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宮中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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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封信主要介紹了蘇宏佑和葉玉柔的情況,與上一封信銜接密切。

    事無巨細,信上連蘇宏佑被關在偏僻的院子裏,寂寞難耐,多次送信給葉玉柔送信,遭拒之後,饑不擇食,居然與送飯的婆子偷情都寫得很清楚。

    看得出寫信的人頗有才華,隻是大材小用了,不知是誰寫的。

    汶錦很想知道蘇宏佑和葉玉柔這對狗男女的情況,現在一清二楚了。

    信上還提到一個消息,明天,葉玉柔也要去參加宮宴。

    隻是她明天出現的身份不是蘇宏佑的妾室,而是端淑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女。

    她嫁給蘇宏佑為妾,又生下了兒子,難道換一重身份入宮就能掩人耳目嗎?

    沒有後宮一等以上的宮妃宣詔,蘇宏佑的正妻都沒資格進宮,何況她隻是一個妾室。現在,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了,可事實已無從改變。

    當時她為什麽要以千金之軀給蘇宏佑做妾室?隻因為她懷了蘇宏佑的孩子?一副落胎藥就能將孩子打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或者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既然你想做一個低賤的妾室,那就當到死吧!”汶錦咬牙冷笑,喃喃自語。

    當年,葉玉柔勾結小孟氏,鼓動蘇宏佑,再加上程文釵打頭陣,四人合謀害死程汶錦。幾人都想各取所需,時隔兩年有餘,他們又得失幾何呢?

    小孟氏害死了原配所出的嫡女,出了一口惡氣,程文釵也如願以償嫁給了葉勤。若不是現在程文釵生不如死,這母子二人倒是活得很滋潤。

    至少當初這母女二人都達到了目的。

    蘇宏佑和葉玉柔就沒那麽好運了。

    盡管他們隻是承擔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報應,也足夠讓他們難受了。

    葉玉柔懷了孕,才不得不嫁給蘇宏佑那樣無德無才的爛人為妾。

    她可是忠順伯和端淑大長公主的嫡長孫女,頗有才華,長得也漂亮,在京城閨閣小有名氣。最終,她淪落成一個紈絝子弟的妾室,她能甘心嗎?

    所以,她要害死程汶錦母子,自己扶了正,她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出了。

    蘇宏佑唯她命是從,自然支持她的想法,並親自動手了。

    他們想法不錯,計劃不錯,可事與願違。

    程汶錦死得不明不白,程琛和小孟氏對此事反映淡漠,程氏一族的人誰還會多管閑事呢?程汶錦生母早逝,外祖一家都聽小孟氏的,沒人為她抱不平。

    但這世間還有一個對程汶錦滿心愧疚、又癡戀愛慕的範成白。

    範成白不惜名聲前途,不懼蘇家、程家勢大,為紅顏知己鳴冤,驚動了皇上。

    皇上沒說要審理此案,隻表現出一點興趣,些許傾向,就足以讓某些虧心之人戰戰兢兢了。蘇賢妃怕蘇家的事影響到自身,責令蘇家擺出最虔誠的態度。

    蘇老太太知道實情,也算明理之人,拿出的態度足以與不利的言論抗衡。

    蘇宏佑為亡妻守製三年,這三年不近女色,足不出戶,由蘇乘親自監管。

    連女色都不讓他親近了,把葉玉柔扶正的事就更無從談起了。

    到今年八月同,蘇宏佑守製的三年之期就到了。

    等他出了妻孝,再提出把葉玉柔扶正,任誰也沒有理由再反對這件事了。

    可他們沒想到程汶錦回來了,她換一個軀殼,可出光明正大出現了。

    她要用自己的手段和行動告訴世人,葉玉柔想扶正,沒門。

    汶錦起身把那封信燒了,火光照亮了她陰森恨毒的臉,很快就成了灰燼。

    “想扶正?還要問老天你有沒有命活到那一天。”

