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我真不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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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的春日宴,皇宮內一片歌舞升平,皇帝新納的妃子在皇帝身邊巧笑嫣然,席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一副君臣齊樂的熱鬧景象。

    而就在當晚,外出雲遊多時、當日清晨才回京的國師大人便奉旨為王朝的氣運占卜,占卜的結果自然是大吉,然就在眾臣山呼萬歲之際,國師的司南卻自己動了起來,直直地指向一個方位。國師見此連忙凝神向司南所指方向望去,手上捏訣,口中默念咒語,片刻後大驚失色,一頓足,連忙向皇帝稟告。

    皇帝聞言,大手一揮,頒下口諭。一隊禁軍便浩浩蕩蕩地從宮城中行出,領頭的便是國師大人。

    於是,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棧之外,便見一大群身著鎧甲的禁軍們拿著火把,嚴陣以待,國師身後站著數名素服青年,與國師一起進了客棧。

    正在和晚笙吃飯的蘇憶聽見外麵的動靜,蘸了一點茶水,變化出水鏡,便看到客棧外一臉肅容、身著甲衣的兵士,遂道:“慕寒,看在你特意給我們送飯來的份上,好心提醒你,有好多官兵來抓你了,快逃吧。”

    慕寒一驚,走到水鏡前也看了看,道:“我沒找他們麻煩,他們還找起我麻煩來了。”

    慕寒看了眼蘇憶和晚笙,急道:“這麽多人我想走也走不了,你們不是會法術嗎,幫我離開這裏。”

    蘇憶想了想,覺得要是官兵發現慕寒和她們在一起,她們多半會被認為是同夥,而就和官府中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自己多半是說不清的。

    蘇憶看了眼晚笙,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她。

    晚笙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手指輕輕一揮,慕寒便不見了蹤影。蘇憶和晚笙正準備接著吃,可慕寒卻從房頂掉了下來。

    蘇憶和晚笙麵麵相覷,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房門便被一腳踢開了,一塊木板掉進了湯裏,蘇憶和晚笙眉頭一蹙。

    踢門的人退下後,國師大步走了進來,在蘇憶、晚笙,以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蒙上麵的慕寒中來回看了許久,又拿出司南,司南左右動了動,隨後便直直指向蘇憶。

    蘇憶差不多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簡而言之就是又有人來找她麻煩了。

    國師看著蘇憶,沉聲道:“大膽妖魔,竟敢潛入京城,天子腳下,豈容你胡作非為。”

    “我不是妖,”蘇憶看了眼國師,“我是神仙。”

    “區區小妖,還敢自稱神仙,看我不讓你現原形。”國師說著就開始念咒。

    蘇憶當然是沒有任何反應,可手腕上的噬魂鞭卻不安地扭動起來。

    “主人,我好難受啊。”小噬稚嫩的童聲從鞭中傳來,但是聽聲音就頗讓人心疼。

    蘇憶一個板凳向國師砸了過去,國師輕鬆避開,接著無數個板凳向國師砸了過去。國師應接不暇,口中的咒語也隻得停了。

    板凳一邊砸著,蘇憶一邊道:“我不是妖,是神仙,你那司南感覺到的妖氣應該是我法器發出來的,這鞭子叫噬魂,是上古神器,隻不過因為常年無主才入了魔道。不過我既已經是他的主人,自會想辦法去除他身上的魔氣,就不勞你費心了。”

    蘇憶說完,板凳消失,國師將信將疑地看著蘇憶。想著這女子對自己的驅魔咒無半點反應,但若隻是法器,他又為何會算出此處有大凶的卦象呢?

    蘇憶想了想,道,“你不信的話,我讓我的鞭子離我遠一點,你再讓你的司南試試?”

    “好,本國師也並非不講道理之人,若真隻是法器,在下定向姑娘賠禮道歉。”

    蘇憶聳了聳肩,看著噬魂鞭道:“小噬,先到晚笙那兒去。”

    小噬應聲飛向晚笙,而國師手中的司南也果然隨著小噬的移動,轉變了指向。國師看了蘇憶一眼,正欲作揖,司南卻陡然轉向,又是直直地指向蘇憶。

    眾人皆驚,蘇憶驚訝了一會兒,突然回想起出方丈山之前,她師父曾說過他用法術掩蓋了魔王之心的魔氣,難道現在這顆心的魔氣已經強到他師父的法術也不起作用了?

    “蘇憶,你身上果真有濃重的魔氣。”晚笙驚訝道。

    蘇憶白了晚笙一眼,不悅道:“憑你的修為,你難道現在才發現?怎麽不早告訴我?”

    晚笙哼了一聲,道:“我不也以為是小噬發出的嘛。”

    蘇憶撫額,還想說什麽,卻突然發現頭頂一陣金光,蘇憶一抬頭,就被這金光照的睜不開眼,看不清是什麽東西在發著光。蘇憶欲走開,可剛走一步,就碰到了一個結界,無法出去。

    蘇憶低頭揉了揉眼睛,看向國師,道:“我真不是妖。”

    國師兀自施法,並不打算與蘇憶多說。

    蘇憶抄起手,語氣有些不屑:“我說你修道修這麽多年,你自己連妖氣仙氣都看不出來,怎麽好意思來捉妖?就算你說我身上有妖氣,可你旁邊有那麽個真神仙杵著,需要你來多管閑事嗎?”蘇憶說到真神仙的時候,指了指晚笙。

    見此人不說話,蘇憶又道:“看你這樣子,還有官兵隨行,該不會是國師吧,我說你可比穆清差遠了。”

    “妖女,休要用言語亂我心神。”國師義正言辭地說道,“我自知法力比不上穆國師,可我降妖除魔、捍衛天道的決心卻不輸於他。”

    蘇憶見這金光越來越亮,就算不抬頭也刺眼的很,照得她實在心煩。

    “晚笙,是什麽東西在發光啊?”蘇憶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晚笙正在吃點心,見蘇憶問她,便道:“是一個收妖的金鍾。”

    “離我多遠?”

