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到現在。

    “看來我還是得完成奶奶的遺願啊。”美美無奈地苦笑，“這是命嗎？”

    恍惚間，她又看到了奶奶那慈愛的容顏之上，那雙水色剔透的眸，隔著似遙遠又似近在咫尺的記憶就那般清晰的倒映著她的影子，仿佛天上地下，她根本逃不脫奶奶的掌控。

    她微微恍惚，心跳，似乎慢了一拍。

    心底似有什麽東西緩緩冒出嬌嫩的嫩芽，有什麽異樣而陌生的情緒一閃而過。

    “也許我隻能去完成奶奶臨死的遺願。”她說。

    六年了，奶奶就是她心底的那根刺。

    她往回走，把手放在蒙麵女子端給她的聖典上，靜靜感受著她所在的美人魚家族傳世聖典的召喚術氣息。

    她的眉間帶著幽幽愁緒，蒙麵女子沉默看她，卻沒再開口說話。

    “這是你必須要做的事。”蒙麵女子心中道。

    洞穴外的大海此刻正波濤洶湧，清冷的月光仿佛能穿透洞穴的頂壁，照射到她的身上。

    儀式開始。

    她閉上眼睛。

    洞中一下子寂靜的沒有一絲響聲，寥落的星辰慢慢的在漆黑的星空中墜落。美美靜靜的躺在那裏，她慢慢地感覺到既累且乏。

    等她睜開眼時，美美發現自己正坐著氣泡，飄蕩在浩瀚的海域深處。泛著柔軟微波的海水，顏色愈發深沉，猶如魚憂鬱的眼神，牽引著她向著未知的遠方而去。

    美美知道，這是聖典的力量，帶著她的靈魂在神奇的召喚世界遊曆。她的召喚術到底能達到什麽樣的境界，取決於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的身邊，隨處可見手指般細小的魚兒動作迅捷地遊來遊去，有的時候會有十幾條小魚組成一個小小的魚群，在海裏暢遊，忽而分散，忽而聚攏，忽而在美美的身子邊緣打轉。

    似乎有無數道光柱，自海麵之上透入海底，輕輕搖動，如夢似幻，透著幾分清冷，幾分溫柔。

    而後刹那間，周圍一片黑暗，完全的徹底的黑暗。

    美美感到全身發冷，寒入骨髓，那樣的一種寒冷，仿佛不隻是身體，就連心也冷了，就像要死了的感覺。

    她忍耐著，她知道這是要掌握魔法所必須經曆的磨煉。就像人要變成魔法師，就必須要經過冥想的曆練的一樣，美人魚要變成召喚師，就必須要經過聖典的曆練。

    曆練了足足一個小時。

    悄悄地，一點光芒亮了起來，是一種幽幽的，充滿神秘的光芒，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樣的顏色，在黑暗中慢慢擺動，仿佛在跳一種奇異的舞蹈。

    緊接著，左邊一亮，右邊一亮，前邊一亮，後邊一亮，甚至流風的頭頂都亮了起來，閃現出那神秘的光芒。

    美美發現自己正置身於綠色的海洋中，那裏枝葉繁茂，直插雲天，光亮從枝葉的縫隙間透了下來，在地上印出一片一片的陰影……

    在美美聖典曆練的時候，顧菲柔一直在尋找著她。

    然後顧菲柔就在一座山上發現了鼠獸。

    鼠獸類似於現實世界中的老鼠，但是有明顯的區別。

    鼠獸身形碩大，體格健壯，全身黝黑透亮，而現實世界的老鼠通常都是褐色的，而且看起來髒兮兮。

    鼠獸隻是一級魔獸，並不對五級戰士的顧菲柔構成威脅。但這座山上突然出現了這麽多的鼠獸，總讓顧菲柔覺得這裏是什麽人的糧倉。（經過巫島與魚夢島之行後，顧菲柔驚喜地發現，即使是上岸後，自己身上藍心鎖的威力也已經大為削弱。妮可拉告訴她，藍心鎖要恢複原來的威力，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三天之內，顧菲柔的打鬥沒有問題。）

