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永生凋零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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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漆黑的洞穴中。

    “這是哪裏?媽媽又把我帶到了什麽地方?”從昏厥中蘇醒的美美喃喃自語。她艱難地撐起自己的身體,茫然地看著四周,隻有黑暗的盡頭微微透漏出星許亮光。而回答美美的隻有那似有似無的回聲。

    美美慢慢地走向亮光點。洞外強烈的陽光照射在美美身上讓她覺得格外的舒服。鳥鳴聲水聲此起彼伏,一片清新的味道。當美美還沉浸在這美好的大自然時,一切卻戛然而止。這讓還在享受的美美瞬間感覺到莫名其妙起來,她走向洞口不遠處的小溪,可此時小溪也仿佛停止了流動。

    這裏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不知道菲柔姐怎麽樣了,會想我嗎?”美美心道:“真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我必須盡快回到顧菲柔姐身邊才好。”

    兩小時後。

    “這……怎麽感覺是在原地打轉?難道這個地方是不能用走的嗎?”想著想著,美美便跳躍著前進。她是美人魚,是大海裏的彈跳高手,一跳就能跳出老遠。她的身軀在空中跳躍著,魚尾巴掃來掃去,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古怪。原來這個地方有著一種無形的魔法磁場,很強大,強大到美美的心都有一種臣服的感覺。“這一定是媽媽的主意,讓應龍把我放到這種很難逃出去的地方……”。

    (美美是召喚師,召喚師是神梵世界裏的一種職業,但這種職業與魔法師、戰士、牧師、忍者等職業不同,不但人類有召喚師,美人魚族也有召喚師。美美之前施展紅龍召喚術想將一條成年紅龍召喚而來。但美美的紅龍召喚術驚動了她的母親,結果召來的並不是成年紅龍,而是美美母親的好友——應龍。)

    美美知道,如果自己漫無目的地在這個神秘的地方亂走,是不可能走得出去的。“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走出這個幻境?”美美停了下來,天生的直覺告訴她,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開始分析這裏的特別之處。

    這裏的魔法之力很充足,充足的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仿佛有什麽力量在支持著這裏的魔力。她堅信這裏一定有著某種她還不知道的力量。“我就知道施展召喚術,準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如果不施展召喚術,我能躲得過追殺嗎?”美美想起了魚夢島上的一切,神秘人、貨船、舞女……

    想著想著,她回憶起了以前的點滴:

    有父親在,她莫名安心。

    如幼年,魚尾太嫩,移動之時踉蹌跌落,被父親挽扶而起,給她一個安心無妨的微笑。

    她亦微笑,明亮如火。

    但父親走了。

    她懷揣著尚自模糊的未來,守候在家門口眺望。

    但母親說,父親再也不會回來。

    那之後聽到父親搏殺的消息,血戰功成,再一轉眼,父親著了冠冕,去了更遠的地方。

    那一天,哥哥來了。

    原來父親在認識母親之前,已經有了妻子。

    而後父親又拋棄母親,去尋找新的妻子。隻留下母親帶著自己,獨守空門。

    哥哥來了,他是父親和上一個妻子生的。

    他很強大,卻殺氣凜然,他很帥氣,卻利齒森森。

    美美覺得哥哥與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但其實哥哥對她很好。

    當然,母親對哥哥更好。

    父親,你真的喜歡那種沙場點兵、黃沙染血的日子,情願拋棄溫婉可人的妻子,牙牙學語的女兒?

    父親,我恨你!

    美美輕聲哭泣,那一閃的回溯記憶,瞬間拉回。

    但隨即記憶又去向另外幾個地方。

    殿堂很大,泥塑的神像高大巍峨,牛油燈下正悲憫中透著陰森地俯視著一對男女。那女子伸手撫向男子的臉,聲音倉惶地喚道:“叔叔,叔叔?”

