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怪異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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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洛芯一家,周氏留下了二姑娘和六姑娘,讓她們和汶錦一起試穿為赴宮宴準備的衣服。這些衣服用料華美、做工精致,一亮相就吸引了幾個女孩的目光。

    周氏和汶錦在外麵住,蘇氏就把她們母女的供給革了。周氏不在乎,為到宮中赴宴準備的衣服都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銀子縫製,比柱國公府公中的要好許多。

    汶錦四套,這是嫡女的份例。這四套衣服四種顏色,四款樣式,選用的麵料是時下最流行的。隻是這些衣服都需要佩帶不同的首飾,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海珂兩套,海璃兩套,這是庶女的份例。

    周氏自己出銀子,仍按份例行事,任誰也挑不出什麽。

    秦姨娘回到京城就知道娘家靠不住了,不敢再跟周氏叫板。周氏也樂於接受她們母女示好,對她們也不錯。倒是葉姨娘母女仍聽命於海老太太,與周氏敵對。

    這一次,周氏也讓人給六姑娘海玫做了一套衣服,這令海玫感激涕零。

    三房是嫡係,海詔又沒什麽能耐,很得海老太太看顧。隻因三太太是廢後的堂妹,“仁平之亂”之後,三太太在海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也影響了六姑娘。

    六姑娘是倔強的性子,也是要強之人,最講直理,汶錦和周氏都很喜歡她。

    吃過晚飯,周氏讓海珂和海玫拿上各自的衣服,派車派人送她們回去了。

    終於安靜下來了,汶錦和周氏互看了一眼,接下來的問題彼此心照不宣。

    沉默了一會兒,周氏笑道:“有話就說,有事就問,別幹耗著。”

    汶錦看著周氏,笑得綿甜,“娘,你覺得臨陽王殿下不錯?”

    “寶貝女兒,這錯與不錯的界限是什麽?”

    “界限?”汶錦沉思片刻,問:“娘,他是不是逼迫你或者跟你有條件交易?”

    “你是說那根紅玉乳花簪的事?”

    汶錦點點頭,“交易的條件是什麽?”

    周氏輕歎一聲,微微搖頭道:“繡兒,你認你娘被臨陽王殿下逼迫或者想跟他做交易就賣女求榮,對不對?你太不了解娘了,娘在你眼中是什麽人?”

    “不是,娘,我是覺得蕭梓璘太卑鄙,他會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他……”

    “女兒呀!你也太不了解臨陽王殿下了。為送你一隻簪子這麽點小事,值得他大費周章嗎?或者說你的心思太過複雜,有些事想得太深,這不是生來了。”

    汶錦一怔,咬唇道:“我不明白娘的意思。”

    周氏拍了拍汶錦的手,說:“我的繡兒我了解,盡管我曾經很失望。”

    什麽意思?汶錦聽周氏的話很不對勁,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難道周氏也懷疑她不是海繡兒了?周氏是聰明人,懷疑她也正常。

    軀殼依舊,靈魂已換,一句河神點化又能瞞住多少有心人呢?

    回京之後,她隱於心中的仇恨迅速膨脹,表現得太過聰明。尤其針對婚嫁之事,她的敏感、小心甚至還有些排斥的感覺已溢於言表。

    她果斷拒絕了博學多才、青雲直上的禦前紅人範成白。蕭梓璘借周氏之手送了她一隻用於及笄的簪子,她沒有強烈的反感,但她超常的鎮定卻出賣了她。

    尋常女孩,就算她才情樣貌再好,身份再尊貴、家世再優越,她也不可能拒絕年輕俊朗、實權在握、得寵有為的臨陽王殿下。

    她之所以婉拒,是因為前世的經曆,被那麽不堪的丈夫害死的陰影已在她心裏紮下了深深的根。換體重生,回到京城,她對報仇之外的事表現得太過淡然了。

    汶錦捊了捊自己的頭發,“娘,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問我?”

