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乃百鳥之王，所以鳳族的皇族不僅是鳳凰這一族的皇族，整個鳥族皆要對其俯首稱臣。但是，待一落地，便見到眾多五彩斑斕的鳥兒一窩蜂向自己這邊湧來的時候，蘇憶還是略微受到了些許驚嚇，尤其是看到其中還有兩三隻火雞混在其中的時候。

    一個口訣還沒默念完，蘇憶便被擠到了人群的外圍，蘇憶大致數了數，大約圍了八九層，而且有越來越多之勢，中間的那人自是林樾，或者說鳳族五皇子。

    蘇憶歎了口氣，暗歎一聲失策，在方丈山那種清淨之地，樂正錦書的身邊便時常圍著許多女子，有時候還會上演被眾多美人追著跑的戲碼，這下子回了鳳族，追求者當然隻會有多無少。不過，他們隻不過剛剛現身，怎就會有這麽多人圍上來呢？蘇憶正疑惑著，便聽到旁邊的人抱怨道：“開明獸真是的，怎麽五殿下回來了都不先知會我一聲，小蘭那丫頭都比我先知道。”

    蘇憶撫了撫額，覺得開明獸一隻獸九顆頭守著山門，實在是太寂寞了些，別的本事如何不敢說，這傳小道消息的本事真是練得上佳。

    如果林樾還是林樾的樣子，這種情況下，蘇憶必然要當著這群鶯鶯燕燕的麵，拉起林樾就走，不過眼下是這樂正錦書的模樣，蘇憶實在是不方便做這些。

    “咳咳……”蘇憶好不容易才擠進了人群，左右看了看，扯了扯林樾的袖子，道：“錦書，我們不是要回宮嗎？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於是，換了個模樣的蘇憶，挽著“樂正錦書”的胳膊，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漸行漸遠。一路走來，蘇憶看著眾人的目光，想著眼神又殺不死人，這些人瞪著她有什麽用呢，真是看著都累。

    鳳族的皇宮建在昆侖山之巔，依山而建，所以這皇宮的格局不似人間皇宮那般方正，反而十分立體，並且錯落有致。據蘇憶所知，地位愈是尊貴，所居的地方就越在高層。離宮門越近，閑雜人等就越少，林樾看了看蘇憶，開口道：“方才多謝你。”

    蘇憶擺擺手，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樾默了一瞬，又道：“這次真是對不起錦書了。”

    蘇憶擺擺手，道：“無妨無妨，反正樂正的桃花多，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麽，不要在意啊。”大概是與樂正錦書有嫌隙，所以蘇憶對近來強加在樂正錦書身上的事毫無愧疚之心，甚至有一些小人得誌的竊喜。

    朱紅的宮門已近在咫尺，有眼尖的侍衛已經朝林樾的方向拱了拱手，蘇憶給了林樾一個鼓勵的眼神。

    “五殿下。”守門的侍衛們朝林樾抱拳道。

    林樾微微頷首，最開始向林樾拱手的那位侍衛上前一步，道：“敢問這位姑娘是？”

    “是我的一個朋友。”林樾道，“我知道帶凡人進宮不合規矩，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侍衛看了眼蘇憶，掏出一個法器在蘇憶身邊晃了晃，見法器沒有反應，問了蘇憶的名姓後，便退到了一邊。可林樾和蘇憶還沒走兩步，這侍衛便又走到了林樾身旁，蘇憶默默咽了咽口水。

    隻見那侍衛作揖道：“五殿下，二殿下說您若回來了，請您先去找他。”

    “知道了。”林樾微微點點頭，道了聲謝。

    “二殿下，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戰神？”鳳族皇宮的道路頗為曲折，很有些曲徑通幽的風格，不過，對於初來乍到的蘇憶來說，這七拐八拐、繞來繞去的道路，實在和迷宮沒什麽區別，好在林樾來過這裏，好在林樾記憶力甚好。

    林樾點點頭，道：“除夕宴會之時，你應該見過他。”

    蘇憶仔細想了想，雖然鳳族來的人她應該都有過一麵之緣，可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卻是分不清誰是誰的。

    “二殿下，會找錦書有何事？”林樾喃喃了一句。

    樂正攸寧，便是鳳族二殿下的名字，在如今這個尚算太平的三界裏，能得到一個戰神的名號，大小戰事自然少不了這位殿下的參與。蘇憶仔細回憶了一下除夕時鳳族的來人，實在沒覺得哪位像是在沙場上摸爬滾打數年的人。

    待到了樂正攸寧的宮殿前，一番通傳稟報後，林樾和蘇憶方被帶到了二殿下的書房。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淡淡的墨香，樂正攸寧似乎正伏案寫著什麽東西。

    “你回來了？”樂正攸寧頭也不抬地道。

    “是。”林樾答道。

    “聽說你為了個女人去了魔界，便是這位姑娘嗎？”樂正攸寧繼續頭也不抬地答道。

    林樾和蘇憶對視一眼，兩人的眼裏皆有些迷茫，關於樂正錦書為何回到魔界，這實在是一個謎，看來這位二殿下知道些東西，但此刻卻是不能問的。除此之外，有些話卻是得說明白的，於是林樾道：“這位姑娘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樂正攸寧唇角微勾，終於抬起了頭，看了眼樂正錦書後，便把目光鎖定到了蘇憶身上。許是常年身居高位，這來自上位者審視的目光看得蘇憶非常不快，不過片刻，蘇憶便道：“二殿下別看了，小女子無意高攀。”