    就在她伸出的手,剛剛撫上男人的臉時,極為突然的,蜷縮成一團的男人,突然翻身向上,雙手閃電般地一伸,同時扣緊了她的雙臂。

    他把她重重一扯,在令得女子身不由已地撲倒在他懷中時。隻見男人右手扯上她的玉帶,便這麽重重一扯一撕。“滋——”的一聲布帛碎裂的聲音傳來。

    女子掙紮著,“我是你嫂嫂。”

    那男人不管不顧,繼續撕扯。

    女子哀嚎著呼救。

    呼救聲隻在空氣中飄蕩,卻沒有引來任何人。

    身上的男人淫笑道:“這裏很偏僻,哪裏有人?”他繼續他的罪惡,卻被一把尖刀從背後刺穿腹部。

    殺他的,是美美。

    這是美美第一次到人間曆練。

    母親是嚴禁美美惹下禍事的。

    於是母親懲罰了美美,逼迫她喝下“天元聖水”。這種水能讓美美的心智鈍化,經常變得像三四歲的小孩子那樣,天真無邪,幼稚可愛。但當時的美美已經八歲了。

    詭異的天藍色的湖泊前,十歲的美美站在那裏,觀察著湖中湖,水中水,而後咕咚一聲掉了進去。

    水很冷,但是美美絲毫沒有放棄繼續下潛。因為母親說過,這是咱們家族每條美人魚在十歲這年都要完成的任務:在萬年“天劫湖”中尋找那生命中注定的東西。

    潛啊潛啊,美美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呆呆的看著湖底。“那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有瑩白的光芒從湖底散發出來?”

    心裏想著,美美早忽地一聲,紮到了湖裏。“好冷,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結冰了。”美美發現越接近那個神秘的亮點,自己就變得更加的冷了。

    “我是怎麽了,我的手,我的腳,好重!但是我要堅強,母親讓我找的東西,我一定要找到。”說著,美美艱難地抓住那閃閃發光的東西。拚盡全身力氣終於躍出了水麵。

    “這是什麽啊?”美美將一個白色的小書交給母親,她很奇怪,為什麽這本書在萬年天劫湖水中竟然不會潮濕腐爛。

    “這是《驅蠱天音》曲譜,”母親仔細地端詳了這本書半天,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要記得,美美,如果某一天你遇到一個手持墮天使之笛(顧菲柔手中所拿的魔笛)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救了你,那麽那人就是你的宿主了。”

    “必須持有墮天使之笛才行嗎?”

    “是的。”

    “必須救了我才行嗎?”

    “是的。”

    “媽媽,那萬一我遇不到既持有墮天使之笛又救了我的人呢?”

    “傻孩子,”母親摸了一把美美金色的頭發,“你一定會遇到這樣的人的。因為這是命運的安排……”

    一天後。

    看著美美表示拒絕,蒙麵女子忽然皺起了眉,眼中有光芒閃爍,道:“這是你媽媽的意思,你不會連你媽媽的話也不聽了吧?”

    “難道,我就不能對顧菲柔吐露實情嗎?”美美的聲音有些嘶啞,顯然剛剛哭過。

    蒙麵女子搖了搖頭,她指了指洞穴深處的一處牆壁。“去麵壁吧,想想你奶奶的臨終遺言。”

    美美走向了牆壁,“我到底該怎麽做?”她輕輕捂住跳動的胸口,無聲的呢喃。

    她的眼前,忽然閃現出一張熟悉的容顏,那張天底下她所看到的最慈善的麵孔,原來在她的記憶裏竟還那般清晰。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奶奶,你真的要我那樣去做嗎?

    六年前,她還是隻有十一歲的美人魚,再過七七四十九天,她就可能滿十二歲了,就能收到奶奶給她的特別禮物了。奶奶可是最疼她最疼她的人了。

    可是當她見到奶奶時,她整個人怔住了。

    準確地說,她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奶奶。

    奶奶到魚夢島去尋找兒時的記憶,一條黃色粗繩就突然出現,勒在奶奶布滿皺紋的瘦弱的脖子裏,月光下看來鮮明淒豔得驚心動魄,氣氛仿佛被冰凝住。奶奶維持著去摸寶蓋琉璃英的姿勢,僵住了。

    勒住奶奶的,隻是一個想找美人魚的普通人類,他找美人魚的目的隻是為了金錢。如果抓到的是幼小的美人魚,那就賣給王公大臣們做寵物,抑或賣給馬戲團做小醜,如果抓到的是老的美人魚,那就賣給酒館做昂貴佳肴。

    人類並不知道,美人魚在海裏也是霸道的存在,一般的魔獸都不敢去招惹她們,因為她們會極其強悍的召喚術。但是就像離開島嶼的魔法師會因為海上的魔力旋渦而喪失魔力一樣,離開大海登岸的美人魚也會因為離開魔力旋渦的影響而失去了施展召喚術的能力。

    所以美美的奶奶再厲害,上了岸,就變成了完全沒有召喚能力的任人宰割的美人魚,於是被那人類勒得死去活來。

    等到哥哥趕到時,奶奶已經快不行了。

    哥哥登岸以後也沒有了召喚力,但他憑借著自己年輕力壯,在背後,用一塊尖石敲碎了那人類的頭顱。

    一根普通的黃色粗繩子,就讓奶奶這個海洋上霸道的美人魚喘不上氣來,無力反抗。奶奶的心裏苦啊!

