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君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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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冷靜。

    你現在是海家二房的四姑娘,是皇上欽封了琇瀅縣君。你隨父母離京到西南省九年多,從未見過小孟氏這個人,也忘記了海家有葉夫人這個親戚。

    這身份、這身體都是海四姑娘的,海四姑娘不認識她們。

    上輩子的仇肯定要報,但不是現在,現在不能讓人發現端倪。

    報仇茲事體大,需要從長計議。人不死、帳不爛,不對,是魂不滅、帳不爛。

    汶錦裝出害羞的樣子,躲到周氏身後,長長吸了一口氣,慢慢平複心中的仇恨與殺氣。回想前世的慘痛與窩囊,她恨到了極點,反而平靜了。

    報仇不急在一時,掌握她們的動向、關係,找出突破口才是至關重要的。

    蘇氏和小孟氏及葉夫人打了招呼,轉向周氏,問:“二太太不認識她們嗎?”

    周氏知道蘇氏有意揭她的短,略帶生硬的語氣說:“我剛從西南省這窮鄉僻壤回來,眼拙心實,京城的貴夫人們認識不多,勞煩大太太介紹。”

    葉夫人撇嘴冷笑道:“貴府的二太太真是剛從西南省回來,這語氣夠衝的。”

    蘇氏是現任錦鄉侯蘇乘的嫡親妹妹,葉夫人是她的嫂子。這姑嫂二人一樣的德性,總覺得出身高人一等,總想占上風,對比她們低的人百般輕蔑。

    別人還懂得什麽是偽善和掩飾,知道留有餘地、以至於日後不被動。她們卻不怕顯露自己的本性,可能真是因為出身優越,順風順水的日子過得習慣了。

    “我來給你介紹。”蘇氏見葉夫人給她出了氣,語氣中難掩得意,拉著葉夫人說:“這是我娘家嫂子,一品侯夫人,錦鄉侯府的當家主母。我嫂子是忠順伯和端淑大長公主的長女,皇家血脈,身份可是一等一的尊貴。”

    周氏淡淡一笑,拉著汶錦行禮道:“見過葉夫人。”

    葉夫人剛想再刺周氏幾句,看到小孟氏朝她使眼色,才冷笑著撇了撇嘴。

    蘇氏拉著小孟氏介紹道:“這是江東孟家的表妹,姑母的長女,書香世家出身。她嫁到了江東第一大族程家,程姑爺和以故的程德妃是嫡親的堂姐弟。程姑爺調到京城為官了,現任內閣侍講學士,孟家表妹也隨夫到了京城。”

    原來程琛到京城為官了,還是內閣的侍講學士,品階未升,身份更加清貴了。

    小孟氏的生母是海朝的親妹妹,名叫海雁。海潤和海朗父子戰死沙場時,她剛及笄。為父親守了三年孝,年紀大了,家勢也沒落了,她才嫁到了江東孟家。

    海雁的夫婿是江東有名的才子,在江東的書院任教授。她的夫婿有一個出身青樓的寵妾,在她嫁過去之前,這寵妾就生了一個女兒。

    這是一件很打臉的事,可海雁沒辦法,她隻能忍耐。

    在海雁嫁過去之前出生的庶女就是大孟氏,程汶錦的生母,小孟氏的庶姐。

    “孟家表妹。”周氏行了半禮,汶錦則行了全禮。

    “見過二表嫂。”小孟氏給周氏行了禮,禮數倒是周全,隻是態度淡漠。

    周氏笑了笑,說:“葉夫人和孟家表妹請便吧!”

    很顯然,周氏對小孟氏的印象更好,最起碼她不象葉夫人那麽無禮跋扈。殊不知小孟氏是賢惠外表、虎狼之心,最易傷人於不防不備。

    蘇氏和葉夫人之流那點能耐都在表麵上,而小孟氏則深藏陰鷙於內心。

    初次見麵,小孟氏不會對周氏太熱情,因為不熟悉,她也不想讓人說她虛偽。

    不用多久,她就會跟周氏熟稔起來,因為海誠的前途比海家幾兄弟更為光明。

    海朝是小孟氏的親舅舅,海誠是她的表兄,不是嫡親的又有什麽關係?