    晚笙眯著眼用手比了比,大概計算了一下,道:“一個你的距離。”

    蘇憶點頭,周身銀光乍現,飛身而上,便將金鍾抓了下來。而也就在銀光出現的同時,國師擁有的所有收妖法器紛紛有了反應,要嘛發光,要嘛發聲,國師一時被這諸多法器搞得手忙腳亂。

    蘇憶眯著眼睛,雙手合十,一下子便將金鍾拍扁了,金光也終於消失。

    國師驚得連連退後了幾步。

    噬魂鞭飛回蘇憶手中,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我隻說一次,帶你的人趕緊走,下次再來煩我,就沒這麽輕鬆了。”蘇憶淡然地說道。

    但國師是一個以降妖伏魔為己任的國師,自是不可能在妖孽麵前落荒而逃,隻見國師大喝一聲,朝蘇憶攻了過來。待客棧的屋頂都被他們掀個遍,一眾官兵倒地不起,呻吟遍地之後,蘇憶與國師立於屋脊,停了下來。蘇憶看著客棧的慘狀,感到頗為無奈,因為她其實不會使鞭子,而這鞭子威力又相當大,輕輕一甩就是牆倒人傷的狀況,突然覺得法器還是要趁手才行。

    噬魂鞭似有所感,忙道:“我可以讓這人進入幻象。”

    蘇憶鬆開噬魂鞭,飛身落地,國師連忙跟上,噬魂鞭立於國師身前,片刻之後,國師便憑空消失了。

    “那倆看戲的,還不快走?”蘇憶不悅道。

    於是蘇憶便和看戲的晚笙和慕寒又來到了那個被稱為妖魔極樂聖地的森林,蘇憶也讓噬魂鞭放了那個國師。

    一陣陰風吹來,小噬從鞭中跑了出來。

    蘇憶頗為感慨的摸了摸小噬的頭,道:“這下好了,我身上的魔氣比你還重,走哪兒都會被認為是妖怪了。”

    小噬搖頭,道:“主人才不是妖怪呢。”

    蘇憶欣慰地點點頭,卻聽小噬又道:“主人是魔。”

    蘇憶一驚,急道:“你能不要這麽肯定地說這麽不確定的事嗎?”

    小噬嘴巴囁嚅了兩下,噤了聲。

    晚笙白了蘇憶一眼,對小噬道:“小噬,你別管她。”又看向蘇憶,道:“你不想聽聽小噬的理由嗎?他畢竟是上古時代就存在的。”

    蘇憶想了想,對慕寒道:“你去望風。”

    慕寒正欲反駁,蘇憶又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慕寒對上蘇憶淡淡的目光,踢了下地上的石子,一拂袖,氣呼呼地走了。

    蘇憶指尖出現點點銀光,施了個隔音術。

    “小噬,為什麽說我是魔?”蘇憶道。

    “因為主人的靈力和那時的魔王是一樣的。”小噬答道。

    “那是因為我的心是魔王的心。”蘇憶解釋道。

    小噬點點頭,道:“對呀,所以你就是曾經的那個魔王。”

    “哎,”晚笙輕叩小噬額頭,“你不是神器嗎?你要覺得她是魔王,為什麽對她這麽殷勤啊?仙界和魔王不是你死我活的嗎?”

    小噬看了看蘇憶,道:“我隻是個器物,誰能降服我,我便認誰做主人。不管主人是仙還是魔,我都永遠追隨。”

    “有這顆心我便是魔王,若這心到了別人手裏,那人也就是魔王嗎?”蘇憶笑了笑。

    小噬低頭想了想,又看了看蘇憶,指著下巴,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未曾見過魔王的心在其他人的身體裏過。”

    “但我認為主人應該是當年的那個魔王的轉世。”小噬笑了笑,道:“因為主人的魂魄中有魔王下的封印,這封印是用來讓主人的靈魂不散。”

    “你能看出我的封印,還下在魂魄裏?竹簡也能看出封印,不過為什麽我師父他們就看不出來呢?”蘇憶摸了摸頭。

    “竹簡是個人名?誰啊?”晚笙奇道。

    “藏書樓化的靈。”蘇憶解釋道,看向小噬,“你知道為什麽嗎?”

    小噬噘著嘴想了想,撐著肉嘟嘟的小臉道:“現在的神仙,靈力來源於法術和符咒,而上古眾神和魔王都是天地所造,靈力皆來源於天地,我是上古時代便吸收天地靈氣化成的仙靈,所以我會對同樣的靈力有所感。而如今的神仙,既沒有這種天生的感知力,也未曾見過魔王的法術是怎樣的,所以他們看不出魔王的封印。”

    “可他不是魔王嗎?不是應該是魔力嗎?”晚笙奇道。

    “上古之神和魔王的仙力和魔力都是同源的。”小噬道,想了想,又道:“主人你不要擔心,你不是壞人。”

    蘇憶覺得小噬真是善解人意,還特意安慰自己,很是欣慰。

    小噬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肉嘟嘟的臉很是可愛,他道:“主人,有一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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