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輪到相思無處辭

    第一日沒有找到。

    第二日還是沒有找到。

    江風卓開始徹夜不眠的四處打探消息。隻是兩日的時間，整個人憔悴了好多，睡不著覺，吃不得飯。眼前的，心裏的，全是秦曦月開懷的樣子、巧笑嫣兮的和自己說話的樣子……現在自己卻把她弄丟了。隻要一坐下來江風卓就會想到她現在可能會遭受到的不好的事，擔心、自責、痛苦，各種情緒聚集到一起，讓他眼眶發紅。

    魏不羈得到消息後，帶著魏紫萱一起連夜趕到丹陽城，看到的就是一個迅速頹廢下去的江風卓。魏不羈歎了口氣，也是無計可施，隻是拍拍他的肩，勸說到：“你先去睡一覺，那丫頭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又該心疼了。”

    江風卓眼睛發紅，低頭苦笑：“師兄，我是真的……弄丟她了。”

    好像是自從江風卓成為掌門之後，就很少再像以前一樣叫他師兄了，以至於此時，魏不羈唯一的想法竟是“他心裏快要哭了”，可明知他在求助，在自虐式的麻痹自己，魏不羈也隻能是盡人事了，心裏想著以前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江風卓終於也中毒了、魔怔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幾人都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下來。

    ……

    一直到第六天，才得到關於她的消息，據說是有人在酒樓知春苑見過與秦曦月相似的人，但也不敢確認。不管是否真實，江風卓、魏不羈和魏紫萱以及青蘿衣四人第一時間趕去知春苑，等趕到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店內一個人也沒有，整個是一片狼藉，桌椅，碗碟碎了一地，明顯是打鬥過的痕跡。江風卓一直崩著的神經終於像是斷了似的，胳膊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掩麵，一直灑脫的他終於在這時撐不住了，頹喪了，心痛了。

    魏紫萱心裏也是焦急不已，這一刻看到江風卓的模樣，心裏也隱隱有些想哭的壓抑，於是拚命的咬住下唇，在店內轉著看了看，想要緩解一下心疼，卻不想找到了縮在桌子底的掌櫃。

    掌櫃嚇的躲在牆角，被魏紫萱揪出來後還沒來得及訊問便哆哆嗦嗦的說到：“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前幾日幾個人把她賣到我店鋪裏給客人彈琴，我隻是看她性子硬，就關了她幾日，今日才是第一次帶出來就被別人帶走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江風卓捏緊雙手，臉色有些發青，額頭上已隱約可見青筋，此時的眼神早已不是平日裏的平靜的潭水，而是暴風雨來臨時卷起的滔天巨浪；或者又像火，擁有燒毀一切的決絕，上前兩步，一腳踢在那掌櫃的肩膀上，眼神直直的望著他，問到：“你有什麽膽子敢關她？嗯？”

    那掌櫃的對上他的眼神，一下子被他的眼神震的有些懵，這會兒肩膀又疼痛不已，感覺要碎了一般，隻能雙手去扳他的腳，全身抽搐也說不出什麽話。可是江風卓既然能在江湖樹立“影神”的名號，自然武功不在話下，哪裏是一個普通生意人能撼動的，那掌櫃的沒多久就疼的臉色通紅，慢慢的開始出現青色。

    剩下的幾人何時曾見過江風卓這麽瘋狂的樣子，之所以為稱他為神，自然是生不出情緒，無悲無喜，淡漠如水。以至於此時魏紫萱和青蘿衣竟然也有些震住，還是魏不羈看到江風卓是陷進憤怒裏出不來了，歎息一聲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掌櫃從他腳下解救出來，然後問到：“帶走他的人長什麽樣？”

    “有三四個人，但是應該是認識那姑娘的人，我看到帶她走的那位公子眼睛都紅了……嗯……長的挺俊俏的。”想了想實在是不知道其他的了，又怕再挨打，嚇的頭也不敢抬。

    江風卓深深呼了口氣，閉了閉眼，平複了一會兒情緒，爾後才無力的揮揮衣袖，疲憊的說了句：“你們先回去吧，讓底下人查查事件的始末，我去找她。”

    青蘿衣擔心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到：“風卓，還是一起去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出了事也沒辦法。”

    江風卓顯然是不想多說，擺擺手便獨自走了，背影看起來頹廢的有些讓人落淚的衝動，留在後麵的青蘿衣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眼裏盈著淚卻終究是沒有理由陪同。

