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太晚，街上沒幾個行人了，車輛就更看不到幾輛。申傑拒絕了九爺要開車送他們回來的好意，從店裏的值班人員那借了一輛摩托車。

    申舒茗一直靜靜地跟在他身邊，什麽話也沒說。

    “上來吧，我們回家。”申傑將一頂安全帽遞到申舒茗手裏，淡淡地開口。申舒茗沒動，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申傑明白，她想跟自己說什麽。

    “走吧，別倔。”他下車，把安全帽小心地戴在申舒茗的頭上，語氣難得的溫和，卻差一點讓申舒茗掉下眼淚。

    一路上，路燈不斷地從身邊閃爍過去，一個一個消失又出現，晃著她的眼。申傑的速度開的很快，轟鳴的聲音卻讓申舒茗莫名感到了一絲心安。如果全世界沒有其他的聲音，隻有身前的這個人，和此時呼嘯的風聲該有多好。

    她不自覺地從身後抱緊了申傑的腰，凜冽的風吹在臉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申傑眼前的現實，攬在身前的雙臂勒得他心都在疼痛。心髒的抽痛讓他不斷地加速加速，好像這樣就能逃離這個世界一樣。

    “你先去洗澡吧，早點休息，太晚了。”到家後，申傑把摩托車停穩，對申舒茗說著，卻沒有摘下頭盔，好像還要去什麽地方，好像也沒有打算跟她提起那件事。

    申舒茗站在原地不動，轟鳴聲這麽快就消失了，留給她的隻是這個沒有溫度的地方，一個甚至不願收留她的家。

    “你呢？”她淡淡地問。

    “我出去一下。”申傑說著，重新發動了車。

    申舒茗在他快要擰動油門的時候按住了他的手，“你能不能別走，就這一次，陪著我，哪也不要去。”語氣裏有哀求的意味。

    申傑默默地看著她，隔著頭盔，申舒茗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好像有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申傑還是留了下來，他摘下頭盔，卻沒有再看申舒茗一眼，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但僅僅是這樣，申舒茗還是滿足了，跟著他進了家門。好像這樣，她就會覺得，這世界就不隻有她一個，還有一個人在陪伴著她。以前是，以後也會一直陪著她。

    申傑在房間裏點了一支煙，卻沒有抽。隻是看著它著了之後，一點一點地燃盡自己，然後空氣裏彌漫著煙草味，給他短暫的放鬆。

    九爺的話一直像一根魚刺一樣，梗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身體狠狠倒在床上，手裏的煙甚至快要燙了他的手，也無動於衷。

    外麵傳來兩聲敲響，申傑坐起來，熄了手裏的煙。門吱呀一聲打開，卻讓申傑的眸子一收，發出攝人的光。

    申舒茗穿了一件吊帶的睡裙，大片姣好的肌膚暴露在申傑的眼前。冬天夜裏寒冷的空氣讓她的皮膚微微泛紅，她有些顫抖地站在那裏，眼神卻堅定異常。

    申舒茗慢慢走了進來，無視申傑越來越冷的眼神，來到他的麵前。女孩的身體迎著光若隱若現，申傑雖然想要做到心無雜念，但申舒茗鎖骨上未幹的水跡還是讓他的心一跳，差點忍不住伸出手來。

    申傑撇開臉，拿過手邊的毛毯，站起身來，惡狠狠地蓋在她的身上。申舒茗卻突然撲在他的懷裏，傳來一股沐浴過後好聞的幽香。懷中的柔軟讓申傑一愣，隨之他便用力推開了申舒茗。

    他還沒來得及質問，申舒茗又帶著比他更狠的勁，抓住了他的手，在他臉上胡亂地親吻起來，申傑的腦子立馬炸成了一片，理智就在出走的邊緣。

    申傑伸出手，緊緊扣住申舒茗的後腦勺，占據了主動權，猛烈地回吻著。不甘於隻是表麵的親吻，他撬開了她的唇齒，用男人的本能，發泄著心中的那一團火，手也忍不住在申舒茗的腰間遊移。

    申舒茗沒有經曆過這些，身上令人戰栗的觸感快要擊潰了她。她忍不住，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微的申銀，申傑渾身像觸電一般，理智瞬間擊醒了他。他猛地推開申舒茗，一把將她甩在了床上，眼裏的火熱頃刻褪去，隻剩下冰冷。