    汶錦想到他們這層關係,不禁暗暗咬牙,也暗自慶幸。

    如今的她換了軀殼、披了畫皮,會在他們防不勝防之時給他們致命一擊。

    小孟氏點頭一笑,衝周氏福了福,說:“一會兒討擾二表嫂說話。”

    葉夫人見不得小孟氏對周氏客氣,挑嘴輕哼,挑剔的目光落到汶錦身上,冷笑道:“這就是琇瀅縣君吧?有封號的女孩怎麽這麽縮頭縮腦的?真真一副上不得高台麵的模樣。京城的人說她圖畫得好,是才女,這模樣真是打眼打臉了。”

    周氏看不慣葉夫人的德性,聽她諷刺汶錦,要動怒,被汶錦拉住了。

    汶錦暗咬牙關,表麵帶笑,衝葉夫人福了福,輕笑道:“小女在西南偏僻之地呆了九年,就算是為朝廷做了些小事,得了一個封號,也見識淺顯。夫人貴為公主之女,雖說沒有封號,祖籍又遠在西北,可這皇家台麵就高氣多了。”

    葉夫人不傻,她聽說汶錦這幾句不硬不軟的話對她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葉家祖籍遠在西北省,真正的貧寒之地,比西南省還要差上許多。

    公主所出的長女沒有封號的從前朝細數,恐怕就是葉夫人一個了。

    尚主能富貴三代,再不得寵的公主所出的子女也算皇家血脈,長子長女若不是身有殘疾或有犯規、犯忌、犯法的前科,都會賜爵或有封號。

    葉夫人健康得很,也無上述前科,卻是沒封號的公主長女。原因就是端淑大長公主曾參與其兄兩次叛亂,惹怒了先皇,他們一家被囚禁在莊子長達二十年。

    囚禁期間,端淑公主和忠順伯葉磊都被掠的

    和忠順伯葉磊都被掠的封號,如庶民一樣勞作生活。

    先皇晚年,他們一家才被放出來,那時候的葉夫人都到及笄之年了。先皇下旨恢複了葉磊的封號,卻沒理會端淑公主,更別說賜給她的子女封號了。

    今上登基三年,葉磊把小女兒送進宮伺候,端淑公主才得以恢複封號。今上謹記先皇教導,對葉家不冷不熱多年,連份例的封賞都能免則免了。

    葉淑妃在宮中打拚多年,生下七皇子,又有了淑妃的封號,葉家才得勢了。

    這些年,忠順伯和端淑大長公主都活得小心翼翼,皇上對他們才慢慢好起來了。即使葉淑妃較為得寵,忠順伯和端淑大長公主也不敢有半點造次。

    葉夫人覺得嫁入侯門為正妻很體麵,可她是繼室,而且蘇乘的原配留有一子。

    輕狂之人都是落於豬身上的烏鴉,根本沒有自知之明可言。

    “真是商戶出身,沒有教養。”葉夫人氣急了,張口就罵人。

    汶錦撇嘴一笑,“商戶出身怎麽了?遵法守規,又沒被囚禁過,有什麽可恥嗎?葉夫人出身高貴,教養深厚,不妨去京城最熱鬧的大街上抖落一番。”

    “你……”葉夫人又被揭了祖輩的短處,氣得臉都青了。

    汶錦本不想逞口舌之快,葉夫人自找難堪,她也沒必要客氣了。

    周氏冷笑道:“說實話,我與夫人多年未謀麵,並不熟悉。今日一見,我還真不敢比夫人的教養了。到人家做客,跟主人衝突,這是葉家和蘇家的教養嗎?”

    “你算哪門子的主人?”蘇氏見葉夫人吃了虧,急了,趕緊幫她娘家嫂子。

    “我是柱國公府二房的當家主母,不算是國公府的女主人之一嗎?大太太說我不是主人,那好,我去找國公爺說道說道,大太太都這麽說了,我還怕什麽?”

