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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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溪按照周大娘的指點來到了一處顯得有些破敗的小院子, 輕輕敲了敲門,等了會兒之後又敲了敲,同時問道:“有人在家麽?”

    裏頭沒什麽聲音,就在葉清溪打算放棄時,她隱隱聽到裏頭有一陣咳嗽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 最後到了院子門後。

    門開了,葉清溪正想揚起笑臉,神情卻在看清楚那人之後呆住了。

    來開門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大概因為長期生病的緣故,身體很瘦弱,眼底有著化不開的青黑,隻一雙眼睛留著少年人該有的些許活力。但令葉清溪愣住的不是這個,而是此人竟有五分像蕭洌,隻不過這個少年的五官比起蕭洌的更柔和,說是女扮男裝都有人信。

    葉清溪稍微退出去一點, 側頭看了眼旁邊,再遲疑地看向那個少年——不是她的幻覺, 她眼前真的有個少年,並且這個少年真的長得很像蕭洌!

    葉清溪的一係列動作令少年皺起了好看的眉, 他開口問道:“你是何人?來找誰的?”

    他剛說完, 便捂著嘴急促地咳嗽了好幾聲。

    葉清溪忙回神說道:“我是周大娘介紹的, 來找薛大叔和薛大嬸的。”

    少年道:“他們不在, 你晚點再來。”

    他說著就要關上院子門, 葉清溪忙抬手撐了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請問具體是多晚?午後,下午,晚飯前還是晚飯後?”

    少年抬眼白了白葉清溪:“你好囉嗦啊。”

    “抱歉,我想弄清楚具體時間,免得跑來跑去,我也累,你也煩。”葉清溪耐心地解釋道。

    少年道:“那就晚飯前吧!”

    說完他就退後一步,啪的一聲將院門關上。

    葉清溪怔怔站在門口好一會兒,聽到院子裏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好一會兒才終於平息下來,隨後腳步聲遠去,最後是房門發出的吱呀聲,最終歸於平靜。

    她沒想到自己出宮的第一天竟然會遇到這麽像蕭洌的男孩子,那男孩應當就是薛大叔夫妻二人那病弱的兒子吧。因為他長得很像蕭洌,她下意識的對他多了些耐心。

    葉清溪出宮時時辰尚早,此時還不過是上午,距離晚飯還早著呢,她想了想,便去了一趟集市,買了些能儲存很久的臘肉,再加上新鮮的羊肉豬肉,整整提了二十來斤,回到了包子鋪。

    此時在外間看店的還是青娘,見葉清溪去而複返,她微微一怔,隨即目光落到了她提著的東西上。

    葉清溪吃力地將東西放下,對青娘笑了笑:“之前是周大娘和周大哥救了我,那幾個月裏一直拿我當小女兒小妹妹看,我都沒能報答他們,真是太罪過了。”

    青娘一愣,下意識地回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葉清溪提來的肉從禮物的角度來說不算特別多,但也不算少了,青娘見她如此客氣,自然不好意思再擺一副晚娘臉,連忙招呼葉清溪坐下。

    “那我便叫您一聲嫂子了。”葉清溪笑道,“我不坐了,您繼續忙吧。”

    “這麽客氣做什麽啊,你叫我一聲嫂子,就是我的小妹,快坐。”青娘揚聲喊了一句清溪來了,這才對葉清溪笑道,“你啊,就把這兒當是自己家,千萬別跟我客氣,不然我跟你急!”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嫂子。”葉清溪眯眼淺笑。

    周大娘和周初九聞聲紛紛出來,見到葉清溪便問她幫工找得怎樣了,葉清溪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便說了剛才的事,隻是把那少年長得很像她的一位故人這事給忽略了。

    眼看快到吃午飯的時間,又見葉清溪拿來那麽多肉,周大娘硬要留葉清溪吃午飯,葉清溪推辭了一番後隻能答應了。

    周大娘在廚房做飯,有青娘打下手,用不著葉清溪幫忙。包子今日已賣得差不多了,周初九收拾了一下,便將前門關上。

    葉清溪想幫忙他們卻不讓,她便隻能拿凳子坐著看他們勞動,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吃午飯時,周大娘熱情地給葉清溪夾菜,她一邊推讓一邊往嘴裏塞米飯,隻覺得眼眶熱熱的,忙低了頭不想讓人察覺。

    吃過午飯後葉清溪想要幫著收拾,周大娘卻拉著她的手道:“清溪,你那院子收拾了沒有?”

    “還沒吧……”葉清溪不太肯定地說,她連院子門都沒有進去過。

    周大娘聽出葉清溪不確定的語氣立即歎息了一聲:“你說你這小丫頭,這麽不讓人省心,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外?”