    沒有糧食，怎麽能吸引這麽多的鼠獸？

    正觀察鼠獸那又紅又亮的眼睛，顧菲柔但見一道暗色紅光，突然出現在夜空之中，在月華清輝之下，掠過天際，向南方一處山頭，落了下去。

    這激起了顧菲柔的好奇心。

    這些日子對美美的尋找一無所獲，而且無聊透頂。有新奇的事情出現，讓顧菲柔忍不住想去看個究竟。

    於是顧菲柔身體一動，陡然間加快速度，隱蔽身形，直奔紅光。她是雙麵間諜，知道怎麽樣的跟蹤才不會被人發現，她盡可能地做到行進間悄無聲息，與那紅光且近且遠，竟跟隨進入一荒涼古刹之中。

    黑暗中，顧菲柔見這古刹顯然荒廢已久，寺內到處是殘垣斷壁，就連主殿，從外麵看去也是破損無比，到處是破洞。夜風冷冷吹來，殘破窗子吱呀晃動，在夜色裏顯得特別淒涼。

    正觀察間，猛然發現一把劍從背後上來，悄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顧菲柔是雙麵間諜出身，能被人這麽悄無聲息地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顯然是因為境界差距問題。顧菲柔是五級戰士，那麽對方很可能就是六級。

    “你是什麽人？”身後那人問。

    顧菲柔的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料想身後的人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便沉著地答道，“我就在這附近住啊。”

    在回答的過程中，心細如發的顧菲柔觀察到了地上雜草間的一根頭發，便接著說道：“這裏有人來過。”

    “你怎麽知道？”背後那人冰冷地問道。

    “你沒看到那一根頭發嗎？”顧菲柔用手給他指了指。

    二十分鍾後，

    顧菲柔已經成為這支隊伍的一分子了。就憑借顧菲柔的巧舌如簧，編織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來的一共有六個人，個個都是戰士。架劍在顧菲柔脖子上的叫做朱子傲，六級戰士，是這六人小組的頭頭。其餘五人都是四級戰士。

    這六人都是雲之國的斥候，前來月之國打探軍情的。（斥候是軍隊中一個細分的兵種——偵察兵，分騎兵和步兵，一般由行動敏捷的軍士擔任，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兵種。）

    不知不覺，顧菲柔已經來到了月之國一處屯兵的糧山。

    可是糧食，會在哪兒呢？

    “古刹之中有古怪，咱們應該到後麵看看，或許有糧食的線索。”顧菲柔說道。

    朱子傲已經被顧菲柔天花亂墜的謊言騙得暈頭轉向，就聽從了顧菲柔的話，帶著那五個人來到後堂。

    後堂中，一片一片的蜘蛛網掛滿了高高的房梁，地上的塵土足有寸厚，殘缺不齊的巨大神像東倒西歪，破損不堪的麵目在暗淡的油燈下顯得格外猙獰。

    但一口井，就那麽怪異地出現在後堂的右角。

    井水呈青碧色，若隱若現間，顯露出某種神秘的氣息。

    一人問：“難道這裏，是去糧倉的秘道？”

    另一人道：“我感到了一種可怕。”

    “這裏，應該是秘道無疑，”朱子傲說：“你們看，隱約中，能發現井壁上有很多刀印斧痕。也就是說，這個井，以前肯定有不少人進出過。這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井。而且大家也不用害怕，我們這麽多人，一旦有事，互相照應著也能逃回。”

