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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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四人又移座去了偏房,邊喝邊聊,話也越說越開,除了假銀子的事,什麽話都說了,直飲到午時七刻,李鐵蛋才偏偏倒倒起身,拱了拱手道。

    “黃朝奉,北流縣有你這樣的大善人,真乃我這父母官的福爺呀。四月十六,也就是七天後,乃是家父六十大壽,我準備擺上一桌,遙祝他老人家壽誕,你到時可一定要到呀。”

    一台酒下來,黃天賜也喝得不少,可他還沒醉,聽見這句話,心中不禁暗暗嘀咕:你那老父在四川,你在這裏擺酒,看來這個草包縣令此行,不但是為了增進官民感情,還想著借機斂財呢。

    這一來二去的,黃天賜已經把李鐵蛋當成了一個貪官,怎麽想也沒想到,李鐵蛋是來偵查地形,準備把他送進監牢的。口中嘿嘿笑道。

    “大人說的是什麽話,我北流縣有大人這種官,那才是我等的福份呢。原本我正想和幾個鄉紳請大人呢,沒曾想令尊的六十大壽就在七日後,那黃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鐵也哈哈笑道,頗有幾分貪官的樣子,“咱們這醜話可說在前,到時不能送禮,要送也行,但不能超過一兩銀子。”

    “大人,這怎麽行呢?”

    李鐵打了一個嗝,眼睛已經有些迷亂,“老黃呀,今天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我就不必見外了。對了,要是王老二過來說啥,你-。”

    柴師爺今天一點酒沒喝,疑惑倒是一肚子,一麵扶住李鐵蛋,一麵道:“大人,你喝多了。黃朝奉,你別見外。”

    又對著張縣丞道:“縣丞大人,縣衙裏還有大堆的事情,你先回去跟杜川交代一下,我陪大人隨便走走,讓他清醒清醒,以免他再說錯話了。”

    說罷,便帶著李鐵蛋往前走,等拐彎進了隱蔽處,柴師爺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了,急忙問道:“大人,你今天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個什麽?”

    李鐵蛋突然一下清醒了,整個人變得精神煥發,眨動著一雙靈動的眼睛,“柴師爺,你有沒有能寫字的東西?”

    柴師爺卻是更加疑惑了,“有!你要做什麽?”

    李鐵蛋催促道:“快拿來,要不一會就忘了。”

    柴師爺雖是疑惑無比,可見著李鐵蛋那著急樣,還是急忙從懷裏摸出一個袋子來,裏麵有幾塊木炭,老柴經常用這東西來寫字,又拿出一塊白色手帕來。

    李鐵蛋也不管,就在那手帕上畫了起來,隻見他一會畫東一會畫西,一會描南一會描北,又是畫房子又是畫弓箭,還畫了一根彎彎的黑線,還許多小黑點。

    柴師爺老臉一皺,驚了一跳,忙問:“你這畫的是什麽?”

    李鐵蛋長舒一口氣,“今天王老二的打,總算沒有白挨,你不是問我今天做這麽多是為了什麽嗎,就是為了這張寶通錢莊的布防圖。”

    柴師爺大吃一驚,“大人,難道你準備強攻?”

    “強攻要這圖做什麽?我是要智取。”

    柴師爺又問:“那你為什麽要讓我問寶通號的常備存銀?為什麽要借佟掌櫃的名頭?為什麽要說老太爺七天後要做壽?為什麽要請黃天賜來?”

    李鐵蛋見著柴師爺著急的樣子,也不打算繼續買關子了,作了個手勢,柴師爺急忙把耳朵附了過來,初聽是高興,後麵越聽卻越是越佩服,等李鐵蛋講完了,忙道。

    “大人真是諸葛在世呀,這一連串的妙計,莫說是他黃天賜,就算是老夫,怕也不能識穿,那我們現在做什麽?”

    李鐵蛋一笑,“借錢。”

    “借錢?向誰借?”

    “先向趙大富借。對了,柴師爺,趙大富上次想訛陳奇的銀子,應該是個什麽罪來著。”

    “算起來也應是詐偽罪。”

    “最多能打多少?”

    “笞五十。”

    “好,咱們去找把杜捕頭帶上。”

    “做什麽?”

    “杜捕頭一鞭子打下去,二十個金元寶應該是能借著的。”

    “原來大人是想逼趙大富那個鐵公雞就範,可他要是擔心大人隻借不還,未必願意借給你。”

    李鐵蛋笑笑道:“不是還有佟掌櫃嗎?”

    柴師爺聽罷大笑:“下次見到老佟時,大人怕是要請他吃飯才行了。”

    “沒問題!”

    二人一麵說著,一麵往前麵走去,可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在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女子,麥色的皮膚,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陣陣柔光,看著李鐵蛋遠去的身影,抿了抿嘴唇,臉上充滿了疑惑。

    “這個縣令大人,奇奇怪怪的,到底要做些什麽?”

    說罷,又遠遠地跟了上去。

    ...

    “老爺,你說這個縣令大人,葫蘆裏到底買的是什麽藥呀?”有同樣疑問的,還有黃天賜的隨身小廝覃大牛,見著李鐵蛋已經走的看不見,他急忙問道。

    黃天賜的酒也醒了,這一頓飯吃下來,大家都說了不少話,他差不多已經確定了李鐵蛋是個貪官,可他是個謹慎的人,摸摸臉上的黑痣道。

    “依我來看,這個縣令大人到此,無非是要撈一把銀子走人,先不管這些了,你先去找王老二。”

    覃大牛臉上更加疑惑了,“王老二,老爺你找他做什麽?他先前不是陷害老爺你嗎?”

    黃天賜習慣性地摸摸黑痣上的幾根毛,“剛才縣令大人說王老二的話,你都聽見了吧,我感覺這裏麵有點名堂,得找王老二問個清楚才行,不要著了這大人的小道。”

    覃大牛疑疑惑問道:“老爺,可這王老二是縣令大人的人,他未必會告訴我這些。”

    “你還不知道,這縣令大人準備罰他一年的奉,要是王老二知道了這個消息,你猜他還會那麽忠心嗎?”

    覃大牛眼中一亮,佩服地看著黃天賜道:“老爺高明呀,人為財死,狗為屎亡,這光幹活沒有錢的事,誰願意幹呀?”

    “正是如此!你快去吧,這事要是辦好了,老爺我大大有賞。”

    “老爺,那我該怎麽說?”

    黃天賜把頭伸到了覃大牛耳邊,覃大牛一麵聽著,一麵點著頭,聽完便沿著街道一直往前麵走,過了牌坊,又轉了個彎,便見著一排低矮的房屋,一個曬得根碳一樣的小孩正在撒尿和泥玩。

    覃大牛走了過去,一把捏住那個小孩的小麻雀,臉上露出一陣奸笑,“覃二狗,三哥問你,王老二那廢狗回來沒?”

    覃二狗被這一捏,尿撒不出來,憋得小臉黑中透紅,“三哥,王二狗回來了,背上都是傷,一直都在罵人,我聽煩了,才出來玩的。”

    覃大牛眼裏一亮,用力捏了捏手中麻雀,“他在罵誰?”

    覃二狗疼得一叫,“三哥,你先放開我的***,痛死我了。”

    “說了我就放。”

    “他,他在罵縣令大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