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少婦抬頭看了看，見著柴師爺已走，忙道：“你別說這事了，也不知道這大人給王老二吃了什麽藥，大人的事，他一點都不跟我說，黃八女的事，我倒是聽他說了一些。”

    “哦，是什麽事？”

    “嘿，能有什麽事，還不是關於女人的事。”

    “哦，你是說縣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事是真的？”

    “誰說不是呢。我聽王老二說，這是覃大牛親口給他說的，說黃天賜這些年來，霸占了不少黃花閨女當小妾，還買了不少到窯子裏。哦，對了，聽說還死了幾個，就埋在他家後院的大樹下呢。”

    “啥？這黃八女也太他娘的不是人了，簡直連那些山賊都不如，他們大不了把我們這些娘們弄到床上上一頓亂聳，好歹給留個命，這個狗日的倒好，竟把這些姐妹給弄死了。”

    “誰說不是呢。雖說咱們女人在男人們眼中，不是個人，可咱們也都是娘生爹養的，活著已經不容易了，死了連個土堆都沒。”

    眾女說著一陣慘然，反而沒人話說了，自個低頭幹起手中的活計來。

    就在眾女扯閑話這會，柴師爺已經帶著英姑和小玉過了角門，到了二堂，見著陳奇正帶著幾個人，忙裏忙外的收拾著，外麵也是亂哄哄一片，不時傳出陣陣談笑聲。

    英姑四下裏看了看，見著李鐵蛋沒在，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失落，想要問又害羞，隻好說道：“柴師爺，今天大人有大事要辦，想必你也忙得很吧，我跟小玉在屋裏坐會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柴師爺此行，一方麵是把英姑二人領到後院，一方麵是想監視著二人，以防她們有不軌之舉，怎麽會輕易離去，忙笑道。

    “王公子不必見外，這廚房裏有陳老在，外麵有大人在，我也沒有什麽好忙的，就隻能陪著你說會話了。”

    英姑現在的腦子裏，就隻有李鐵蛋，哪會想那麽多，麵頰上紅霞輕輕一飛，笑問：“這些個鄉紳裏老都是油裏麵鑽的人，個個滑得跟泥鰍似的，大人還能應付他們呢？”

    柴師爺一直想著李鐵蛋的猜測，可以說是眼離心不離，這會看著她臉上沒來由的紅暈，已經斷定了她的女兒身，心髒猛地一跳，蒼白的臉上變得更白了，稍作定神才道。

    “王公子，大人是從經商世家裏出來的，場麵上的事，他比你我都懂得多，這點你就別擔心了，咱們還是去知縣宅裏坐吧。”

    “請！”英姑這才發現自已失了態，微微咳嗽一聲，習慣性把脖子上的白絲巾提了提，跟著柴師爺進了知縣宅。

    北流縣縣衙建於成化七年，至今已是八十二年，期間又經曆任知縣修葺改建，共有大小房間一百四十二間。

    兩年前，這縣衙被山賊搶掠之後，大部分房屋都已廢置，唯獨這知縣宅，被張縣丞一直打理著，還保持著當年的境況。

    其內設有內廳三間，花廳一間，廚房一間，茶房兩間，書房兩間，小小的天池邊，種植著數株花草，幾隻蝴蝶正飛來飛去。

    柴師爺領著二人進了花廳，早有一個老嫗侯在裏麵，見著三人進來，她打量一番英姑和小玉，急忙倒茶添水，在柴師爺耳邊耳語幾名之後，才將門掩上走了出去。

    小玉見了忙笑道：“公子，你看見了沒？你我二人都是醜八怪，不但沒有漂亮的丫鬟服侍，連人都見不得呢？”

    柴師爺一聽這話，不由咳嗽一聲，這話說起來難聽，可還正中了他的心思，他這麽做，正是怕有人認出英姑，給李鐵蛋添不必要的麻煩。

    是以，他才會讓剛才那個老嫗在茶房裏侯著，這老嫗是縣裏的媒婆，平時東打聽西打聽，見了未嫁男女，就像是蒼蠅見了蛋黃一樣，巴不得上去叮一口，認識的人也最多。

    剛才她給柴師爺說的耳語內容，正是不認識英姑二人，可柴師爺還是不放心，這才讓她把門掩上的，隻是沒想到這小玉古靈精怪，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不過，柴師爺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隻見他喝了一口茶，便恢複了常態，捋捋山羊胡道：“小玉姑娘，你誤會了，今日前來縣衙的鄉紳裏老，豪富員外眾多，喧囂吵鬧異常，我是怕他們吵著你們了。”

    英姑經這一說，才恢複了正常思緒，當下明白了過來，心中不免有些個異，隻不過她不像小玉那般心直口快，笑笑道。

    “這花廳裏四通八達，光線極好，關著門開著門都是一樣的。對了—。”她說著一頓，“柴師爺，那黃天賜今日也會來嗎？”

    柴師爺隔著木格窗望望外麵，隻見太陽已掛在了屋角，金色的陽光射進他的眼睛，格外刺眼，好像要照亮這世界所有的黑暗一般。

    “大人費盡心思，為他設了這場鴻門宴，他怎麽能不來呢？”

    ...

    人們都說，隻有耕得壞的地，沒有耕的壞的犁，這句話若是放在十年前，黃天賜根本不會信，可現在他信了。

    這種觀念的轉變，除了身體上的原因，還與他老妻劉氏有一定關係。

    卻說兩年前，山賊攻下北流縣之後，縣裏的女子，死男人的死男人，失家業的失家業，劉氏見著她們無家可歸，便動了善念，給了她們個安身之所。

    對於劉氏的這個善念，剛開始黃天賜是極力反對的，直到有一天，他無意看見現在已是他小妾韋氏那白花花的身子後，他也成了一個大善人。

    專門拯救縣裏無依無靠的苦難女子。

    如今兩年已過去，除了那個八姨太寧死不從，每日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其它六個新娶的小妾，那都是日日要人，夜夜要嗨，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他黃天賜就算是鐵打的，也難免吃消不了，總算是相信了這句話。

    原本昨天下午那場生死之戰，隻有他和五姨太參戰，可後來兩隻小饞貓，六姨太和七姨太，聞到了腥味，也奮不顧身地加入戰鬥。

    他一把又鏽又短的銀槍左挑剌，戰鬥至子時，總算打敗了三女，方才呼呼睡下，一頓囫圇覺睡醒，睜眼一看已近己時。

    想著今天的宴請，他也不顧不得三個小美人的左磨右纏，嘴咬乳摩，獨自起了床來，穿衣洗漱，用餐吃茶，忙完一切之後，急忙朝著屋外喊了一聲，“來個出氣的。”

    王老二嬉皮笑臉地跑了進來，“黃爺，這會他們都去忙了，就小的在。”

    黃天賜嗬嗬笑道：“你個狗日的，跑的倒挺快的，要不是你進了衙門當差，老子倒想把你收了，當個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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