    周氏拉著汶錦要去前院找海朝,被四太太攔住了。

    蘇氏不敢再跟周氏耍橫,隻好忍了。海朝和海老太太不把二房分出去自有目的,她不能壞了他們的好事。她冷哼一聲,轉身進到海老太太的院子,告狀去了。

    小孟氏安撫了周氏幾句,拉著葉夫人走了。

    四太太看夠了熱鬧,說:“二太太趕緊帶四姑娘進去吧!端淑大長公主來府上做客,正跟老太太說話呢。一家子人吵鬧都是小事,二太太也別放在心上。”

    周氏輕哼一聲,說:“四太太先進去吧!等大太太告完狀我再進去,一氣把要打的架都打了,就省得防備了。至於誰玩陰的暗的,盡管放馬過來,我不在乎。”

    “我不進去了,我到後花園看看姑娘們。”

    “四太太走好。”汶錦看出四太太是有心機之人,不想再跟她廢話周旋。

    周氏見四太太走了,交待了丫頭婆子一番,拉著汶錦進了椿安院。

    四月天暖風和,百花盛開,椿安院裏彌散著濃濃的花香之氣。

    海老太太自稱是風雅之人,最喜花草,尤其喜歡開花鮮豔的花草。椿安院一年三季開得象個花園,邊邊角角都有花開,給人俗豔繁重之感。

    端淑大長公主是海老太太的親嫂,又身份尊貴,她登門做客,海家上下自是殷勤熱情。她們在院子後麵的敞廈裏閑話,敞廈內外都擠滿了人。

    海老太太和端淑大長公主坐在主座上,正在說笑。蘇氏坐在端淑大長公主身旁,滿臉堆笑,端茶倒水伺候。看樣子,她還沒來得及給周氏穿“小鞋”。

    大姑娘海琪正給海老太太捏腿,三姑娘海琳和五姑娘海璃在一旁陪著說話。

    還有一個人坐在端淑大長公主腳下,正把點心切成小塊,分給眾人吃。

    這個人汶錦太熟悉了,她就是小孟氏的親生女兒程文釵,害死程汶錦的罪魁之一。前世,程文釵不隻是她的妹妹,還是她的密友,也是傷她最深之人。

    程文釵嫁到了忠順伯府,夫婿是長房次子葉勤,葉玉柔的親哥哥。

    現在,程文釵是端淑大長公主的孫媳婦,她恨的人都湊到一家去了。

    “繡兒,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娘放心,我沒事,隻是看到這些人很惡心。”

    “暫時忍耐。”

    周氏和汶錦進到敞廈,給海老太太和端淑大長公主行了禮。她閑話不敘,直奔主題,邀請海老太太參加汶錦的及笄禮,並讓人把禮物呈上了。

    海老太太對周氏母女厭惡到了極點,但為了柱國公府的利益,仍擠出一張笑臉,問:“四姑娘及笄禮上的正賓定下來了嗎?”

    “定下來了,請的銘親王妃,昨天我和二老爺帶繡兒正式去邀請過了。”周氏停頓片刻,又說:“昨天,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也都賜下了賀禮。”

    各色目光落到汶錦身上,尤其是海琳和海璃,都妒恨得臉白眼紅了。

    海琪麵帶微笑,好像沒聽到周氏的話一樣,衝汶錦笑得很和氣。

    蘇氏重哼一聲,很傷感地看了看她的女兒海琪,暗恨陸太後和銘親王妃有眼無珠。程文釵懷疑的目光掃過汶錦,端淑大長公主則深深看了周氏母女一眼。

    “請的銘親王妃呀!”海老太太眼底隱含嫉妒,臉色也不好看了,“也好,很體麵,我還說要是沒定下來,就請錦鄉侯夫人做正賓也是不錯的。”

    及笄禮的正賓要請有才德、在身份的女性長輩,海老太太居然想推

    太居然想推薦葉夫人。

    哼!真是武大郞逗夜貓子,什麽人玩什麽鳥,一路貨色。

    “我嫂子可不配給人家做正賓,二太太剛進門就跟我嫂子吵了一架,這……”

    “你是什麽東西?敢跟侯夫人吵架?”海老太太發作了。

    葉夫人是她的親侄女,來柱國公府做客,跟周氏吵架,她還能辨青紅皂白?