    “為什麽這麽做？”

    “我想，如果我終有一天要髒了，還不如先髒在你的手裏，”申舒茗趴在床上，咬著牙，眼淚順著眼角留下來，她卻堅持著不讓自己的聲音發出一絲懦弱的顫抖，“至少，我不會後悔。”

    申傑的心髒一抽，他知道她在說什麽，就是因為知道，卻又無能為力，讓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痛恨自己。

    “會好的。”申傑走過去，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扶住申舒茗的肩膀，輕聲說著，雖然，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但除了這個他沒辦法做出任何承諾。

    申舒茗停止了哭泣，伸出手來，慢慢抱住申傑，蜷縮在他的懷裏，“就今晚，陪著我好不好，不要讓我走，行嗎？”

    申傑默然無語，他抱住身前的人，久久地，沒有鬆開。“好，我陪著你。”他的語氣裏有那麽多疼惜，都沙啞了嗓音，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這一夜，申舒茗緊緊地抱著申傑，不肯鬆手，慢慢在淚水中進入了無憂的夢境。但是申傑卻看著懷裏的睡顏，沒有困意。

    這一夜，他暗暗決定，無論如何要護申舒茗周全，即使要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顧曉看著坐在麵前認真做題的夏天，有些欲言又止。夏天一抬眼，就看見顧曉一個人在那裏一臉糾結的樣子，不禁低聲輕笑起來。

    “你笑什麽？”

    “你一張臉快皺成老太太了，在想什麽呢那麽糾結，總不會是題目不會吧？”

    顧曉一頓，有些語噎，沒想到被夏天看出來了。怎麽明明是夏天可能跟申舒茗有些什麽，她反而變得有些心虛起來，不敢問出口。現在夏天這麽一問，她就更不好提了。

    正好，左婆婆這時候端著兩盤水果進了書房，解了她的圍－－

    “來，兩個好學生，不能總學習呀，也要休息一下，吃點水果解解渴－－”

    “還是奶奶好！”夏天順勢拍了左婆婆的兩下馬屁，顧曉借著這個時機緩解了一下尷尬。

    左婆婆放下水果，說了幾句就走了，屋裏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顧曉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偷偷用眼打量著夏天，話就懸在她的嗓子裏，好像不問出來就整個人都難受了起來。

    “你從剛剛就一直在偷看我，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夏天一臉調侃地看著她。

    “沒有什麽－－”

    “那你就是在想著對我圖謀不軌！”

    “我才沒有想對你怎麽樣－－”顧曉急忙辯解，臉都變得通紅，看得夏天哈哈大笑起來。

    “你急什麽，我開玩笑而已嘛－－”

    “夏天，我要問你！”顧曉尷尬極了，為了扳回一局，她索性大聲說道，“你那天中午說不回家，是不是跟申舒茗在一起，我，我看見你們了！”

    她本來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麵，才不管不顧地問了。可是沒想到夏天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嚇得顧曉心裏開始緊張起來，不會，夏天真的跟申舒茗有什麽吧？

    “顧曉－－”夏天板著臉，顧曉一驚，直起身，懸著一顆心等著他說接下來的話，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

    誰知夏天得意地勾著唇角，一隻手搭在她的頭上，靠過去，低下頭看著她，帶著曖昧的語氣問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顧曉一下子像泄了氣的氣球，繃著的神經因為這句調侃放鬆下來，“我吃醋也是應該的吧－－”她結結巴巴地說，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信滿滿。

    夏天揉了揉她的臉，笑著說：“你真可愛，顧曉，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可愛－－”

    顧曉讓他說得不好意思了，推開他的手，假裝嚴肅，“你，你別轉移話題，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好好好，我的小女朋友大人，我老實匯報！”夏天端坐好，認認真真地說道，“那天我是和申舒茗在一起，不過隻是公事，一起幫班裏買東西而已。”

    顧曉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撇過臉，想再嚇嚇他。誰知夏天卻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眼睛看著她，閃著耀眼的光，他說：

    “曉曉，我真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樣子。”

    顧曉沉醉在這樣的目光中，卻忽略了夏天眼中稍縱即逝的愧疚。她的心裏一陣甜蜜，此時此刻，早就忘了所有懷疑，她現在願意無條件相信眼前這個人。

    少年時的愛，總會讓人盲目，就連謊言，都信得那麽輕易，避無可避。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