    葉清溪忙笑道:“周大娘,沒事的,過不了兩天我便能習慣一個人的日子。”

    這話裏隱隱透出些酸澀,周大娘摸了摸葉清溪的手,突然起身道:“走,大娘幫你收拾收拾院子去!”

    “不、不用了……”葉清溪慌忙起身想要拒絕。

    然而周大娘手勁大人也倔,讓周初九和青娘二人留下,拉著葉清溪便出了門:“你住的院子在哪兒呢?”

    葉清溪又感動又無奈,隻得領著周大娘去了那院子。

    進入院子時,周大娘眼睛一亮,讚歎道:“這院子挺大,挺清爽的呢。”

    葉清溪點頭附和。

    周大娘將院子的邊邊角角都參觀過去,末了說道:“清溪啊,你就一個人,怎麽住這麽大的院子?”

    “是認錯我的人家給我的,我一開始也不知有這麽大,後來瞧見了,隻得請幫工。”葉清溪道。

    周大娘點點頭:“沒人收拾,要不了幾日這院子裏就得積灰!”

    這院子裏該有的桌椅板凳都有,不過廚房用品還得再重新添置,還有被褥等,換洗衣物葉清溪就帶了一身,之後還得再買。

    周大娘口裏列著清單,半晌後道:“你這得拉一板車的東西回來啊!”

    “沒關係,我如今也有銀子了,到時候雇一輛車就行。”葉清溪說著,挑出一百兩銀票遞過去,“周大娘,之前您幫我許多,我都沒來得及報答您,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給您這個了,萬望您不要推辭。”

    周大娘一愣,慌忙推拒:“這怎麽要得?大娘家有手有腳的,大富大貴不行,還是能養活自己一家的,怎麽能要你的銀子!”

    “這不是給您的,是給未來的小侄子小侄女。”葉清溪笑道,“周大哥都有了媳婦,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喜了吧,可不能委屈了嫂子。”

    周大娘一頓,又搖頭道:“可這也太多了些!你把銀子都給了我,那你自己呢?喝西北風去啊?”

    葉清溪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這兒還有呢!將來我還要找事做的,哪能就這麽坐吃山空,周大娘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這讓我良心難安啊。”其實她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如今她的財產足夠她痛痛快快地活到死了。

    周大娘最終還是在葉清溪的堅持下收下了銀票,不過她也附帶了一個要求,就是要先幫葉清溪買齊生活用品,最後剩下的她再收下。

    葉清溪知道生活用品用不了多少銀子,自然沒有拒絕。周大娘肯收下銀子,對她來說已經是稍許安慰了。

    一下午,周大娘領著葉清溪跑東跑西,終於將她院子裏的東西買齊全了,雇了輛車拉回去。眼看著快到晚飯時間,周大娘熱情地邀請葉清溪一起回去吃晚飯,葉清溪想起了薛大叔那邊的事,便言辭委婉又態度堅定地拒絕了,甚至連周大娘說要陪著她一起去都沒答應。

    她還想試探些問題呢,周大娘在場,便不大方便了。

    近冬日天色晚得早,葉清溪踏著暮色來到薛家,再次敲門。

    這回來開門的,是個中年卻有半頭白發的男子。看到葉清溪,他愣了愣才問道:“不知姑娘……”

    “我晌午來過的,當時你們不在,隻有你們的兒子說要我晚飯前再來。”葉清溪道,“他沒跟你們說麽?”

    薛大叔有些尷尬又憨厚地笑了笑:“實在是對不住,齊兒身子不好,性子難免有些頑劣。”

    “不礙事。”葉清溪寬容地笑了笑,“我是周大娘介紹來的,她說大叔夫妻倆需要固定的活計,而我也恰好需要幫工,我是來問問,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工錢都好商量的。”

    薛大叔一愣,麵上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愁眉苦臉地說:“不瞞姑娘,因齊兒的病,我們夫妻打零工時也是有一日沒一日的,怕到時候耽誤了姑娘的事。”

    “這沒大礙的,我也沒那麽多事要做。”葉清溪笑道,“就是可能需要二位住在我那兒,當然,因為我家院子大,你們可以將兒子也一起帶上。”

    薛大叔起先大喜,但又小心翼翼地說:“姑娘是個好心人啊,隻是我兒要治病煎藥,怕弄得姑娘家都是藥味。”

    “沒事,我不討厭藥味。”葉清溪道,“巧的是,我家裏隻有我一人。”所以隻要她不介意便一點問題都沒了。

    薛大叔驚訝地看向葉清溪,如此年輕美麗的姑娘,看模樣也不像是寡婦,怎麽家裏就沒人了呢?也忒可憐了!