    “我和老太太都彼此了解,誰算什麽東西,大家心裏都清楚。”周氏不甘示弱,冷笑道:“為什麽吵架,從頭到尾,大太太都看得很清楚,你們問她吧!”

    “你……”海老太太大怒,拿起茶盞朝周氏砸去。

    周氏躲過飛來的茶盞,冷哼說:“繡兒,我們走,把禮物都給我帶回去。四姑娘的及笄在我的宅子裏辦,上趕著請來的人不是客,有些人我們也不歡迎。”

    端淑大長公主聽說周氏和葉夫人爭吵,覺得周氏欺負她女兒,很生氣。現在又見周氏一點也不給海老太太這個嫡母臉麵,就更加氣憤了。

    若不是她被囚禁了二十年,驕縱蠻橫的性情都磨沒了,她肯定會擺出公主的氣勢當眾跟周氏翻臉。她向來不管是非曲直,也不管周氏是晚輩,隻憑自己喜好。

    如今,作為大長公主,她也隻有忍耐,為了她最終的目的。

    周氏拉著汶錦、丫頭們捧著禮物離開,氣得海老太太罵罵咧咧跳腳。

    “祖母,你消消氣。”海琪趕緊給海老太太順氣,又皺眉對蘇氏道:“娘是不是忘記父親和祖父交待的事了?一點也不忍耐,讓祖母跟著動氣。”

    蘇氏訕訕道:“我是看不慣她們母女那無禮下作的樣子。”

    海老太太想到海朝和海謙的計劃,沒再說什麽,心裏後悔又得罪了周氏。

    端淑大長公主溫和一笑,對海老太太說:“你家大姑娘是個懂事的,也敢說敢道,知道利弊,將來比你和她娘都有造化,你們都等著享福吧!”

    蘇氏和海老太太聽端淑大長公主誇讚海琪,都很高興,剛才的不愉快也散了。

    海琪表現得更加溫婉大方,她向端淑大長公主道了謝,笑著對海璃說:“五妹妹,你同我一起去把二太太和四妹妹攔回來,一家子人,何必鬧得那麽僵呢?”

    “我不去,她們都死了才好。”海璃倒和海老太太是一個脾氣。

    “她們是你的嫡母、嫡姐,你必須去。”

    海老太太發了話,海璃才和海琪一起去了,海琳也跟去了。

    周氏和汶錦並沒有離開柱國公府,她們去了二房的院子。

    二房的宅子有一座正院,東西各有一座小跨院,另外還有兩座獨立的小院。

    正院兩進兩出,住周氏和汶錦還很寬敞,現在一直空著。秦姨娘和葉姨娘住在東西跨院裏,海琳和海璃一人住一座小院,嚴姨娘就住在正院的廂房。

    汶錦正在院子裏挪步,尋思著怎麽報前世的殺身害命之仇。一個丫頭快步走到垂花門,衝汶錦招了招手。汶錦會意,跟荷風交待了幾句,就跟那丫頭走了。

    到了後花園,看到程文釵正帶幾個丫頭慢悠悠散步閑聊,汶錦咬了咬牙,朝她們走去。她剛來到程文釵身邊,就見海琪、海琳和海璃也朝她們快步走來。

    “四妹妹,你和二太太還沒回去嗎?”海琪走在前麵,很客氣地說:“沒回去就太好了,你們也知道我母親和祖母都是直性之人,一家子人千萬別計較。”

    若不是汶錦活了兩世,知道人心險惡,畫皮偽裝,她真會被海琪的誠懇真摯感化了。海琪心機深沉,是口蜜劍腹之人,不可小覷。

    她喜歡跟這樣的人鬥智鬥勇。

    汶錦溫柔一笑,“我們還沒回去,我娘在二房的院子裏,大姐姐有事?”

