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

    “棲……遲……”蘇憶歪著頭，朝棲遲露出一個十分和藹可親的笑容。

    棲遲渾身一抖，嫌棄地看了眼蘇憶，道：“不可能。”

    “棲遲……”蘇憶繼續和藹可親地道。

    “別喊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棲遲抄著手，走到門邊，低著頭將背靠在了門框上。

    “棲遲？”蘇憶又喚了一聲。

    “不！可！能！”棲遲一字一頓地說道。

    蘇憶撇撇嘴，道：“不過就是叫你幫忙把我身上的魔氣祛了，你明明有辦法，為何不願幫忙？”

    棲遲的原身是鳳凰，鳳凰天生仙身，如今棲遲成了魔君，可他身上卻既無魔氣也無仙氣，若是尋常掩蓋氣息的法術，修為比施術者高的人，都是能察覺到的，既然蘇憶察覺不到棲遲的氣息，那這世上，能察覺到的人就是鳳毛麟角了，所以蘇憶需要棲遲幫忙施法。

    原本低著頭神色不明地棲遲，聽了蘇憶這話，微微抬了抬頭，道：“就這樣？”

    蘇憶點了點頭。

    棲遲沉默了片刻，看了眼蘇憶，莫名地哼了一聲，視線停在了隨身戴著的墜子上。

    蘇憶順著棲遲的視線看向那墜子，墜子上嵌的寶石被打磨得很是光滑，一條銀色的鏈子嵌在墜子的兩頭，棲遲將這墜子隨意地掛在腰間，藍色的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點點微光，端詳片刻，蘇憶奇道：“莫非這還是個寶物，你便是靠這東西掩蓋氣息的？”

    棲遲又原因不明地哼了一聲，將墜子拿在手裏掂了掂，還未等蘇憶說出個“借”字，便已將墜子從腰間扯了下來，隨手扔給了蘇憶。

    蘇憶連忙雙手接住，將這稀罕玩意兒仔細地瞧了瞧，待見到鏈子上刻著的棲遲的名字時，看了眼棲遲，道：“這上麵的字跡和那把琴上的很像，這是上弦給你的？”

    棲遲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蘇憶又觀察了一下這墜子，便將它收了起來，隨口道了句：“你一個神仙，為了讓魔族眾人不對你另眼相看，不得不掩蓋自身氣息，真是難為你了。”

    棲遲抽了抽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偏著頭道：“你說這是要怪誰？”

    蘇憶聳了聳肩，道：“不過你這般純屬掩耳盜鈴，你並非魔族，難道其他人還不知道嗎？”

    “不……知……道……”棲遲一字一頓道，“這墜子，上弦很早就給了我，我……從未離身。”

    蘇憶聞言看向棲遲，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道：“可有原因？”

    棲遲撇撇嘴，看向門外，道：“哪有什麽原因，就是懶得摘罷了。”

    “我是問，上弦送你這墜子，可有什麽原因？嗯……她是何時送你這墜子的？”蘇憶解釋了一句。

    棲遲抬頭看了看天，似乎是在回憶，片刻後，答道：“應該就是她告訴我們她和魔族聯盟之事的時候，她說若魔族眾人知道我仍是仙身，恐會對我有所芥蒂，所以才給了我這東西。”

    “她自己不也是仙身，她不介意魔族會對她有芥蒂，反倒在意魔族會對你有芥蒂。”蘇憶奇道，“就算魔族知道你是仙身又如何呢？不過就是多了一個背叛仙界的神仙罷了，有什麽理由非要讓你隱瞞自己的身份？”

    棲遲被蘇憶這一連串問題問得有點暈，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林樾默了一瞬，道：“魔族不知棲遲是仙身，棲遲才有成為魔君的可能。”

    蘇憶點了點頭，喃喃道：“若上弦未消失，這天地的格局可不會是如今這般，若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是魔族，魔族之主的位置卻由一個神仙來做，著實有些奇怪，就算是上弦，多半也會遭到許多阻撓。難不成，上弦從一開始便想讓你做這魔族之主的位置？”

    蘇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棲遲，驚道：“不對，若上弦沒消失，那可是三界之主的位置！”蘇憶上下打量著棲遲，打量許久，愣是沒看出來他身上有什麽帝王的氣質。