    魏紫萱想著應該是有人識出了秦曦月的身份，於是稍稍的放心了一點，這會兒看到魏不羈疲憊的麵容，心裏有些隱隱的難過，已經四天難眠了，任誰都會受不了，搖了搖他的衣袖，輕輕的勸說到：“公子，你先回去？我去探探丹陽有沒有路過的官員，曦月該是被在將軍府的舊識帶走的。”

    魏不羈摸了摸她的頭，回頭看了眼青蘿衣，說到：“一起去看看？”

    青蘿衣點點頭，卻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師兄，你懷念以前的我們嗎？我們以前……”說著說著便有些哽咽了，以前江風卓身邊的女子隻有自己，三個人一起練武，一起談天說地，好不快活，可也不過幾年，怎麽就再也回不去了呢？她想不明白。

    魏不羈看了她一眼，終究是自己的師妹，情分畢竟在那裏，想了想便勸了她一句：“長不過執念。”

    青蘿衣笑了笑，終是無言。是不是執念她不知道，可放不下倒是真的，知道是骨刺，越刺越深，會慢慢的插進心髒，然後該是會疼的死去。

    也不過是死罷，青蘿衣無所謂的想到。

    這邊江風卓走在街上，猜想該是楚夜帶走了她，畢竟秦曦月是秦府長女且離家較早，和她關係較好的男子也不多，再加上前幾日剛見過，這會兒能出現在丹陽的也隻能是他了。那麽，他既然要參軍，來丹陽的話……必然會拜訪都督。思及此，他朝都督府快速的走去。

    到了府門前，問了問侍衛，果然楚夜正在都督府借居。心裏自然是一番激動，可在外等了許久，也不見通報的侍衛出來，江風卓不用想便知道，是楚夜無意見他，可知道又能怎麽樣，是自己弄丟的，現如今人在他手裏，江風卓隻得壓住苦澀，在門外一直候著，也不敢擅闖。

    說來也怪不得楚夜，前些日子還看到她活碰亂跳的樣子，這才沒過幾天，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就被害的淪落至此天知道他在知春苑看到她被人欺負辱罵的時候有多生氣，再加上此刻，秦曦月躺在床上，眼神呆滯無神，麵部憔悴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大夫把脈時全身都在顫抖著，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大夫，眼眶裏全是淚水，隨著睫毛的顫動無休止的在流，分明是一副怕極了的可憐模樣。楚夜當即紅了眼睛，背過身去抬起頭大口大口的呼氣。為她心疼的同時，也氣自己前幾日明明知道是她，卻沒有堅持找下去。

    說不怨怨江風卓是不可能的，因為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以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在楚夜眼裏，誰都不能傷害她，就算是她的師父也不行。

    門外江風卓守株待兔，一直呆在都督府門口，楚夜也自是知道，可就是心裏鬱悶難平。總不見秦曦月有什麽表情，隻是一直安靜的躺著，吃的喝的都甚少，一連幾日，別人靠近會習慣性的縮在牆角然後全身顫抖，一句話也不敢說，這讓楚夜擔心焦慮不已，每天都想呆在她身邊陪著她，可是自己靠近她也同樣會怕，落寞心疼之餘也隻能是每天遠遠的坐在她床邊和她說著以前的趣事兒，想要她趕快的好起來。

    這天，大夫臨走前隨口說了一句：“找個平日與她親近的人試試吧，她現在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了。”

    也因得這個醫生，楚夜請江風卓進了府。進了秦曦月的房間，看到她迅速消瘦下去、眼睛無神呆滯的模樣，江風卓心裏發悶發疼。秦曦月看到有人靠近，立馬蜷縮起來抱住自己，一瞬間讓江風卓眼睛有些腫脹。站著收拾了一番情緒，他坐在床邊，放低聲音輕輕的試探著喚了一聲：“曦月？”

    縮在牆角的她忽的抬起頭，看著他，眼裏湧滿了淚水，似是不確定一般，輕輕的、畏畏縮縮的問了句：“師父？”

    江風卓起身將一條腿撐在床上，伸出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忍住酸澀，溫柔的應到：“是我，不要怕。”

    秦曦月立即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衝到他懷裏，小聲的嗚咽起來。江風卓這才看到她原本白皙修長的手如今竟是皺的不成樣子。

    他艱難的閉上眼，輕輕柔柔的抱住她，沒有人知道此時的他究竟在想什麽。看到這一幕的楚夜壓下酸澀，悄悄退了出去。那個跟在自己後麵喊著“楚夜哥哥”的小女孩，最終是與自己差了四年多的時光。不過好在還有未來，他是決計不會再退出她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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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你怎麽樣才可以好起來呢？

    秦：親親我？

    江：……

    秦：要不抱抱我？

    江：這不是在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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