    “沒別的事,我想替我母親和祖母向四妹妹和二太太賠禮道歉。”

    “大姐姐太客氣了,我是沒事的,我娘也不會計較。”汶錦顯得有些匆忙。

    “四妹妹有什麽急事嗎?”

    汶錦指了指湖溏邊的假山,幹笑說:“我想上去。”

    “別看是座假山,也有二十丈高,你上去幹什麽?”

    “嘿嘿,山頂上有一座涼亭,還有桌椅,想必經常有人上去。”汶錦向假山走了幾步,又說:“台階很低,爬上去也不費力,我就當鍛煉身體了。”

    海琪納悶了,說:“四妹妹,你先說你上去幹什麽,要不我不準你上去。”

    汶錦轉回來,猶豫片刻,湊到海琪身邊,低聲說:“我昨日聽銘親王妃說要及笄的、要出嫁的女孩,要科考、要升官的男子若在山頂上說出希望,就能實現。

    高處安靜,上天能聽到人的聲音,也願意幫永於攀登之人達成心願。銘親王妃還說懷孕的人在山頂上跟孩子說話,生下孩子能登高望遠,有高遠的誌向。”

    “銘親王妃真這麽說的?”程文釵雙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程文釵懷孕了,三個多月了,胎也坐穩了。她還不顯懷,汶錦也是剛打聽到。

    “真的嗎?”海琪半信半疑,她都十八了,還沒定親,正為婚姻大事發愁呢。

    海琳準備定親了,海璃也快及笄了,她們都信了,而且都躍躍欲試。

    見她們如此捧場,汶錦暗哼一聲。

    “你們先別上去,等我下來之後,你們再上,要不心願讓凡人聽到

    讓凡人聽到就不靈了。”

    “憑什麽?”海琳和海璃都很不憤。

    海琪忙微笑道:“讓四妹妹先上去吧!你們天天守著,隨時都可以上去。”

    海琳和海璃聽到海琪的勸告,又一起跟海琪去找周氏了。

    汶錦交待了丫頭幾句,讓她們等在下麵,就自己爬上了假山。她站在假山的涼亭裏,衝山下的人擺了擺手,又仰頭看天,嘴裏念念有詞。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汶錦對丫頭喊道:“我從那邊下去,你們繞過去等我。”

    汶錦下去了,跟她的丫頭在湖岸邊的水榭裏說笑玩鬧。她爬山上下累了,就坐到水榭裏養神休息,讓丫頭們各自出去遊玩了。

    程文釵看了看山上的涼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猶豫片刻,決定上去。

    忠順伯府的下人要阻攔,被她斥責了一頓,都老實了。

    她長吸了一口氣,扶著欄杆慢慢登上假山。

    她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被程汶錦壓了這些年。如今,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她已嫁為人婦,再無風華可言,肚子的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希望能生下誌向高遠、天下揚名的兒女。

    汶錦也在假山上,她躲在幾塊石頭中間,看著程文釵一個人慢慢爬上來。

    她的嘴角挑起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程文釵上當了。

    此時此地是報仇的絕佳機會,她會小試牛刀,讓程文釵吃點苦頭。她沒必要憐惜程文釵肚子裏的孩子,孩子和程文釵還是一體,沒有無辜可言。

    她的孩子已經出生,都是獨立的生命了,他們不也對他下毒手了嗎?

    蒼天有眼,那個孩子還活著。

    程文釵站到涼亭裏,剛要說話,就感覺身後有人。

    她猛然回頭,就看到汶錦的手已伸到她身邊。她大吃一驚,剛要喊人,她的身體就離開了涼亭,向山下滾去,最終落到了湖溏裏。

    汶錦大吃一驚,因為不是她把程文釵推下去的,這假山上還有人。

    她剛要回頭,後頸就挨了一巴掌,她沒看清是誰出手,就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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