    知道了他們的情況,汶錦心裏也就有了計劃,當務之急,她要尋找計劃實施的契機。想到明天就要和葉玉柔見麵了,她心裏充滿變態的興奮和悸動。

    失眠是必須的。天蒙蒙泛亮,她才睡著了。

    剛睡了一個時辰就要起床,但她精神飽滿,狀態也極佳。

    汶錦洗漱梳妝完畢,去了正房,海珂和海玫已經到了。

    海玫的生母不能進宮,蘇氏和海老太太都不願意帶她,她隻好和周氏等人一起進宮。她明年才及笄,若提早入了貴人們的眼,也算是她的運氣了。

    周氏見海珂和海玫已換了新衣,汶錦還穿著家常舊衣,就挑一了套鮮豔的衣服讓她去換。汶錦不喜歡,和周氏僵持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穿了素雅的衣服。

    今天入宮的閨秀都想入貴人們的眼,個個一身光鮮、花枝招展。

    而汶錦去沒有那麽多現實而複雜的想法。

    上輩子,她在程德妃宮裏住過一段日子,每天都跟程德妃串門走動。

    後宮金壁輝煌,美侖美奐,卻令她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她天天小心翼翼,做小伏低,仍沒有達到目的。程德妃漸漸地就不喜歡她了,程琛隻好接她出宮。

    今日進宮,她想找回舊地重遊之感,也想知道自己當年有多麽愚蠢可笑。

    “四姐姐穿顏色素淡的衣服也很好看。”海玫見汶錦的裝扮,由衷讚歎。

    “人淡如菊,清雅如蘭。”海珂頗有才華,讚美之詞出口成章,隻是少了幾分真誠。汶錦長得不出奇,再穿那麽素淡的衣服,會更不顯眼,正好做她的陪襯。

    周氏看到汶錦的裝扮,

    周氏看到汶錦的裝扮,勉強點了點頭。還好她不想在宮宴上選女婿,要不非砸不可。想到汶錦接連婉拒了兩個最佳女婿的人選,周氏無奈暗歎。

    海珂見周氏麵露不悅,又看了看汶錦,低聲說:“母親,要不讓四妹妹換套衣服吧!四妹妹有封號,若喜慶的日子穿得太淡,說不定會有人說閑話。”

    “那些規矩她又不是不懂,隨她去吧!”周氏看了看海珂和海玫,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穿得鮮豔些就好,都帶了備用衣服了沒有?”

    兩人都點頭應聲,得知海玫帶了兩套備用衣服,海珂臉色一暗。

    “我還以為六妹妹沒新衣服呢,知道你另帶了兩套,我就不擔心了。”海珂麵帶微笑,語氣故作輕鬆,心裏卻異常難受。

    海玫笑了笑,說:“太後娘娘宴請太太小姐們進宮赴宴的消息傳來,大太太就說府裏不拿銀子另做衣服了,讓各房自己準備。

    我們三房的葉姨娘當家,叫嚷著說沒銀子,倒偷偷摸摸給三姑娘準備了兩套衣服,還打了幾件首飾。還好有二伯母疼我,才沒讓我顯得特別寒酸。

    昨晚,丫頭把兩套衣服送到我房裏,才知道老太太用私房銀子給大姐姐做了四套新衣。給三姑娘、五姑娘和我,還有七妹妹各做了兩套。”

    海珂聽海玫這麽說,格外失落。她不是嫡女,不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她的生母也不姓葉,海老太太用私房銀子準備衣服都沒她的份兒。

    這樣一比較,柱國公府七位有資格進宮赴宴的姑娘都比她強。

    她是心高氣傲之人,不甘心落於人後。雖說是庶出,可海誠前途光明,她外祖一家在京城也有些名氣。這樣一比較,她在府裏的姑娘中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這次宮宴,她必須拿出才藝,出出風頭,否則真讓凡俗之人比下去了。