    樂正攸寧輕聲笑了笑，道：“小丫頭脾氣不好啊。”

    還未待蘇憶說話，四周站著的侍女侍衛便都跪了下去，蘇憶無奈地撫額，便聽林樾拱手道：“二哥，辛夷姑娘隻是凡人，並不懂鳳族的規矩，無意冒犯。”

    蘇憶的大名如今應該是聲名遠播，這名字自是不能用的，至於為何還敢頂著自己的臉出來，原因很簡單，神仙都會幻術，化作他人模樣實在算不得難事，所以那通緝令也並未多此一舉地附上蘇憶的畫像，這倒叫她鑽了空子。

    樂正攸寧又笑了笑，看向樂正錦書，道：“她不懂規矩，你也不懂規矩嗎？先是不聲不響地去了魔界，後又自作主張地帶一個凡人回昆侖，五弟，你在方丈山就學到了這些嗎？”

    蘇憶突然對樂正錦書產生了幾分同情，這位鳳族二殿下似乎頗為不好相處。

    林樾對鳳族的事情雖然有所耳聞，不過畢竟隻是局外人，實在不知若是樂正錦書，此時該作何應對。默了片刻，林樾不卑不亢地道：“二哥教訓得是，錦書知錯。”

    樂正攸寧將手中握著的筆放到了一邊，從書桌邊走了出來，不得不說，樂正攸寧的舉止皆頗為優雅，優雅中透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戰場並未讓這位二殿下沾上多少殺伐之氣，模樣雖然同樣很招桃花，但這般威儀，卻不是樂正錦書比得上的。

    “這倒稀奇，五弟認錯竟認得如此之快，”樂正攸寧離得林樾近了些，“看來這魔界之行並非全無益處。”

    樂正攸寧指了指蘇憶，道：“這凡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林樾道：“辛夷姑娘隻是想見識見識鳳族是什麽樣子，過幾日，我就帶她離開。”

    樂正攸寧輕聲笑了一笑，看著蘇憶道：“五弟，你與凡人親近，二哥倒能理解，但好心提醒你一句，切莫失了分寸。神仙和凡人，可不會有好結果，鳳族尤為如此。”

    林樾不自覺蹙了蹙眉，應了聲“是”，便向樂正攸寧告了退。

    回樂正錦書寢宮的路上，還未等蘇憶說什麽，林樾便沉聲道：“錦書的母妃是凡人。”

    蘇憶嘴角抽了抽，對樂正錦書的同情又多了幾分，樂正錦書不是嫡子，母妃又隻是個凡人，在這個自命不凡的鳳族裏定是備受歧視。蘇憶的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年幼的樂正錦書一個人瑟縮在破敗宮殿一角的情景，實在讓人頗為唏噓。

    不過待看到樂正錦書的寢殿後，蘇憶的幻想立時便破滅了，這樂正錦書的宮殿，奢華程度比之二殿下的，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宮人殷勤的伺候中，蘇憶被安排到離林樾老遠的一間客房，看著侍女略帶疏離和冷漠的笑臉，蘇憶道：“這位姑娘，可否帶我去找五殿下？”

    “辛夷姑娘，五殿下剛回宮需要休息，若無事，姑娘還是不要去打擾五殿下。”

    蘇憶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淡淡道：“真不巧，我有事，請帶路。”

    侍女的笑臉索性消失了，瞪了眼蘇憶，一拂袖出了門。蘇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跟了上去。

    不算短的一段路，蘇憶便收獲了無數的注目禮，她都差點以為晚笙在她旁邊。所幸這鳳族皇宮風景甚好，雲霧繚繞間頗有些仙氣，蘇憶欣賞風景都來不及，便也懶得去關注那些異樣的目光了。可離林樾寢宮越近，蘇憶發現這身邊的侍女都有些步履匆匆，臉上還蕩漾著莫名的緋紅，蘇憶覺得十分不妙，便也加緊了腳步。

    “樂正！”蘇憶好不容易穿過了人海，剛擠到門內，便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還剛好在此時轉過了身來，蘇憶的這一聲喊幾乎是被驚出來的。

    白色的身影回頭看了看後麵的“樂正錦書”，道：“這位姑娘是？”

    “她叫辛夷，是我在凡間的朋友。”“樂正錦書”答道。

    “林樾”點了點頭，坐到一邊喝茶去了，“樂正錦書”咳了咳，屏退了眾人。蘇憶朝林樾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怎麽會在這裏？”

    林樾看了眼蘇憶，傳聲道：“尚未言明。”

    蘇憶瞅了眼樂正錦書，默默讚歎了一句學得真像，方開口道：“你到這裏做什麽？”

    樂正錦書沉沉地看著蘇憶，道：“和我回仙界，把一切解釋清楚。”

    “你究竟是來這裏做什麽的？”蘇憶道。

    樂正錦書歎了口氣，沉聲道：“有人說，你會在此處。”

    蘇憶的眼裏閃過一絲厲色，道：“誰？”

    樂正錦書卻隻是搖了搖頭，語氣頗為無奈道：“不知，那人突然出現，說了你的去處便立即消失，我未能看清來人的麵容。”

    蘇憶與林樾對視一眼，皆低頭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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