    “這……這……”薛大叔想不出什麽還要交代的,想應下來,又覺得自己是在坑人,一時猶豫不決。

    葉清溪道:“薛大叔,我都在這兒站這麽久了,你也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薛大叔這才意識到,二人竟然就在院子門口聊了起來,還聊個沒完,哪有這樣待客的道理!

    他忙退後請葉清溪進去。

    葉清溪如今已經想好要雇傭這一家人了。明明家裏情況如此困難,薛大叔也不想坑人,將自己的情況說得清清楚楚,可見是個實誠人。再加上那個跟蕭洌長得有五分相似的少年,她就更不想錯過了。

    “大叔,你兒子的病是怎麽回事啊?”葉清溪問道。

    薛大叔歎道:“這是自打娘胎裏就落下的毛病,這麽多年吃了不少藥都不見好,前幾個月他……怕他出事,我夫妻隻得變賣田地來京城,想要給他找個好些的大夫看看。前段時日不是全國都種牛痘了嗎?我聽聞發明這個的神醫就在京城裏,而且不是禦醫隻是個普通的大夫,便想來碰碰運氣,可打聽了很久也試著找了一些大夫,都沒太大起色。”

    葉清溪心道,你們要找的神醫就在你們麵前啊,可惜她這個假神醫半點醫術都不懂,自然沒法幫人。不過,她想到了衛桑等人,今日上午他們應當已經得知她出宮的消息了吧?說不定過不了幾日,他們就能在宮外相逢。不過,太後也有可能隱瞞她出宮之事,反正幾個民間大夫,隨口一句話就能打發了。而那些大夫本就是因為她而召集起來的,如今她被趕出了宮,想來他們也快了。先前她列的計劃裏,他們本就是要出宮的。

    轉瞬間,葉清溪又注意到了薛大叔話裏另一個有些違和的地方,本來她不該交淺言深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薛大叔,你說怕他出事……可是他因為治不好病而發脾氣,乃至輕生?”

    薛大叔沒想到葉清溪這麽輕易便能猜到,先是一驚,隨即也不再隱瞞,隻歎道:“齊兒說,治不好病隻能一輩子躲在家中,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

    他像是忘記了葉清溪的存在,絮絮叨叨地說:“齊兒天生聰慧,別人讀書要看好幾次才能記住,他看一眼就夠了,小時候他連說話都比旁人早。可他這身子不好啊,先生都不願收他,就怕他病倒在私塾裏,他心氣兒高,自己讀書,可是,他身子不好,讀了書也沒法去考科舉,又有什麽用處呢?唉,都是我沒用啊,沒照顧好他,讓他成了如今的模樣!”

    “不是說,這病是他從娘胎裏帶出來的麽?”葉清溪下意識地問道。

    薛大叔一愣,嗬嗬笑道:“差不多,差不多。”

    葉清溪卻沒被他明顯言不由衷的話騙過去,隻是不想太過咄咄逼人,便壓下沒再提。

    薛大嬸在聽到動靜之後也走了出來,薛大叔解釋了幾句,薛大嬸立即喜笑顏開,忙道:“姑娘大善,我夫妻二人定不會耽誤姑娘事的!”

    葉清溪笑道:“我姓葉,葉清溪,清澈的溪流的清溪,大叔大嬸叫我清溪就好,不必如此見外。”

    “那怎麽使得?”薛大叔還沒有說話,薛大嬸便立即道,“葉姑娘是主子,我二人是幫工,這個要分清楚不好亂的。”

    葉清溪說了幾句也沒能改變薛大嬸的想法,便隻好不再提起,反正到時候怎麽對待他們,是她自己說了算。

    薛大叔和薛大嬸還順便介紹了下他們的兒子,名字叫薛齊,今年十五歲。薛齊身體不好,這會兒他爹娘在他自然不必出來待客,葉清溪也不好巴巴的非要去見他,這晚便隻能到此為止了。她跟二人約好,後天他們將事情都處理好了,便一起去她的院子。

    葉清溪沒好意思留在他們那兒蹭飯吃,留下二兩銀子當做定金,便先回去了。但她沒有回去那個冷冰冰的院子,而去跑去客棧要了間客房,準備接下來的兩日便在客棧裏過了。

    葉清溪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在古代也嚐試一把“在酒店宅著”的痛快,她白日出去吃東西,閑逛,晚上回客棧睡覺,還順道去了周大娘家,告訴他們請幫工的事已經敲定,讓他們放心。