    “沒有。”周氏淡淡一笑,回答得很痛快。

    就算懷疑她不是海繡兒,周氏又能怎麽問?皮囊還是原來的皮囊,即便換了芯子,誰又能拿出證據?況且她還有河神點化這層保護傘。

    “娘,那根簪子到底……”

    “繡兒,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把娘和臨陽王殿下都想得太壞了。”

    “娘是好的,那個人,哼!不敢恭維。”

    周氏輕歎一聲,說:“那日臨陽王殿下送來了幾塊怪石,說是賀你及笄的禮物。那怪石裏有天然乳花玉,娘就想給你磨製一根簪子做你的及笄之禮。

    沒想到那幾塊怪石裏的玉成色都不好,娘又不想食言,正發愁呢。正好臨陽王殿下問我采製乳花玉的事,我告訴他了,他就把那根簪子送了我。”

    “這麽巧?”汶錦仍表示懷疑。

    “有什麽巧的?他又沒說把那根簪子送給你,隻說讓我看這種玉的成色。”

    汶錦努了努嘴,問:“他想開玉礦?”

    周氏搖搖頭,說:“他問得很詳細,應該是有案子。”

    “不會牽連到娘和兩位舅舅就好。”

    “與周家無關。”周氏停頓片刻,又說:“我把那根簪子又打磨了一番,打算用到你的及笄禮上。臨陽王殿下知道之後,隻笑了笑,沒說行或不行。

    你父親得知此事,被困擾了,一直在琢磨臨陽王殿下的心思。在西南省,他救過你的命,又幫過你父親。到了京城,他又破格提撥你父親,也多次提點。你父親想有一座靠山,但我們都不屑於裙帶之交,更別說賣女求榮了。”

    “娘,我沒半點責怪你們的意

    我沒半點責怪你們的意思,隻是……”

    “隻是什麽?繡兒,你已經及笄了,婚嫁之事不能回避。實話跟你說,若臨陽王殿下對你有意思,哪怕一點點,你必須嫁,婚姻大事由不得你。”

    汶錦皺眉道:“娘剛才還說不賣女求榮呢。”

    “我和你父親確實不想賣女求榮,我們現在考慮的是嫁,嫁女,懂嗎?”周氏促狹一笑,又說:“賣女隻是一捶子買賣,收錢交人了事,哪有嫁妥當?我和你父親都是目光長遠之人,不但不賣你,還給你豐厚的嫁妝,得一門實在親戚。”

    汶錦聽周氏這麽一說,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時候不早,娘歇著吧!”

    周氏滿意一笑,吩咐下人道:“送姑娘回房,姑娘睡下,你們再來回我。”

    “是,太太。”

    汶錦走到門口,又轉身回來,握著周氏的手,問:“娘,你還記得唐二蛋嗎?”

    “不是說不告而別,憑空消失了嗎?記他做什麽?”

    看來周氏並不知道唐二蛋就是蕭梓璘,不知道就好,汶錦鬆了口氣。

    “沒什麽。”汶錦靠在周氏身上撒嬌,低聲道:“葉姨娘說我跟唐二蛋有了肌膚之親,還寫了婚約,雖說毀掉了,也有其事。娘還給我跟蘇宏仁定過親,那門親事是退了。現在我們跟蘇家反目,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他們家咬一口。”

    “這些破事都過去了,你別擔心。”

    “事情是過去了,沒人說還好,要是有人提起來,都是女兒的汙點。”

    周氏微微一笑,拍了拍汶錦的手,說:“回房睡吧!這些事娘會處理。”

    汶錦心裏踏實了。

    不管周氏有多少懷疑,還是把她當女兒,對她關愛備至,這就足夠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不管是蕭梓璘,還是唐二蛋,都被她趕出了腦海。

