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弄好晚飯，兩人安安靜靜吃完，隔著桌子誰也不看誰，好像隔著什麽東西一樣，楚河漢界分明。

    “你吃完先睡吧，我需要去弄一下明天早上的東西。”向晚放下碗說道。

    慕凡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背上的傷仍有隱痛，他忍得有點辛苦。

    向晚快速收拾好東西，然後出去。

    慕凡堅持了很久的偽裝終於卸下，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皺眉挪回床上。

    他在床上趴了好一會兒，向晚還沒有進來，他覺得有點奇怪，然後起身去看看她。

    向晚收拾好碗筷之後，脫力的靠在灶台邊。

    柔和的火光照耀在她臉上，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麵。

    她蜷縮在火邊，心中還是後怕。

    如果她沒有帶他去摘雪蓮，他就不會再受傷，如果她不是那麽倔強一定要雪蓮入藥，他現在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

    她差一點就害了他。

    她陷入深深地自責，有生之年第一次開始後悔，如果如果，可是哪有那麽多如果呢？

    慕凡找到她，看到她縮成一團，淒惶的蹲在地上，臉上還有沒有拭去的淚水，心裏一角開始崩塌。

    明明是她救了他，給了他重生的機會，而現在卻因為他的一個小傷，卻懊悔不已。

    這本就不屬於她的痛苦啊。

    天性純良，涉世未深，多麽好的姑娘。

    他走過去，蹲在她旁邊，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的淚水。

    向晚一驚，“你怎麽過來了？”

    慕凡一歎，輕輕拭去她的淚，“見你一直沒有回來，擔心來著。”

    向晚愣了一下，“我沒事。”

    “我知道，你隻是沒有習慣。”慕凡說道，“這麽多年來，你一個人生活，苦了你了。”

    “沒什麽苦不苦的，我已經習慣了。”向晚吸吸鼻子，整理了一下表情。

    山中無歲月，世上繁華過。

    慕凡看著她，隻覺世事無常。

    誰能想象幾日前的他和現在的他完全不一樣。

    在她麵前，他一寸寸放低自己的底線，甚至最後的抵抗也要潰不成軍。

    他歎了口氣，可能這就是命吧。

    “放心，以後都會好的，回去睡覺吧，夜深了。”慕凡說道。

    向晚站起來，“好。”

    兩人回房，各自睡自己的床，一夜無夢直到天明。

    翌日。

    向晚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休息一晚又可以到處蹦躂，滿血複活。

    慕凡對她這種能力歎為觀止。

    除了每天喝藥換藥，向晚帶著他在山林之中到處轉，一整片密林，何處有食物，何處有草藥，何處有秘境，都一一轉過，慕凡對人妖邊境這片林子，了解更甚。

    相對於之前在典籍上麵看到的資料，從小生長在這裏的向晚簡直是個移動寶庫，她什麽都知道，都如數家珍。

    而且最奇怪的一件事就是，無論他們到哪裏，都不會有妖獸出來招惹他們，就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

    慕凡懷揣這個疑問多日，終於在一天他們前往老樹所在的地方路上問了出來。

    向晚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這一片的妖獸啊，怪物啊，我基本上都認識，時不時還去串門，帶著你他們雖然不會出來，但是也不會傷害你的，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什麽規定？”

    “不得輕易傷害人類，否則會被懲罰，輕則逐出妖界，重則神魂俱滅。”向晚解釋道。

    “那為什麽還有那麽多妖怪外出傷人？”慕凡不解，他這一生劍下妖物亡魂無數，從未有人告訴他妖界還有這個規定，在他認知裏，妖就是為禍人的，就是要挫骨揚灰。

    “出去傷人的都不是有靈智的，或著說是靈智不全的，他們初生為妖，還不能適應妖界法則控製不住體內的殺戮之心才會去傷人，那種有時候不需要人間修士處理，妖界自己也會清理。”向晚說道，“但是有一種例外。”

    “什麽例外？”

    “就是叛出妖界的存在，活著十惡不赦的那種，常年逃竄，因為他們本身妖力強大妖界也很難處理掉，所以一般來說他們會逃亡人界，妖界不好貿然派人去人界處理那些叛逃者，所以才會有妖物肆虐人界的情況。”她說道，一邊往老樹那邊走，眼看便要到了。

    慕凡沉默著沒有說話。

    向晚看到目的地，興奮的拽著慕凡過去。

    “樹爺爺，我來了，你好嗎？”向晚興衝衝的打招呼。

    慕凡有點懵的看著她，這樹也成精了嗎？

    等了半晌，麵前的大樹顫抖了一下，“小家夥是你啊，一大早來幹什麽呢？”

    “樹爺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們都說不知道我就隻能過來問你了。”向晚說道。

    老樹睜開眼睛，看到向晚身邊的慕凡，安靜了一會兒，“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人類，你從何處來回何處去吧。”

    向晚愣了一下，“樹爺爺，你認識他嗎？”

    慕凡看著老樹，察覺出它明顯的敵意，不知從何處來，但是非常濃厚，向晚雉子心性察覺不到，但是慕凡卻第一時間感受到了。

    “我不認識他，但我認識他的劍。碧靈劍，來自魔界的不祥之物，曆代主人非死即瘋無一善終。能駕馭此劍的，不是心性堅韌之人，便是邪魔外道。小家夥，你還是與這個人類保持距離吧。”老樹說道。

    慕凡握著劍的手白了白。

    向晚卻不管這些，“這不對啊，怎麽能因為一把劍就否定一個人呢？劍是死物人是活的，既然是活的就有無限可能，怎麽能就這樣抹殺？”

    “小家夥，你還是太過純良，沒有見識過人心險惡。”老樹歎了一口氣。

    慕凡拱手，“也許前輩說的對，但是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傷害向晚的。”

    老樹直直地看著他，“希望你記住這句話，他日行事三思而後行。”

    “晚輩自當謹記。”慕凡答應道。

    “小家夥，你說要問我什麽事情來著？”

    “對哦，就是前些日子我去找雪蓮，守護它的怪物卻放過了我，樹爺爺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向晚被一打岔差點忘了自己的來意。

    老樹深深的看著她，半晌說道，“我不能說。”

    “為什麽？”

    “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有大災，你現在還不能知道，等到了時機，我自會告訴你。”老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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