    顧菲柔感到好笑：就憑這，也能斷定沒有危險？

    但是其他五人都覺得朱子傲說的有道理，也都不再猶豫，一個接一個地順著井壁而下。

    顧菲柔自然也得跟著下去，她既然編瞎話說是月之國的反叛軍成員，是想與雲之國裏應外合的內奸，也是要來查看月之國軍糧倉庫位置的，不跟著下去不就露餡了嗎？

    就這樣探向了幽深的古井。

    眾人正向下爬著，一股莫名的恐怖力量突然出現，讓大家無法反抗，“撲通撲通……”全都墜落下去。

    也不知道墜落了多長時間，大家終於到達井底，觸目驚心，碎裂的骨頭堆滿了井底，逼人的寒意四起。

    一人剛想喊，被朱子傲捂住了嘴，“不能出聲！”

    另一人不斷地嘔吐著，黑暗中的顧菲柔露出了不屑的眼神，似乎是在說：就這個樣，也配做斥候？

    黑暗中風動了一下，顧菲柔明顯感到了一股力量就離大家不遠。

    “走吧，”一人說道：“那邊應該是個洞口。”

    井壁的一邊，露出了一個窄窄的洞口，似乎隻夠一個人彎腰而過。

    “我們不能就這樣進去，”朱子傲畢竟經驗老道，“就這樣一個一個的彎腰進去，一旦出現突發情況，由於缺少活動空間，根本是任人宰割。”

    “那你說怎麽辦？”另一弟子問。

    “還是先用法器開路吧。”朱子傲說著話，將手中銀晶劍一伸，一個巨大的結晶體倏然顯現！

    無邊劍氣奔湧而出，會聚成一道粗大無比的銀色光劍朝洞口另一端而去。

    顧菲柔剛想提示不要暴露，就發現銀色光劍在前進的過程中，不斷化成熒熒光點，就如同無數的螢火蟲一樣，在洞內徘徊，照亮前進的路。而後銀色光劍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所有的劍氣光點，照亮洞穴前行的道路。

    這一招，使得漂亮！

    眾人齊聲喝彩。

    隻有顧菲柔例外。

    不善於隱蔽自己的斥候，怎麽能完成重大任務？

    朱子傲洋洋自得，帶著大家走出洞外，卻見這裏是一片沼澤。

    陰暗的沼澤中霧氣繚繞，陣陣腐敗的氣味讓四人想遠遠避退，黑色的淤泥中除了爛掉的根葉外，還有不少動物的骸骨。

    眾人直覺得惡心，正想尋路前進，猛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他們剛剛離開的洞穴突然坍塌。

    “不好，我們中計了！”朱子傲本能地說道。

    他想帶著眾弟子撤回，卻已無路可走。

    一聲呼哨響起，複雜的咒語隨之在沼澤的陰暗處念誦，神術所過之地，到處是拇指大小的綠色光點。

    眾人就那麽慌亂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卻不知敵人在哪裏。

    顧菲柔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她在觀察判斷。

    下一刻，奇寒透骨的風從沼澤深處形成，卷起那些綠色光點衝向了所有的人。無數光點紛紛鑽進這些斥候的身體內，他們的臉上頓時泛起了一陣綠光，皮膚下更是有無數的蝌蚪文字凸顯。朱子傲身體內也鑽進了十幾個光點，他隻感覺渾身突然一冷，隨後猛然間一股熱浪從小腹直衝腦門，隨後便喪失了聽覺，連視覺也變得模糊。

