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沒事還要去啊……”汪清嘀咕著，隨沈依依到了東屋門口，再屏住一口氣，進去探了探李貴的鼻息。

    “放心，好得很。迷香能有什麽事兒啊，竟不相信我，算了，算了，我好事做到底，幫他把門窗都打開吧，這樣迷香能散得快點……”

    汪清一麵著，一麵示意沈依依站遠點，再打開了東屋的門窗。

    “西屋裏也有迷香，但西屋沒人，不要緊。算了，算了，我好事做到底，幫你把西屋的門窗也打開吧。”

    “你別站那兒，進前堂去，心被飄出來的迷香迷暈了，這會兒你暈倒，可不算我差事失誤……”

    汪清絮絮叨叨了半，從廚房灶眼裏扒來一簸箕灰，把地上的血跡蓋住了。

    “行了，這個算是售後服務吧，不另外收你錢。”

    汪清把簸箕丟回廚房，衝站在門內的沈依依道：“那我上牆了，有事兒叫一聲。”

    沈依依忙問：“白呢？”

    “白是我師兄，他叫曹浪，我們日夜輪班。”汪清著，縱身一躍，消失在黑暗中。

    曹浪？這個汪清話就這麽多，浪的是不是更嘮叨？沈依依搖搖頭，走進了前堂。

    前堂裏，一如將軍夫人到訪時的模樣，桌椅全堆在牆邊，隻是在原本太師椅和茶幾的位置上，鋪上了被褥。

    胡椒掀開被子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姐，出什麽事了？”

    “沒事。”沈依依拍拍她的腦袋，把她重新塞回了被窩裏，“剛才有人牙子想買你，我你吃得多又不幹活兒，把人牙子嚇跑了。”

    “我哪裏吃得多又不幹活兒了！在腳店裏給阿貴當店二的人是誰！”胡椒猛地又鑽出了被窩，激憤地揮著胳膊。

    “你這麽勤快啊？那我明兒叫人牙子再來。”沈依依坐到被褥上，脫下了鞋子。

    胡椒眨了眨眼，終於覺出了不對：“姐，您又拿我尋開心呢？！”

    “是啊。”沈依依躺回了被窩裏，“丫鬟不拿來逗，還有什麽趣味。”

    “姐！”胡椒習慣性地想跺腳，但人在被窩裏，跺不了，她隻好狠狠地捶了幾下被子。

    “好了，別吵吵。”沈依依朝上拉了拉被子，“剛才我去見鏢師了。”

    “鏢師？”胡椒有點弄不清狀況，“什麽鏢師？”

    “我請牙儈行幫我雇的，你不是看著我進門的麽。”沈依依道，“我本來打算買幾個會功夫的家丁的，但咱們還沒租大房子，買了人沒地方住，隻能先雇鏢師了。”

    “原來您在牙儈一條街，是幹這個去了？”胡椒摸了摸頭，“您雇鏢師做什麽？”

    沈依依從被窩裏伸出手，戳了她一指頭：“今三老爺和三太太都把我們堵在腳店門口了，我還不雇鏢師？”

    “哦哦哦，我明白了，您別戳我！”胡椒叫著道。

    沈依依跟她過要防沈三夫婦，所以才臨時搬到了前堂來睡。

    “剛才有人來過了。”沈依依道。

    “什麽？！”胡椒大驚失色，一下從被窩裏躥了出來，“他們要綁您回去嗎？杭州知府都承認您是被誘拐的了，吳德的通緝令也貼滿杭州城了，他們怎麽還這樣對您？”

    “我覺得……不像是來綁我的。”沈依依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像是來綁您的？為什麽？”胡椒披上被子，蹲在了沈依依跟前。

    “因為，她沒帶繩子……而且，她隻有一個人。”沈依依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慢慢地道，“一個女人。一個沒帶繩子，卻帶了迷香的女人……”

    “什麽？”胡椒聽糊塗了。

    沈依依沒有再作過多解釋，而是不自覺地將手撫上前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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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椒是個稱職的店二，惦記著桌椅需要收拾，不亮就把沈依依叫起來，收拾好了被褥，再把桌椅還原了。

    一時李貴也起來了，穿著他的破鞋打掃後院，沈依依送給他的那雙，整整齊齊地擺在屋簷下。

    沈依依留神觀察了他好一會兒，見迷香的確沒給他造成任何負麵影響，這才放下了心來。

    是得抓緊時間搬走了，無論昨晚來的是什麽人，她都不能連累李貴。沈依依想著，叫來胡椒：“你今還去牙儈行，看看房子。”

    胡椒搖頭：“我要陪姐去驛館，萬一胡姐的堂兄使壞呢？”

    “不怕，我雇的鏢師是兩班，白也有人，我讓他陪我去。”沈依依道。

    “是嗎，鏢師在哪兒呢？”胡椒跑到後院裏，四處張望。

    沈依依看著色已經大亮，嚐試著喊了一聲：“曹浪！”

    牆頭一人應聲而下，衝她抱了抱拳：“沈姐？”

    “是我。”沈依依打量了他幾眼，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勁裝打扮，左胸前和汪清一樣，繡著龍遠鏢局四個字。

    “你待會兒陪我去趟驛館。”沈依依對曹浪道。

    “是。”曹浪再一抱拳。

    他言簡意賅，回應簡練，讓沈依依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雖然名字裏帶個浪字，但話並不多，不然跟汪清似的呱噪，估計她得聾。

    胡椒好奇地打量了曹浪幾眼，覺得他挺靠譜，便去跟李貴告了假，先一步去了牙儈行。

    沈依依則帶著曹浪，朝驛館而去。

    驛館門前，胡樞已經在等候了。他獨自一人，連廝都沒帶。

    昨是晚上，看得不真切，沈依依這會兒瞧了胡樞幾眼，才發現他瘦得很，要不是肩膀還算寬厚，就是根竹竿了。

    不愧是胡櫻的堂兄，真不怎麽滴，沈依依毫不客氣地腹誹了幾句，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陽光照在沈依依的臉上，顯出一道淺白色的弧形痕跡，胡樞掃了一眼，但什麽都沒，隻道：“那日沈姐來驛館當臨時廚工，是從哪道門進去的？”

    開口就問那的事？她還真猜對了……沈依依看了胡樞一眼：“胡世子有什麽話，請直吧。”

    “我已經直話直了。”胡樞正色道，“我胡樞講話，從不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