    她現在要思慮的仍是報仇。

    她回京有一個多月了,連蘇宏佑和葉玉柔的情況都不知道。隻折了一個程文釵,重創了小孟氏,這遠遠不夠。她這些仇人,要麽死得難看,要麽生不如死。

    還有三天就要進宮赴宴了,聽洛芯說蘇瀅病了,不能去,汶錦很遺憾。

    蘇瀅生病定是葉夫人在搗鬼,怕庶女的風頭蓋過嫡女。

    不能讓葉夫人得逞,是時候該給她一個迎頭痛擊了,這也是她向蘇家、向葉家挑釁的信號。時隔三年,她對蘇家的了解太少了,她需要蘇瀅幫忙。

    受汶錦之托,清華郡主巧言說服了陸太後,就到錦鄉侯府傳太後懿旨了。

    陸太後讓蘇瀅進宮赴宴,別說葉夫人,就是端淑大長公主都不敢阻攔。

    洛芯和清華郡主一起去了錦鄉侯府,聽她說蘇洪和蘇灩都要進宮赴宴,汶錦很高興。終於能見到她們了,尤其是蘇灩,都幾年不見了。

    “給你的信。”

    “誰寫的?”汶錦有點納悶,蘇瀅和蘇灩都帶話給她了,怎麽還另外寫了信。

    “錦鄉侯府一個丫頭讓我轉交給你,不是蘇瀅寫的,就是蘇灩寫的,估計是有不能讓我傳的話,要在信裏跟你說。你看信吧!我走了,宮裏再見。”

    送走洛芯,汶錦打開信一看,就吃了一驚。這封信沒有台頭,沒有落款,隻有一個日期,就是今天,內容倒是密密麻麻寫了滿滿幾頁。

    信上主要介紹了錦鄉侯府的現狀,以蘇宏仁和葉玉柔的狀況為主,對她上輩子留下的孩子也著墨不少。她想知道的與蘇家有關的一切,都在這封上看到了。

    看完信,汶錦更加心驚,連後背都冒出了冷汗。

    這封信能幫她了解蘇家,信上的內容也是她想知道的,可這封信是誰寫的?

    寫信的人若不知道她有一個前世,信的內容也不會如此中她的下懷。

    借屍還魂本來是匪夷所思的事,有時候她都感覺自己在做夢,別人怎麽會知道呢?除非有人在試探她,還有她看到信表麵很平靜,沒露出馬腳。

    範成白對她有所懷疑,可他遠在西南省,能耐再大,手也不可能伸這麽長。

    染畫是範成白的人,但畢竟是個丫頭,不會有這麽大的本事。

    汶錦稍稍冷靜,又想到了一個人,不由膽怯起來。

    她沉思半晌,決定不動聲色,以靜製動,那封信也就化成灰燼了。

    進宮赴宴的頭一天晚上,海誠下衙後先去了柱國公府,吃過晚飯才回來。

    “長華縣主一行昨天就到了京城,沒去柱國公府,住進了輔國公府在京城的一座別苑。今天上午,國公爺帶大老爺去接她回府,吃了閉門羹。”

    周氏冷哼道:“敢情今天把你叫過去是商量對策了。”

    千呼萬喚的長華縣主終於到了京城,柱國公府的好戲也該上演了。

    海誠搖頭一笑,“我們一回京,就與老太太對簿公堂,府裏原打算一文銀子不給就把我們趕出來。你們母女都是聰明人,你們說說他們為什麽改變主意。”

    周氏撇了撇嘴,說:“那還用問,一家同心對付長華縣主唄。大老太爺死後國公府沒分家,長華縣主又守了這麽多。真一板一眼分家,整座國公府給人家都不夠。那老虔婆肯定是被高人點化了,才留下我們二房,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汶錦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笑了笑,說:“父親快說

    “父親快說吧!別讓我們猜了。”

    海誠輕歎一聲,說:“長華縣主若跟國公府提出重新分家,於情於理,國公爺和老太太不敢說不分,畢竟長華縣主的身份在這兒擺著呢。

    若真分半數以上的家財給長華縣主,國公爺和老太太都心疼,這時候就有人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分家可以,但長華縣主必須從國公府過繼一子,免得海家的家財落到別人手裏。大老爺不能過繼,隻能過繼我和老三、老四了。”

    “原來如此。”周氏恨恨咬牙,冷笑道:“他們若是一文銀子不給,就把我們二房趕出去,長華縣主就有可能過繼我們。他們求著我們回府,對你也好了,這是要把我們控製在手裏,給他們出這個主意的人可真高呀!”

