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噬笑了笑，道：“上古之時，神界眾神的殞身，並非想要消滅魔王，而魔王也未曾做過毀滅天地的事。”

    蘇憶一驚，一拍手，興奮地握著小噬和晚笙的手，道：“我就說嘛，這天地毀滅了，這魔王自己一個人活在一片廢墟裏，有什麽意思啊，誰會那麽無聊要去毀滅天地啊！之前我就覺得魔王是不是腦子有病來著，原來魔王沒做過啊。”

    晚笙嫌棄地抽回了手。

    興奮完了，蘇憶突然又想那為什麽古書中都是這麽記載的，突然靈光一閃，哼了一聲。

    小噬笑了笑，道：“沒錯，古書都是神仙們記載的。”

    晚笙看了看蘇憶，又看了看小噬，道：“所以？”

    “所以在神仙記載的書裏，神仙的形象自然是光輝高大的，而魔王自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咯。”蘇憶抄著手，隨意地說道。

    小噬聞言又搖了搖頭，道：“其實魔王也是天生的仙身，隻不過天生是仙身魔心。後來神界眾神發現此事，覺得不詳，才將魔王趕出了神界。”

    “如果我真是魔王，我也太可憐了吧，怎麽前世今生都因為這魔心被各種嫌棄，遭遇各種迫害？趕快說，然後呢？”

    晚笙和小噬同情地看了眼蘇憶。

    小噬歎了口氣，道：“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魔王擁有強大靈力的事情又被神界知道了，然後又有傳聞說誰有魔王的心，誰就擁有魔王的力量。”

    “我知道了，他們是想爭奪魔王的心，所以內鬥死的！”蘇憶不屑道。

    小噬想了想，道：“其實不是，雖然神界確有內鬥，神界各族間也爆發了數場戰役，不過其實確實是在魔王剜心後，他們才消失的。”

    “為何？”晚笙和蘇憶異口同聲道，不過晚笙問的是為何魔王剜心會導致眾神消失，而蘇憶問的是為何魔王會剜心。

    小噬看著蘇憶搖了搖頭，道：“主人，我不知道魔王為何會剜心，這在神界也是一個未解之謎。”

    小噬又看向晚笙，道：“我也不知道為何魔王剜心會導致眾神消失，但這確實是事實。”

    蘇憶以手支額，道：“該不會是為了阻止神界大戰吧？”說完自己笑了笑。

    “其實，那時的神界已經不太可能會有大戰了，”小噬撓了撓頭，“那時，魔界勢力大漲，還趁亂攻上了天宮，神界幾乎臣服於魔族，但魔王卻是在魔族攻上天宮之日當著兩族軍隊的麵剜心的。”

    蘇憶和晚笙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震驚之色。神族向來淩駕於眾生之上，竟會被魔界攻上天宮，甚至臣服？這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對了，”小噬突然想起了什麽，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蘇憶，道：“有一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魔王，原本其實是個少年。”

    夜晚風涼，蘇憶覺得有些冷，隨手起了一個火堆，蘇憶的手離火堆近了些，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射下，蘇憶的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默了許久後，蘇憶轉而道：“應該不是魔王帶人攻上天宮的吧？”

    “不是魔王還能有誰有這個本事？”晚笙道，歎了口氣，又道：“我說你做人也太失敗了吧，轉世都能把性別轉錯。”

    然而晚笙的白眼才剛剛向蘇憶拋去，便聽小噬道：“其實主人和晚笙姐姐說的都不全對，在神魔兩族開戰之前，魔王與魔族什麽關係我不清楚，但魔界出兵打的可是魔王的旗號，雖然我未曾在戰場上見過魔王，但卻見過魔王的跟班，所以即使魔王並未出現，他也一定在某處掌控著這一切。”

    蘇憶撐著頭看著火堆，眼中映出火光，聽到小噬的話，蘇憶的眼睛亮了一亮，道：“跟我說說這個跟班吧，書上說的魔王可都是獨來獨往，我倒未曾聽過他還有什麽跟班。”

    提到這個，小噬搖了搖頭，道：“魔王的跟班叫上弦，是個女子，據說她誕生在神魔交界之處，誕生時數十裏內紅蓮業火燒了三天三夜，這原本是不祥之物出世的跡象，可沒想到這姑娘確是個神族。”

    小噬頓了頓，又道：“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成為魔王跟班，不過聽說神界曾因那異像派人捉拿過她，我猜也許是被魔王所救，又在神界無容身之地，所以就跟著魔王了。神魔之戰中，魔族的軍隊都唯她馬首是瞻。”

    “但其實是因為她代表著魔王，她的意思就代表著魔王的意思，魔族聽命的不是她，而是魔王。”蘇憶看了眼小噬，複又看向火堆：“可古書中對上弦隻字未提，為何神界要抹去她的存在呢？”

    “這個……”小噬撓了撓頭，為難道，“上弦殺了不少神族，難道是因為他們太恨她了，所以連提也不想提？”

    “若這麽恨她，才更應該讓她遺臭萬年才是。”蘇憶淡淡道，“或者說本來是有這些記載的，但卻被人篡改了。除了上弦自己，誰會這麽做？”

    蘇憶抄著手，輕蔑地笑道：“上弦帶領的魔族軍隊攻上天宮之日，魔王卻剜心殞身，要說他們倆是一條心的，打死我都不信。”

    晚笙看了眼蘇憶，道：“你為了洗白你自己還真是不遺餘力啊，你的意思是神魔之戰與魔王無關，都是上弦自作主張做的？”