    顧菲柔也難以躲避，有幾點綠光就擦著她的身體劃過，顯然，情況基本明朗，這幾個斥候已是埋伏者翁中之物。

    她抓住機會，迅捷靠近朱子傲，反手一撩便撩向他的喉嚨。

    朱子傲雖然聽覺被削弱，視覺變模糊，憑借第六感還是立即縮手，但依然慢了一步，喉嚨被劃開一道整齊的紅痕，初始泛著肌膚的白色。

    朱子傲旁邊一人“啊”了一聲，他沒想到顧菲柔這個月之國反叛軍的戰士突然反水。

    顧菲柔背對著這人，輕輕一笑，笑意涼如新升起的那輪上弦月。隨後就是一腳將那人踢飛。

    “停手，我也是月之國的戰士，自己人！”顧菲柔對那綠光襲來處叫喊著，雪白的手指破空遞出，魔笛暗光閃爍，淩厲勁風卷過，直襲朱子傲的雙眼！

    朱子傲掙紮著，勉強閃避過去，掌中長劍光華洌洌，如一泓秋水，向著顧菲柔橫掃。

    顧菲柔的喊話似乎起了效果，咒語之聲停了，神術也已消失，似乎對方在觀察著什麽。

    顧菲柔深知唯有手刃這些斥候才能贏得埋伏者的信任，麵對朱子傲拚命揮舞的一劍，她冷笑一聲，足跟一移已經流水般後退三步，反手一掣，魔笛自手中飛出，直射朱子傲胸膛。

    朱子傲境界雖在顧菲柔之上，是六級戰士，但是衝進朱子傲體內的綠光直搗靈海，讓他精神不濟，反應遲鈍，難以準確判斷魔笛的來襲方位，再加上魔笛離開顧菲柔手之時速度突然猛增，朱子傲根本無從躲閃。

    朱子傲已經努力扭身閃避了，但魔笛還是插入他的肩窩，他大叫一聲，不自然地用手捂住傷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朱子傲去捂傷口的瞬間，顧菲柔的五指封喉早已使出，徑掐向朱子傲的喉嚨。

    五指封喉，必殺！

    可憐這朱子傲，就這樣氣絕，臨死都沒能看清顧菲柔的真麵目。

    殺死朱子傲，顧菲柔又惡狠狠地撲向其他的人，幹淨利落地將他們盡皆斬殺。

    然後顧菲柔跪在那裏，對著剛才的綠光來襲處喊道，“小女子本就是月之國的人，因自己父親被雲之國人所殺，才跟蹤仇人至此，幸得眾位朋友相助，才報得這血海深仇，還請眾位朋友現身一聚。”

    這一套謊言，顧菲柔是瞬間編造，隻為了能瞞天過海。

    對麵傳來渾厚的聲音，“我等是安撫使司僉事擎蒼大人手下，請問你具體來自哪裏？”（安撫使司僉事，是正七品官）

    對方的話一問，顧菲柔就立刻感到凶險異常。對方這是在探聽她的身份啊，一旦身份不符，就有刀斧加身之險。

    “小女子本生活在冷月門附近的冰原上，後因為碰上災年，便往南逃難，誰知遇上了雲之國的斥候……”顧菲柔的聲音輕柔而魅惑，兩道淚水如潺潺的溪流，正順著她清臒的麵龐上滾落下來，一滴、一滴、又是一滴。

    此時顧菲柔的眼中，有那樣深沉的哀痛，說到委屈處眼中淚水竟是連起來落。

    她所說的當然是假話，她本是現實世界裏的雙麵間諜，因為匪夷所思的原因來到這永恒世界位麵，第一個遇到的人是辰月兒，第一個接觸的地方就是冷月門，她還險些死在辰月兒手裏，怎麽可能是冷月門附近的住戶呢？但此刻為求自保，她隻能不斷地說謊。而更重要的，不是說的是什麽，而是怎麽去說。顧菲柔展現著雙麵女間諜無盡的魅惑力，用女孩的委屈之淚來軟化對方男人的心靈。

    這一次，她成功了。

    但凡是男人，皆有必然之弱點，花前月下，床笫之歡，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縱有衝天之能，亦難敵石榴裙下。

    她就這樣被埋伏的士兵帶到安撫使司僉事擎蒼的住所。

    說是住所，其實是這座山中依山而建的一個洞穴。

    這個洞穴開始的時候大約隻有2米多高，寬還不到1米，剛好一個人通過。不過進去800多米後，開始逐漸增大。而那個800米就是一個分界線，800米之後，就是真正進入這個住所了。