    汶錦咬了咬嘴唇,說:“是端淑大長公主和忠順伯葉磊的主意。”

    海誠無奈歎氣,說:“是誰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提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今天若不是老三和老四起了衝突,說漏了,我還蒙在鼓裏呢。”

    “他們都想過繼到長華縣主名下?”

    “老太太想讓老三過繼,說老三是嫡次子,過繼給長華縣主彰顯身份。白姨娘和貴妃娘娘想讓老四過繼,論身份,老四也是嫡子。

    他們僵持不下,國公爺也沒了主意,怕爭端太過讓人笑話,就說等宮宴過後再說這件事。國公爺沒明說,那意思就是哪房的姑娘長臉,哪房機會就大。”

    周氏重哼一聲,說:“老爺別為閑事分心,別想過繼的事。國公府就是一文銀子、半份產業不給,把咱們趕出來,咱們家也缺不了吃花銀子和宅子。

    明日去宮中赴宴,我還不希望繡兒出風頭呢,嫁入皇族宗室就那麽體麵?至於二姑娘和五姑娘,我盡了心就好,實在不想多管她們,老爺就多操些心吧!”

    京城和西南省不一樣,在京城,若妾室庶女都靠正妻的產業生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他們家若真從國公府出來,就麵臨這種狀況,海誠不得不憂心。

    “娘,為什麽我們二房不想過繼的事?”

    周氏冷笑道:“人家老三和老四都算嫡子,又都有後台撐腰,外祖家也都有爵位、有勢力。你父親有什麽?有秦姨娘母女連著,秦家跟我們也沒什麽來往。”

    汶錦想起蕭梓璘在順天府內堂跟她說的話,心裏不由一顫。

    當時,蕭梓璘讓她勸慰周氏,不讓周氏提和柱國公府分家的事。長華縣主要來京城,同柱國公府重新分財產的事也是蕭梓璘告訴他們的。

    蕭梓璘究竟是什麽意思?

    汶錦想到一種可能,想跟海誠和周氏說,又猶豫不定。

    若真如她所想,蕭梓璘可為他們家謀劃長遠,用心良苦,她無以為報呀!

    海誠歎了口氣,說:“明天長華縣主也進宮赴宴,我們就是無過繼之心,你也要帶珂兒、繡兒和璃兒去給她請安,畢竟她也是我的大伯母。”

    “二姑娘跟我們一起,五姑娘和老太太及府裏的姑娘們一起去,輪不到我帶。”周氏輕哼一聲,又道:“太後娘娘這麽多客人,我怎麽認得出長華縣主呢?”

    “太後娘娘就是有再多的客人,能陪在她身邊的除了李太貴妃,就是長華縣主和逍遙王府的老王妃了。你回京後見過李太貴妃,逍遙王府的老王妃……”

    周氏臉色一變,勉強笑了笑,問:“逍遙王府的老王妃也回京城了?”

    “是呀!昨天回來了。她的堂侄沈暢是我的副手,昨天告了假,說是去迎接她。老逍遙王三年前去世了,她守了三年孝就回了京城,說是以後要京城定居。”

    “那就祝她長命百歲。”周氏暗咬牙關,笑得陰森冷酷。

    海誠隻顧想自己的事了,沒注意周氏的臉色,汶錦卻把周氏的變化看到了心裏。看周氏的模樣,周家一定和逍遙府的老王妃有深仇大恨。

    周家的秘密就象她的前世一樣,別人隻是懷疑,她不說,沒有人能知道。

    “時候不早,繡兒,你回房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是。”汶錦給海誠和周氏道了晚安,就回房了。

    帶著滿腹的心事回到臥房,剛剛坐定,汶錦就見梳妝桌上有一封信。她拿起信看了看,又叫來守門的丫頭詢問,可丫頭們都不知道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姑娘,要不把信丟掉,告訴老爺和太太一聲。”

    “不必了。”汶錦把信放在桌子上,讓丫頭伺候她洗漱更衣。

    她躺在床上,打開信,看到信上沒有台頭和落款,隻有日期,就知道跟洛芯帶給她的信出自一人之手。再看信的內容,她驚得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

    ------題外話------

    這兩天安眠藥吃多了,導致昨天沒更新,以後盡量多更,補上。

    抱歉,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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