡下去。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往宮城走去。

    甄汐正要去找他，兩人意外錯開。

    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使然，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題外話－－－－－－

    回憶線完結，接下來回到現在時。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