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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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承周從估衣街離開時,正準備發動車子,突然看到車子後方有個人影,在鬼鬼祟祟地望向自己。

    他的目光投過去時,對方馬上轉過身子。

    路承周走下車子,朝那人走了過去。

    “加藤君,真是你啊。”路承周微笑著說,他已經認出來了,盯著自己看的是特科的加藤五郎。

    “路先生好。”加藤五郎沒想到,自己隻是多看了路承周一眼,就被他認出來了。

    “你來這裏有事?”路承周問。

    “也沒什麽事。”加藤五郎被路承周發現,目光中有些慌亂。

    “我要去趟二步山,要不一起?”路承周看到加藤五郎時,就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

    “去二步山?好啊。”加藤五郎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他的任務,本就是跟著路承周,監視他是否真與徐鐵接了頭。

    路承周帶他去,正合心意。

    “加藤君下班後喜歡幹些什麽?”路承周一邊發動車子,隨口問。

    “我沒什麽愛好,就去酒館喝喝酒,欣賞一下日本的歌舞。”加藤五郎笑了笑。

    “晚上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喝酒。”路承周馬上說。

    “沒問題。”加藤五郎點了點頭。

    出城之前,路承周買了包花生米和兩斤豬頭肉,另外還帶了一盒餅幹和兩瓶燒酒。

    他與徐鐵約好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半,也就是說,他跟加藤五郎,得在二步山的後山,等大半個晚上。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路承周才與加藤五郎出了城。

    出城後不久,路承周就將車子停到了路邊。

    他們走到二步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繞到二步山的後麵時,隻能代表手電筒照明,否則有漆黑的山裏,隨時都會摔倒。

    “路先生,還有多遠?”加藤五郎感覺周圍一片漆黑,進入樹林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在半山腰,加藤君,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說日語了。最好是不要說話,就算你說中國話,隻要一開口,馬上會被人聽出來。”路承周叮囑著說。

    城內確實是日本人的天下,但出了城,最不安全的就是他們。

    成群結隊的日軍,確實沒人敢動。

    可如果落了單的日軍士兵,那就寸步難行了。

    憤怒的老百姓,能活活撕碎他們。

    加藤五郎自然也知道,中國人有多恨日軍士兵。

    落單的士兵,哪怕落到普通老百姓手裏,也是死路一條。

    半山腰的晚上,氣溫非常低,人的熱量散發得特別快,不但容易累,更容易餓。

    幸好,路承周帶了吃的,還有酒。

    兩瓶酒,每人一瓶,就著花生米和豬頭肉。

    雖然是燒酒,但此時加藤五郎喝得很暢快。

    對這位殺害程瑞恩的凶手,路承周心裏恨之入骨,但臉上又不能表露出來。

    加藤五郎今天出現在估衣街,肯定是寺田清藏的授意。

    甚至,有可能是是川崎弘的安排。

    “加藤君,多喝點,還早著呢。”路承周勸道。

    “中國酒不行,太烈了。”加藤五郎喝不慣中國的燒酒,之所以還喝,主要是禦寒。

    “像加藤君這樣的能幹,應該喝這樣的烈酒。”路承周微笑著說。

    “是嗎?”加藤五郎聽到路承周的奉承,有些飄飄然地說。

    他此次是接受寺田清藏的指示,暗中跟蹤路承周,看他與徐鐵是否確實有約。

    寺田清藏倒不是懷疑路承周是抗日分子,隻是覺得,路承周竟然能留了一手,實在有些奇怪。

    然而,喝了點酒,又聽著路承周的恭維,再加上路承周確實把他帶到了二步山的後山,早就沒有之前的警惕了。

    “我認為,加藤君是真正的帝國武士。要不然,在法租界不會這麽當機立斷地槍殺程瑞恩。”路承周很是敬佩地說。

    “程瑞恩是你的朋友,我殺了他,你不怨我?”加藤五郎輕聲說。

    他最多說幾句簡單中國話,要跟路承周交流,還是得說日語。

    “他是地下黨,本就該殺,如果落在我手裏,也一樣會開槍。我倒是羨慕加藤君,可以親手擊斃這麽重要的地下黨。”路承周一臉崇敬地說。

    “可惜,寺田班長不這麽想。”加藤五郎歎息著說。

    路承周的話,真是說到他心坎裏了。

    如果寺田清藏也能這樣想,那該多好啊。

    可惜,寺田清藏給了自己幾巴掌,簡直就是個王八蛋。

    “放心,以後寺田班長會明白的,他一定會為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真正的武士,可以忍受別人的誤解。”路承周勸導著說。

    “不錯,真正的武士,哪怕被誤解,依然不會喪失鬥誌。”加藤五郎深以為然地說。

    “噓!”

    路承周突然將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聲說道。

    路周拿出手電筒,將手掌放在鏡頭前,發出一長兩短的訊號。

    很快,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布穀、布穀。”路承周發出再聲布穀鳥的叫聲。

    聽到他的聲音,對方加快了腳步。

    同時,嘴裏也發出“布穀、布穀”的聲音。

    “徐鐵?”路承周將槍拔了出來,順手打開保險。

    就算對方極有可能是徐鐵,他也不能放鬆警惕。

    “主任!”徐鐵聽到路承周的聲音,喜出望外,他怎麽也沒想到,路承周竟然親自來接頭了。

    “山鷹呢?”路承周問。

    “鄒秀岩被殺了。”徐鐵歎息著說,語氣中透著無窮的恐懼。

    代號為“山鷹”的鄒秀岩,隱蔽得極好,也被軍統查出來了。

    他真擔心,下一個會輪到自己。

    “他是怎麽暴露的?”路承周問。

    “聽說是軍統發現了他的電台。”徐鐵歎了口氣,說。

    “太不小心了,軍統有沒有發現你?”路承周問。

    “如果我被發現,還能跟主任見麵麽?”徐鐵說。

    “這是加藤太君,你趕緊匯報一下山上的情況。”路承周說道。

    “我也不知道軍統是怎麽發現鄒秀岩的,隻知道馬淑一下山後,突然又返回了山上。當天晚上,鄒秀岩被抓了個現行。”徐鐵一臉的後怕。

    原本以為,電台是很安全的通訊工具。

    可見到鄒秀岩的下場後,他聽到電台這兩個字,就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