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

    宮裏一片喜慶，四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甄汐一路行來，整個宮殿群在素雪的覆蓋下熠熠生輝。

    “一年盡頭，原來是這個樣子。”她喃喃道。

    “夫人不喜歡過年嗎？”荷香問道。

    甄汐搖頭，“不是不喜歡，是忘了過年的樣子，或者說，失去了和我一起過年的人。”

    荷香沉默。

    甄汐在進入大殿之前停了下來，“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先進去吧。”

    荷香原本想說什麽，秋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咽下即將說出的話，和秋霜先行進去。

    甄汐坐在廊邊，看著飄揚的大雪，想起那些年的冬天。

    父皇總是早早地派人分發給各個兄弟冬衣和炭火，因為她不喜歡炭火的煙火氣，單獨為她搭建了一個暖閣。後來三公主知道了也經常過來湊著，之後幾個兄弟都知道後，一到冬天就自覺的往甄汐府裏跑，美其名曰看望，實際上是蹭暖氣。甄汐也不管，找人做好食物，一群人在暖閣裏吃吃東西談天說地。

    多麽溫暖而令人懷念的過去啊。

    一場場大雪，埋葬了多少歡聲笑語。

    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還在的人，為了複國，為了複仇，忘記了當初的自己，忘記了曾經。

    她靠在柱子上，寒冷一寸寸入侵她的身子，她卻毫無知覺，淚水在不經意間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父皇，母妃，大哥，三姐，五弟，我好想你們。”她低聲說道，覺得心髒刺痛。

    百裏無疆過來，看到甄汐一個人，走進看到她在哭，卻不能上前。

    他開始痛恨自己曾經的選擇。如果他沒有去東羽，如果他沒有傷害她的家人，如果……

    可是沒有如果。

    宮宴開始後，甄汐和百裏無疆應酬不斷，直到深夜才回到太子府，按照禮製，今晚不能睡覺，要守歲。

    甄汐昏昏沉沉的坐在大堂，百裏無疆坐在她旁邊，相對來說清醒多了。

    “汐兒，你怎麽樣？要不要先去睡？”他開口。

    “不用了。”甄汐搖頭，“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汐兒……”

    “不用說了，這是過年，我不想和你吵架拌嘴，讓我安靜一會兒吧。”甄汐疲憊的說道。

    “……”百裏無疆不說話了，安靜的坐著，看到自己腰上的墨染玉佩，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汐兒，把你的玉佩給我一下。”

    甄汐皺眉，解下玉佩遞給他，“你要幹什麽？”

    “看一下。”百裏無疆將兩塊玉佩合在一起，雖然是第二次看到，但還是覺得異樣。兩塊玉佩就像一塊玉開鑿的一樣，合在一起便是完整，分開又各有各的光華。

    “它們……”甄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塊玉合在一起的樣子。

    “他們本是一對，隻是被分開了而已。我這一塊是一個高人小時候給我的，說是能找到有緣人，沒想到是你。”

    “有緣人？嗬，孽緣吧。”甄汐冷笑。

    “你這玉，從哪裏來的？”百裏無疆問，一點都不為她的冷漠所動。

    “五弟給我的，說是他的師父給的，不知道為什麽專門給我。”甄汐看著玉佩，眼中難得有一點溫情。

    百裏無疆沉默一會兒，將玉佩拿起，運足功力向裏麵注射。

    甄汐大驚，“你要幹什麽？”

    “證實一個想法。”百裏無疆回答道，手上動作未停。玉佩漸漸發出光亮，百裏無疆運功更快。

    最後玉佩投射出一個殘破的圖案。

    甄汐震驚的看著，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景象。

    百裏無疆看著投射在空中的圖案，眼眸深沉。這看上去好像是一個陣法，但是隻有一小部分，而且被阻擋著看不清楚紋路。他對陣法的研究不多，一時也難以明白。

    很快圖案便消失在空中，仿佛不曾存在過。

    百裏無疆將甄汐的那一半玉佩還給她，“千萬不要給其他人。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我知道。”甄汐接過玉佩，很是不解的翻來覆去的看，總覺得有點不一樣。看了半天沒有結論，便放棄了。

    “汐兒，你說這玉佩，會不會就是一種紐帶？將你和我連接在一起。此生此世，永生永世。”百裏無疆突然說道。

    甄汐看著他，冷靜而默然道，“我下輩子不要遇見你。”

    一室靜默。

    深沉的夜，一寸寸過去，天邊顯出淡淡的天光，這一夜，過去了。

    舊的一年，過去了。

    新的一年，到來了。

    新年伊始，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運轉著，甄汐和三公主的計劃也完美運行著。

    一切看上去這麽平靜，無風無雨也無晴。

    然而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暴風的中心，正是太子府。

    皇帝現在越發倦政，一切事物基本上都交給了太子打理，早早放權。

    五皇子跳出局勢外冷漠旁觀，等待著那場能夠翻覆天地的巨變。

    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皇帝退位讓太子登基的詔書下來時，風暴集聚到頂點。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未來，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國家的。

    太子府張燈結彩，下人們喜色溢於言表。

    西廂的側妃卻笑不出來。甄汐雖然一直沒有對她動手，但她知道快了，就在百裏無疆登基的這段時間，她一定會動手，一定會！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生怕半夜被人殺了，但還是算不到自己的命運。

    就在百裏無疆登基的前一晚，張側妃被發現死在自己的房中，死相慘烈。發現她的侍女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被被嚇暈，百裏無疆聽到回報之後也不在乎，隨手一揮，“埋了吧。”

    甄汐聽到回報，勾起一個殘忍的微笑。

    以為我會晚上動手？我偏不，我就要在青天白日之下，送你下地獄！

    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就是……

    西院的江豔茹誠惶誠恐，越發活得小心翼翼，隻要甄汐不理她，她絕對不出現在甄汐麵前。

    相對江豔茹來說，黎昭玉平靜的多。她早就知道甄汐會下手，沒想到她耐心這麽好，等到這個時候才出手。一切都像是冥冥中規劃好的，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令人膽寒。

    翌日。

    百裏無疆的登基大典。

    甄汐早早起身，梳洗打扮，換上皇後的衣服，戴上鳳冠，整個人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秋霜站在旁邊，笑中帶著一點惆悵，“夫人穿上這身衣服，感覺都遙遠了很多。”

    甄汐笑笑，“也許吧，這身衣服得來的代價，太大了。”她摩挲著後服，吩咐道，“你們倆今日不要去了。”

    “為什麽？我還要服侍的。”秋霜疑惑。

    甄汐不答。

    因為，今日會是一個死局。

    －－－－－－題外話－－－－－－

    明天這一卷完結，開始玄幻部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