    仿佛命中注定,奶奶會對前來送終的美美說出那番話。

    奶奶喃喃道,“……去……美……美美……”然後奶奶噎住,開始咳嗽……

    “我知道了,奶奶”美美說:“你讓我好好長大,快快長大。”

    “我讓你……”奶奶的麵色漸漸暗淡下去,“打開……永生凋零之門……”

    美美愣住了。在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卷,那是無盡的虛無與黑暗,隻有混沌的能量,根本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在混沌中,一片片巨大的“秘影”正在緩緩遊動著,看似雜亂無章的運行軌跡最後卻匯聚到一條軌道上,直指最終那個明晰的目的地,那就是打開永生凋零之門的鑰匙——墮天使之笛(顧菲柔手中所拿的魔笛)!

    隻有墮天使之笛才能打開永生凋零之門,才能放這片巨大的陰“秘影”出來。而海上的魔力漩渦是這些“秘影”最喜歡的食物。

    打開永生凋零之門,放出“秘影”,吞噬海上魔力旋渦,這樣美人魚即便是上岸也可以施展召喚術,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地被人類所欺侮。

    奶奶死在一個普通的人類之手,奶奶恨啊!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孫女美美已經在十歲那年拿到了《驅蠱天音》曲譜,美美此生必將遇到持有墮天使之笛的人,並讓那人成為自己的宿主。也就是說,美美是最有希望利用墮天使之笛打開永生凋零之門的美人魚。盡管因為物種的原因,美美本身無法驅使墮天使之笛,但卻可以讓持有墮天使之笛的人按照美人魚家族所掌握的方法打開永生凋零之門,從而徹底改變美人魚在岸上任人宰割的曆史!

    美美知道現在的奶奶是回光返照。時間很有限,她要奶奶撿要緊的說,“奶奶,您確定要我打開永生凋零之門嗎?”

    奶奶的臉色很快灰敗下去,忽然深吸一口氣,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打開它!”

    美美沒有說話,臉色極其難看。才隻有十一歲的她雖然並不知道打開永生凋零之門有什麽不妥,但這門既然一直被關死,自然有它被關死的道理。打開永生凋零之門,會不會有什麽奶奶意想不到的嚴重後果?這種嚴重後果,不光是對人類,對美人魚族,甚至對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帶來災難性的影響!

    奶奶喃喃喘息,“來……”

    “你看我……就要去了……”奶奶看著美美,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我還沒……還沒看到……美美長大呢……我要死了,卻死不瞑目……”她抖著手,“如果……美美你不能答應奶奶……那就……把它帶走吧……”

    奶奶把一個手鐲遞給美美,那是一個翡翠手鐲,淡綠色,通體晶瑩透明,色溶於體。

    美美把手鐲拿到手中,卻發現有道道半凝固的液體在手鐲裏流動,那些液體都是那種半透明的綠色,在這些綠色液體之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絲,那血絲在綠色液體之間穿插遊走,將綠色液體分開,而後一下子從手鐲裏滲出,融進自己的血液。

    她“啊”了一聲。

    “龍血翡翠……送給你。”奶奶閉上眼睛,“它會保你……不會受到……墮天使之笛的傷害……”

    奶奶唇角微微一翹,輕輕發出了一聲歎息。

    她沒有再睜開眼睛。

    (永恒世界位麵是神梵世界的主物質位麵,它位於神梵世界的中央。神梵世界由多個位麵組成的,包括物質位麵,過渡位麵,內層位麵,外層位麵和半位麵。其中的負能量位麵是個黑暗空曠的地方,一個永恒的深淵,它是所有內層位麵中最危險的。正常情況下,內層位麵通過過渡位麵與物質位麵相連。但現在出現了“變異”,一個叫做“永生凋零之門”的詭異傳送門出現了,它可以將永恒世界位麵這個主物質位麵與負能量位麵這個內層位麵“特別”相連,由此引起了生長在負能量位麵邊緣的“秘影”的發展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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