    從這片群山中，找到這個不起眼的洞穴，是一個不容易的事情，而找到這個洞穴後，從洞口位置，往裏麵走800米，顧菲柔大致數了一下，中間有不下十個的岔道！走錯任意一個，都到達不了那個秘密住所！再加上裏麵一直漆黑一片，一般人想找到這裏，十分艱難！

    “看來這個擎蒼很會屯兵備戰之法，是個人才。”顧菲柔心中道：“這洞穴設計建造巧妙，是一個隱蔽而巨大的藏兵營，擎蒼的住所修建在這種地方，幾乎讓人找不到任何蹤跡。”

    出現在顧菲柔麵前的擎蒼，身著甲胄，幾縷長發隨意用墨玉簪斜挽著，腮邊隱隱有青色的胡渣，麵容英挺而冷肅，眸子裏是久曆血雨腥風的淡然和冷厲，遠遠的就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看到擎蒼的樣子，顧菲柔感覺：這真是一個難得的大將之材，久曆戰陣的他，一定有著超強的軍事指揮才能。隻是這樣的人才，月之國的王庭怎麽會不重用呢？發現人才，卻不重用人才，這不是屈才嗎？而且人才是會流動的，一旦此地不好，是會去往他處的。

    擎蒼上下打量著顧菲柔，突然他注意到了顧菲柔脖頸處的藍心鎖，他佯裝不知，輕啟嘴唇，施展他的鬥氣——“禁魂石”。

    但見一塊隻有指甲蓋大的亮銀色碎石，自空氣中浮現，不斷的搖晃著，而後無形劍氣自擎蒼身上傳入碎石之中，仿佛能割裂天地，洞穿虛空，而後亮銀色碎石嗖地鑽入顧菲柔的額頭之處，閃爍了幾下，竟然消失不見。

    擎蒼似笑非笑道：“我已在你腦中布下一件奇物，從現在起，你若敢忤逆我半點，登時讓你身死。說吧，你大晚上跑到我的轄區，到底有何企圖？”

    擎蒼的話在此刻說出，刹那間，中軍大帳變得鴉雀無聲。

    顧菲柔感覺有一股陰風從擎蒼微皺的眉宇間凜冽地吹了過來，咄咄逼人。

    氣。

    殺氣。

    陰冷如冥河般砭骨的恣意殺氣。

    她深知，若有半個字說錯，必死。

    “本來我還想將來重用你，卻不曾料到你竟如此地桀驁不馴，”顧菲柔心中道：“是匹千裏馬，不過卻是匹不好駕馭的千裏馬。也罷，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顧菲柔跪下，雙麵間諜的情感魅惑力由內而發，此刻表現出的是滿懷的蒼涼，在擎蒼的殺氣中奔走，似要將如煙往事那般那般的苦，迎風散去，“我活著，隻為了報仇。”

    擎蒼身經百戰，從不輕易相信人，但顧菲柔那藍色如夢的瞳孔含著悲傷溶化的湖水讓人不自然地心生關切，想要為她遮風擋雨。這種心境之下，他又怎麽狠得起來？

    顧菲柔不知道，在魔笛的悄然影響下，她在現實世界裏原本就有的魅惑力成幾何級增長，擎蒼這永遠凝定如玉不被打破的男子，有了人生第一次的真正的對柔弱女子的憐惜，如雪山皚皚萬年冰封，卻突啟明光一線，隻待在某一刻轟然打開。

    “裝可憐是沒有用的，”饒是擎蒼，大將之風，心底柔軟萌動，已選擇留這女子一命，臉上卻依然喜怒不形於色，“你一個弱女子，拿什麽報仇？如果你不能證明你有報仇的資本，沒有人會相信你來這裏目的的單純。”

    顧菲柔倔強地仰了臉，眼眶裏慢慢盈了一泡淚，卻因為那昂得太高的姿勢，淚水便一直不落，如兩顆晶瑩的珍珠，在日光下溜溜地顫著，“弱，也是可以殺人的。何況為報仇，我什麽都可以放棄，隻要給我和仇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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