    棲遲抄著手，被蘇憶和林樾看得實在心煩，不悅道：“你們倆什麽意思？別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蘇憶聽到這個“你們”，連忙向林樾看去，隻見林樾麵上也是一副疑惑之色，眉心也微微蹙了起來。

    蘇憶笑了笑，道：“不過這些也都是猜測，事情真相如何也尚未可知。比起上古往事，還是先考慮如今的事情吧。”

    如今的事情，便是該如何從鳳族中拿到那傳說中的鳳族聖物。

    沒了玉墜的棲遲，雖然自行施了掩蓋氣息的法術，但蘇憶卻是能看出來了，想了想，伸手捏了個訣，給棲遲的術法加固了一層。

    因為棲遲不願再去偷那鳳族聖物，混沌又是上古魔獸，所以一日之後，便隻見得有一道白色的光從魔界上空一閃而過，向鳳族領地飛去。

    棲遲的墜子可以掩蓋自身氣息，噬魂鞭不在蘇憶身邊，所以如今的蘇憶身上既無仙氣也無魔氣，表麵上看與凡人無異。於是，當巨大無比的開明獸站在蘇憶麵前的時候，蘇憶扯著林樾的袖子，默默退到了林樾身後，若仔細看，蘇憶伸出去的手竟還有幾分顫抖。

    開明獸虎身人麵，巨大無比，脖子上還長著九個腦袋，哪怕知道這是守衛昆侖的山神，尋常人見了，怕也是連道都走不動的，蘇憶這般表現，倒還算凡人中膽大的了。

    鳳族領地甚廣，而昆侖山，就相當於鳳族的帝都，昆侖山群山險峻，峭壁千仞，山中設有護山結界，隻在山腳開了九道入口，每道入口之處便有一隻開明獸把守，想要進這昆侖山，勢必是要先過這一關的。

    “五殿下，您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開明獸的其中一個腦袋開了口，但聞聲若洪鍾，又從頭頂傳來，簡直震耳欲聾。

    樂正錦書是樂正家的老五，堂堂的鳳族五皇子，回自己的家，自然是想回就回，蘇憶這般想著，扯了扯林樾的袖子，示意他無需多言。

    林樾朝著眼前的開明獸微微頷首，不疾不徐地朝結界走去。開明獸的幾個頭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頭又道：“五殿下，這姑娘是誰？莫非是您的心上人？”

    林樾腳步頓了頓，鄭重其事說了句“不是”。

    “啊……”蘇憶撫了撫胸口，後退了幾步，方才低著頭走路，一抬頭便見這開明獸比人還大的腦袋杵在麵前，距離之近，蘇憶的衣服都被開明獸的鼻息動了起來。

    “原來隻是凡人，自不可能是五殿下的心上人。”開明獸仔細地瞅著蘇憶，得出了這個結論，不知是不是距離太近，蘇憶發現麵前的這張臉有些對眼，十分滑稽。不知這神獸性情如何，蘇憶實在不好當麵笑出來，隻得默默低下頭，裝作膽怯的樣子。

    開明獸的腦袋這才離蘇憶遠了些，繼續對林樾說去了，東拉西扯地聊了好半天，才放林樾和蘇憶離開。

    待到了半山腰，確定開明獸是聽不到他們說話了，蘇憶便道：“難不成鳳族的都是這麽健談的嗎？這樂正皇族都是這般親民嗎？”

    林樾笑了笑，他方才被開明獸問東問西問了許久，好在蘇憶在一邊傳音與他，不然他定是應付不來這健談又八卦的神獸。

    “鳳族皇族我認識一些，健談的倒並不多。”林樾道。

    爬了半座山，蘇憶有些累了，歎了口氣，叉著腰向上看去，已經可以看到雲霧繚繞間，矗立在山巔的鳳族宮城，之後又向下望了望，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蘇憶道：“林樾，我們究竟是為什麽非得徒步走上來？”

    林樾默了片刻，方道：“因為你說自從學會了瞬移和駕雲，許久都沒好好走路，所以想爬爬山，鍛煉一下身體，順便陶冶下情操。”

    蘇憶點了點頭，看著林樾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鍛煉了吧。”

    林樾笑了笑，拉起蘇憶的手，轉瞬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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