    蘇憶看了眼晚笙：“合理推測。”

    晚笙不讚同地搖頭道：“魔王若不想上弦這麽做，憑他的能力還阻止不了嗎？”

    “首先，與魔王無關，不代表魔王有義務去阻止。其次，也許魔王確實阻止不了。”蘇憶搖了搖手指。

    小噬和晚笙對視一眼，小噬無奈地努努嘴，卻沒有出聲，晚笙卻是倨傲地看著蘇憶，直接道：“那可是魔王！眾神為了得到他的力量不惜發動戰爭，怎麽可能連一個小小的跟班都對付不了？”

    “說的也是。”蘇憶淡淡道，“恐怕神族和魔族都是這麽想的，所以……”所以才給了上弦可乘之機，讓她能借著魔王的名號號令群魔。

    蘇憶話未說完，想了一會兒，道：“我在想暄和剜心是不是就是為了阻止上弦，你們看，一個是十成十的神，卻想將神族踩在腳下，為此不惜勾結魔族，一個擁有魔心，卻在神族危難時不惜犧牲自己拯救神族，很有意思，不是嗎？”

    蘇憶挑眉笑了笑，看向晚笙和小噬，卻發現此兩人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蘇憶撫額，道：“好啦，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我承認是胡說八道，異想天開，別這麽看著我行嗎？”

    “不，”晚笙道，“比起這個，我更想問，暄和，是魔王的名字嗎？”

    蘇憶撫額，無奈道：“說了這麽久的魔王，結果你連魔王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小噬道，“應該說，主人，你為什麽會知道？”

    蘇憶剛想說“是在書上看到的”，但仔細回憶一番才發現，古書上從未提過魔王的名諱，而且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也並不知道魔王的名字，可是方才，那個名字卻是脫口而出。

    隻震驚了一會兒，蘇憶的關注點便立馬轉變了，隻見她頗為不悅地道：“魔王的跟班的名字你倒清清楚楚，怎麽魔王本人的名字倒不知道了？”

    小噬苦笑著道：“主人，這可不怪我，大家都是魔王、怪物、那人之類的喚魔王，我從未聽過誰喚過魔王的名字，不知道也正常，而且不止我，我想神界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魔王的名字。”

    蘇憶還在糾結居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魔王的名字這件事，晚笙卻拍了拍蘇憶的腦袋，道：“看來你果真就是魔王，隻有自己才會對自己的名字記得那麽深。”

    “暄和，”蘇憶輕輕喚了一聲，“暄和？暄和？”

    蘇憶支著下巴，道：“為什麽記得這個名字？為什麽現在才記起來？”

    “隻有去南海才能把這一切搞清楚。”蘇憶說完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一下。

    “可是南海如今剩下的鮫珠中封存的都是些代表悲傷、痛苦、後悔之類的情感，表示喜悅快樂的鮫珠少得可憐，這樣子看到的記憶也是不完整的，難道不會斷章取義嗎？”晚笙道。

    晚笙難得理智了一回，蘇憶卻不在意地道：“放心，我隻是想確認我是否就是魔王，以及為何魔王要剜心，鮫珠恢複記憶最多就是以前世的自己的視角將以前發生了什麽看一遍，又感受不到前世的情感，所以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都不會影響現在的我的。”

    晚笙不相信地看了眼蘇憶，以恐嚇的語氣說道：“最好如此。”

    蘇憶笑了笑，撤掉了結界，不知何時貼在結界上的慕寒，一個不察，險些栽倒在地，幸好身手不錯，在倒地的一瞬間，翻身而起，才沒有摔個狗吃屎。

    “靠這麽近，也聽不見你們說什麽，又施了什麽莫名其妙的法術吧，真是，誰想聽你的秘密啊，你是仙是魔我才不關心呢。”慕寒不悅道。

    “那作什麽要扒在結界上？”蘇憶道。

    慕寒走得離火堆近了些，坐了下來，沒好氣地道：“這裏陰風陣陣，寒氣逼人，我也冷不行嗎？真沒見過這樣的神仙，隻顧自己取暖。”

    火堆沒了結界的遮擋，被四周的風吹得火星四濺，慕寒隻坐了一會兒，便被四散的火星逼得連連後退，最後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小丫鬟，你故意整我嗎？”慕寒不悅道。

    蘇憶打了個哈欠，道：“我可沒這麽閑，這風來得有些詭異。”

    聞言，慕寒立馬變成了一臉肅容的樣子，沉聲道：“怎麽了？”

    蘇憶掃視了一周，道：“好多鬼過來了。”

    “這倒稀奇，竟然有鬼見了神仙不繞道走的。”晚笙道。

    慕寒睜大眼睛往四周瞅了瞅，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到，不悅道：“小丫鬟，我看不到！”

    蘇憶捏了個訣，隨手扔向慕寒，片刻後，便聽慕寒一聲慘叫，踉蹌了兩步。

    慕寒看著那群慘不忍睹的鬼，無頭的，有；斷腿的，有；開膛破肚的，有；全身潰爛的，有……空氣裏似乎都飄著一股腐敗腥臭的味道。慕寒強忍住嘔吐的欲望，一步一步地走向蘇憶，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晚笙。

    蘇憶和晚笙都看著那群鬼，而慕寒則側著身子，背對著蘇憶，看著晚笙，道：“這怎麽回事？他們要做什麽？你們幹嘛幹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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