    如此頹喪了一天兩夜之後,到了跟薛大叔和薛大嬸約定的日子,她早早便回了自己那個沒住過一日的院子,在門口等著,不一會兒便看到一人推著輛板車而來,身邊跟著一男一女,正是薛家三人。

    葉清溪迎上前去,先看了下薛齊的臉色,見他因走了這些路而氣喘籲籲,唇色蒼白,忙側身讓開:“快進去歇著吧。”

    薛大嬸剛伸手去扶薛齊,卻被他輕輕掙脫開,他踉蹌著加快了腳步,低著頭也沒看葉清溪,便走入了院子裏。

    薛大嬸有些尷尬地說:“真是對不住啊,齊兒就是這麽個性子。”

    葉清溪不在意地說:“不礙事。”比這個性子糟糕得多的她都遇到過,這麽點小傲嬌,她根本就不看在眼裏。

    葉清溪本想去幫薛大叔推車,卻被他慌忙拒絕了,隻好跟薛大嬸一起進院子。剛進院子,她就看到薛齊傻愣愣地站在院子裏,似乎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她走過去道:“這邊廂房都是空著的,你們想住哪裏隨便選好了。”

    她話還沒說完,薛齊便看了過來。

    她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一眼,裏頭似乎有屬於少年的倔強,還有屬於將死之人的絕望和恐懼,也有仿佛看淡了一切似的渾不在意。

    即便隻是從薛大叔和薛大嬸的隻言片語裏,葉清溪也能想象得到這少年自小到大有多麽痛苦。

    她很想告訴薛齊,她認識一些很厲害的大夫,說不定能治好他的病,但她又怕他早已經被類似的希望到絕望而打擊得體無完膚,萬一這次也沒法治好,說不定便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薛大叔是說過薛齊曾說過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之類的話,但薛齊畢竟活著,這說明他依然有頑強的生存意誌,否則他早死了。所以,她希望能保護住那微弱的生存意誌,希望他真能好起來。

    這大概算是因為他和蕭洌如此相像而引起的愛屋及烏吧。除此之外,明明家世命運如此不同的兩人長得這麽像,她不知道這究竟隻是個巧合,還是有某種原因,她想弄清楚。

    皇宮之中。

    身著黃袍的年輕皇帝坐在禦座之上,下方跪著幾個身著不同品級官袍的男人。

    蕭洌脊背挺直,麵容嚴肅冷厲,充滿了一個帝王該有的威嚴。他身邊不遠坐著的太後,卻微微斂著眉目,雖神情平靜,然而她稍稍皺起的眉卻顯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正當下方幾人因恐懼而顫抖時,蕭洌終於開了口:“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幾人立即磕頭,同時口中或者高呼“冤枉”,或者高呼“皇上饒命”。

    蕭洌冷冷看著下方眾人,嘴角忽然一勾,輕笑道:“敢如此貪腐,就該有與之相對的膽量,你們卻是如今這個模樣,實在讓朕失望。”

    幾人不知蕭洌的用意,一時噤聲,有大膽的抬頭看向蕭洌,卻被他眉間的冷意嚇得倉惶低頭。

    蕭洌轉頭看向太後道:“這幾人罪證確鑿,不知母後認為該當如何?”

    太後沉吟片刻道:“不如先行關押,容後交於刑部處置。”

    “母後,這不是給他們疏通的可趁之機麽?”蕭洌咧嘴笑道,“朕認為,這幾人罪當誅。”

    “洌兒,此事不可兒戲,還是……”太後沉聲道。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蕭洌打斷。

    他嗤笑道:“母後,朕還是一國之君麽?”

    太後一怔。

    “若朕連殺幾個貪官汙吏的權力都沒有,那還當什麽皇帝,不如由母後另選賢德之人算了。”蕭洌諷笑道。

    太後愣了好一會兒,盯著蕭洌的神情變了又變。

    跪著的幾人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慌忙向太後求情。

    太後隻覺煩躁得不行,無論是這些該死的聲音,還是蕭洌如今這反常的模樣。

    “洌兒,這……”

    太後還想說些什麽,蕭洌卻驀地起身,含笑望著太後道:“看來母後已有新任皇帝的人選了……或者說,母後想著自己當這皇帝?兒子甘願退位讓賢。”

    蕭洌的話說得太後麵色鐵青,她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於道:“這些人隨你處置吧。”

    蕭洌大獲全勝,卻一點都不見高興,他坐了回去,冷笑著看向下方哭嚎成一片的人,揚聲道:“給朕拖出去,杖斃!慢慢的來!”

    隨後他嘴角噙著笑,看著他們一個個被拖出去,聽到外頭傳來的仗打聲和被塞住的哭嚎聲,他突然露出索然無味的神情,起身道:“朕還是去找表妹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