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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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依依連眼睛都沒睜開:“神經啊,誰親你啊,幻覺吧?”

    “哦……哦。”蔡禮怔怔地又翻了個身,將背對著了沈依依。

    真的是幻覺嗎?為什麽覺得那麽真實?也許並非是吻?也許她隻是不心碰了他一下?畢竟他沒被人親過,不敢確定那感覺對不對……

    蔡禮反反複複想著,怎麽也睡不著,隻好又翻回去,對著沈依依的臉,看了一宿。

    第二沈依依醒來,還沒起床,先掀開蔡禮的衣裳,看他的背。

    “還疼嗎?”想想昨晚蔡禮的臉色,沈依依依然覺得很愧疚。

    “不疼了。”蔡禮輕聲道,“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逞強了。”

    “想逞強就逞吧,作為男人,必須意誌堅定。”沈依依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洗漱去了。

    什麽意思這是?蔡禮困惑地揉了揉臉。

    賬本已到手,沈依依想盡快回京見胡樞,當便踏上了歸途——她騎馬先行,蔡禮乘坐馬車斷後。

    途徑漢陽縣,她停了一下,上山去采了一種名叫茹閭的毒蘑菇,當場切碎榨汁,和木菊花粉混合到一起,製出了幾瓶毒噴霧。沒用完的茹閭,她用油紙裹了一層又一層,嚴嚴實實地密封好,帶回京城,製成了另一種妙物,此乃後話。

    活該她上輩子因為采蘑菇而送命,不然怎麽會知道漢陽有茹閭呢?

    辦完了事兒,她在漢陽略作停留,等到蔡禮的馬車,跳了上去。

    蔡禮又驚又喜:“我以為你先回京城去了。”

    “別激動,是要先回京城去的,馬上就走了。”沈依依把一個油紙匣子塞給了他,“買了點炸魚兒,挺好吃的,你嚐嚐。”

    她完,便走到車門口,準備下去了。

    蔡禮看看手裏的炸魚兒,驚訝道:“你就為了給我送吃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沈依依回頭衝他一笑,跳下車去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蔡禮問扶留:“什麽意思?”

    “不知道,我又沒媳婦。”扶留盯著油紙匣子直咽口水,沒功夫替他解答。

    “別看了,看了也沒用,都是我的。”蔡禮把油紙匣子抱在了懷裏。

    不是少夫人親手做的,也這麽氣?扶留哀嚎一聲,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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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依依馬不停蹄地到了京城,直接去了臨江閣,讓夥計送了一盤粉蒸羊肉去晉國府。

    她站在頂樓的濟楚閣兒裏,遠望繞著皇城的金水河,真不知那位太後娘娘對梅花脯有什麽樣的執著,非要弄到手不可。

    胡樞很快趕到,進了濟楚閣兒。

    沈依依把賬本拿出來,擺到了他麵前。這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沒必要繞圈子。

    胡樞看完有關梅花脯的賬目,慢慢合上了賬本。

    沈依依道:“胡世子,賬本上的記錄很明了,給太後進獻梅花脯,乃晉國府一力所為,沈家根本不知情。沈家與晉國府,隻是普通的買賣關係,如今晉國府供不上太後的梅花脯,怎能把責任推到沈家身上來?”

    很顯然,是晉國府為了逃脫太後的責罰,才讓沈家背了這個黑鍋。

    “如果我父親是存心推脫罪責,隻怕早已經把假賬本準備好了。”胡樞眉頭深鎖,“他竟連我都瞞著。”

    “胡世子,梅花脯的事不簡單,前幾我在武昌府——”

    沈依依正打算把白哲的事講給胡樞聽,忽然門外傳來晉國公夫人顧氏怒氣衝衝的聲音:“給我把門打開!你們都是晉國府的人,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沈依依對顧氏記憶猶新,趕緊把賬冊塞回懷裏,到處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見沈依依這樣子,胡樞很是難受:“你別怕,一切有我。”

    “我不怕。”沈依依一邊找立櫃,一邊回答他,“我是怕我把你娘氣死了。心髒病哪,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上次顧氏是被抬出去的,太可怕了。

    這話他該哭還是該笑?胡樞突然有點慶幸沈依依嫁的人不是她了,她跟著蔡禮,至少不用受這種氣,為這種難。

    沈依依跑到窗戶前,朝下望去:“跳下去可以嗎?或者……爬下去?”

    好像挺高的,算了,摔成個殘廢劃不來。

    “別看了,你坐著吧,我去見我母親。”胡樞著,朝門邊走去。

    但他顯然低估了顧氏的戰鬥力,還沒等他走到門跟前,顧氏已經命人把門撞開了——並非胡樞的人太弱,也不是顧氏的人太強,而是人人都怕……心髒病。

    “你們還真在這兒!”顧氏看著胡樞和沈依依,氣得連手帕都拿不穩,掉到了地上。

    你們還真在這兒?這是有人告密啊?沈依依琢磨著,沒有吭聲。

    胡樞上前一步,把沈依依擋在了身後:“母親,不是您想的那樣。”

    “子元,她現在是別人的媳婦!”顧氏又氣又急,連聲音都開始發顫了,“你,你居然與她在此私會!”

    “母親!”胡樞加重了語氣,“我與蔡少夫人清清白白,別人還沒什麽呢,您先朝兒子身上潑髒水?”

    “你不必擔心名聲,我上來的時候,已經先讓臨江閣打烊了。”顧氏稍微冷靜了一點,臉色卻變得更沉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我來處理。”

    “母親,您為何總不相信我?”胡樞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您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信?”

    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他自認為一直做得很好,從未逾矩,為何自己的母親總是揪住不放。

    顧氏道:“我信不信任你的事,我們回去再講,現在你讓開,我要把沈氏送到驃騎大將軍府去,再跟驃騎大將軍府的長輩好好聊聊。”

    胡樞聽見這話,稍稍鬆了口氣:“母親,蔡禮已經與將軍府脫離關係了。”

    “蔡禮的名字還在蔡家的族譜上,不算正式脫離關係。”顧氏卻道,“沈氏依舊是蔡家的兒媳,這件事,他們必須管。”

    她以奸情的理由,把沈依依送去將軍府,沈依依就隻有兩條出路,要麽悄無聲息地死掉,要麽被休棄。

    他的母親,尊貴體麵的晉國公夫人,心怎麽就這麽狠呢?他與沈依依又不是捉奸在床,至於這樣麽?

    胡樞再一次悲哀地發現,什麽三元及第,什麽監察禦史,在自己的母親麵前,什麽都不是!

    他根本就拿顧氏沒辦法……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陸放翁會寫下那首釵頭鳳了。

    好吧,既然沒辦法,那就破釜沉舟吧,胡樞回過頭,給了沈依依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後對顧氏道:“既然母親堅持認為我跟蔡少夫人有奸情,那就連我一起送去將軍府吧。所謂捉賊拿贓,捉奸捉雙,您光把蔡少夫人一個人送去,怎能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