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跳轉有點快，胡椒怔了一下，方才回答她：“出了城門，穿過一片樹林就是碼頭，有什麽好接應的？碼頭上有船，隻要給錢，隨時可以開走，咱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原來城外有船，那的確方便，隻要上了船就安全了，即便吳德追上了，也隻能望船興歎。沈依依露出笑臉，把手一拍：“好，從明起，咱們開始賣早點！”

    話題怎麽又跳回來了？搞半還是要賣早點？胡椒沒好氣地道：“姐，您不會是想賣餛飩吧？剛才我看您盯著餛飩車瞅了了半。”

    沈依依托著腮，纖長的手指跟彈鋼琴似的在臉上彈了一會兒，搖著頭道：“不不不，別人賣餛飩，我也賣餛飩，有什麽意思？我要賣點不一樣的。”

    “賣點什麽不一樣的？”胡椒一問完就後悔了，她幹嘛要接話！

    為什麽要賣早點！為什麽要賣早點！姐這是怎麽了！

    “你等著，我給你做一碗不一樣的早點去。”沈依依完，站起身來，朝廚房去了。

    胡椒在廳裏哪兒呆得住，幾乎是立時跳起來，跟了過去。

    沈依依到了廚房，從櫥櫃裏翻出一袋豌豆粉，倒進大海碗裏，加水，攪成了糊糊。她攪拌豌豆粉的時候，見胡椒跟來了，忙道：“既然來了，就別閑著，幫我燒一鍋水！”

    胡椒實在是不想跟著她胡鬧，但姐有命，她不得不從，隻能生火燒水。

    大鍋灶，火很旺，水很快就開了。沈依依一手端大海碗，一手拿鍋鏟，大海碗慢慢地倒，鍋鏟快速地攪。等豌豆粉糊全部倒完，攪拌均勻了，她才叫胡椒：“抽幾根柴出來，火熬。”

    胡椒認命地把火調，鍋裏的豌豆粉糊，漸漸地變得透明而濃稠。

    “行了，把火滅了。”沈依依喊著，把煮好的透明糊糊盛出來，倒進了幹淨的盒子裏。

    胡椒從灶後跑來看，驚訝叫道：“豌豆粉怎麽變成透明了的？姐，這是什麽？”

    “這是涼粉。”沈依依著，把盒子交給她，“拿去用冷水湃著，涼得快些。”

    胡椒應了一聲，將盒子放好，跑去水缸前舀水了。

    胡椒忙活的時候，沈依依也沒閑著，切了蔥，搗了蒜，磨了花椒粉，還洗了一把芹菜。

    可是……還差一樣最重要的調料……

    沈依依想了想，揚聲問胡椒：“有辣椒嗎？”

    胡椒跑過來：“辣椒是什麽？”

    這……好吧，看來這個時代尚未有辣椒。沈依依又想了想：“有辣米油嗎？”

    辣米油應該有吧？“沈依依”有一本冊子，就塞在枕頭底下，她穿越來的第一就發現了。這本冊子，是“沈依依”做的一些烹飪筆記，記錄了很多菜式和調料的做法，非常具有這個時代的特征，其中有一種調味品，便是“辣米油”。

    胡椒看著她，眨了眨眼睛：“姐，您沒做，怎麽會有？”

    這……沈依依摸了摸臉：“外麵沒賣的？”

    胡椒直搖頭：“辣米油會做的人太少了，沒賣的。”

    原來是高端產品？如此看來，“沈依依”雖然人傻點，廚藝還是很不錯的咧。行吧，既然沒賣的，那就讓她來試試。沈依依回憶了一下冊子上的內容，問道：“食茱萸有嗎？”

    “姐，您真要做辣米油？”胡椒再也忍不住了，強烈反對，“辣米油做起來費時又費力，而且還不好攜帶，咱們辛苦做一場，到時卻不方便帶走，豈不心疼？姐，您是不是不想走了？您是不是打算給吳德做妾，跟他過一輩子了？！”

    鬼才打算給吳德做妾！沈依依瞪了她一眼：“你去買食茱萸，我來改良辣米油。”

    她不但要賣早點，還要改良辣米油？！她是真打算委身做妾，跟吳德過一輩子了？！胡椒氣得發慌，抓起買菜的竹籃，一路哭著跑出了門。

    她剛跑到巷口，就被兩個短衫打扮的人攔住了。胡椒認得他們，他們是一對兄弟倆，一個叫盧大，一個叫盧二，是吳德雇來監視沈依依的。

    “幹什麽？！”胡椒正生氣呢，瞪著眼睛衝他們嚷嚷。

    盧大看了看她臉上的眼淚，問道：“你哭什麽？不會是沈姐出事了吧？”

    “我家姐要做辣米油！我家姐要賣早點！我家姐要在富陽縣紮根了！現在你們滿意了吧！”胡椒扯著喉嚨，衝他們嚷嚷一氣，推開他們就跑了。

    “沈姐真要賣早點？”盧大看著胡椒遠去的背影，摸了摸後腦勺。

    “應該是真的吧？剛才就聽那些攤販們了。”盧二道。

    “那太好了，她安心在這裏住著，吳舉人放心，我們也能省心。”盧大不滿地嘀咕道，“從早盯到晚，眼睛都快盯瞎了。”

    “可不是嘛，早知道這份差事這麽辛苦，我才不接……”盧二也不住地抱怨。

    胡椒把食茱萸買回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淚痕，沈依依絞了塊濕毛巾遞給她，她一邊擦臉，一邊生氣：“巷口那兩個眼線跟門神似的，什麽都要問，一點不對勁就把我攔下了，生怕姐又要跑。”

    看來眼線不太好糊弄，跟她想的差不多……沈依依看著胡椒哭紅的眼睛，在心裏對她了聲抱歉。

    胡椒生氣歸生氣，幹起活兒來還是不含糊，很快照著沈依依的指示，把食茱萸收拾幹淨了。

    照著“沈依依”的筆記，辣米油做起來非常費工費時，而且產量極低，一斤食茱萸，隻能做出一點點辣米油來。若要講究純度，自然是搗濾汁水，做成辣米油為最佳，不過他們又不是四川人，太辣沒必要，加水煎熬成膏，應該也不錯。

    沈依依如是想著，讓胡椒燒了一大鍋水，再把食茱萸都碾碎，裝進紗布袋裏，丟了進去。

    做辣米油，得先將食茱萸搗成汁，然後過濾，最後還得加入石灰攪拌，費時費工不，最後一步的比例，也是很考驗人的水平的。而將食茱萸熬成膏，就簡單多了，加水慢慢地煮，看著點火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