    周氏和汶錦聽到海玫的話,互看一眼,都沒說什麽。

    海老太太拿私房銀子給姑娘們做衣服,無論給了哪位姑娘,也算給了這一房。

    海謙和海詔是她生的,是嫡出,長房和三房一房有四套衣服。海誠和海訓不是她生的,每一房給兩套衣服,怎麽看都公平。

    這是聰明的招數,任誰也說不出什麽,海老太太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圓滑精明了?看來她真是得高人指點,為了最後的目標忍得很辛苦。

    海珂微微一笑,說:“老太太還是很疼六妹妹的,她最疼的還是大姐姐。”

    海玫搖搖頭,沒說什麽,自她外祖一家被滿門抄斬,她再也沒見過海老太太這親祖母給她笑臉。好幾年,突然又給她做了新衣服,誰知道是怎麽回事?

    周氏暗哼一聲,試探說:“大姑娘年長未嫁,大老爺、大太太、老太太,連國公爺都很重視她。她今天定能大放光彩,得到貴人們的青睬。”

    海玫挑嘴一笑,“聽葉姨娘說她想嫁給臨陽王殿下,還想做正妃。我是不好評說,就連葉姨娘都說她癡心妄想,別的不說,大老爺的品階都達不到。”

    汶錦聳肩搖頭,又一個戀慕蕭梓璘的,累死他得了。

    吃過早飯,周氏帶汶錦幾人出發進宮。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宮門外。宮門口排起長長的車隊,都是來赴宴的女眷。

    今天說是陸太後宴請太太小姐們,其實就是一個小規模的選秀。

    汶錦掀開車簾,前後看了看。得知排在她們前麵的是錦鄉侯府和忠順伯府的女眷,後而則是柱國公府和程家的馬車,她暗暗咬牙。

    前有狼、後有虎,若虎狼呈夾擊之勢,還真令她難以應付。

    海玫扯了扯汶錦的衣袖,悄聲問:“四姐姐,你看什麽呢?”

    汶錦怕周氏嘮叨,出門時,就和海玫坐了一輛車。如她所料不錯,那個給她寫信的人會趁她在宮裏,多給她一些暗示,甚至會約她見一麵。

    和周氏坐一輛車不方便,正好海珂想巴結嫡母,就和周氏坐了一輛車。

    “我想看看別人家的姑娘怎麽穿的,是否讓人驚豔。”汶錦說話的聲音很高。

    “讓二伯母看見……”

    一隻手掀開車簾,伸進車裏,嚇得海玫尖叫一聲。好在那隻手給汶錦丟下一封信就消失了,海玫才沒鬧出大動靜,驚動周氏和下人。

    汶錦收起信,笑了笑,說:“六妹妹別害怕,是蘇四姑娘的丫頭。肯定是蘇四姑娘有事找我,不想讓她嫡母知道,才寫信約我到宮裏見麵。”

    還好丟信進來的是女子的手,要不連汶錦也說不清了。

    “那她的下人也該露露臉,跟你說明白,突然伸進一隻手來,多嚇人。”

    “露臉說話要被蘇四姑娘的嫡母知道,不生閑氣才怪,行了,你別多想了。”

    海玫剛要再開口,馬車突然駛動,朝宮門而去,她立刻閉嘴,貞靜起來。

    汶錦手裏捏著那封信,心裏猜測信的內容。她並不關心信是誰寫的,或者說她心裏早有譜兒了。寫信的人不會害她,還在變著法地幫她。

    可她總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想想也夠心驚的。

    內侍查驗請帖及眾人隨身攜帶的物品,沒有異常,才放行進宮。

    因今天進宮的人太多,宮中預備的軟轎不夠用,等待轎子往返時間又長。太監總管就優先安排年長及身份尊貴的人坐轎,其他人若不願意等待,就步行進宮。

    進宮。

    周氏帶汶錦、海珂入海玫進去之後,就坐到宮門一側的涼亭裏歇息,等待轎子。海老太太帶大太太、四太太及海琪、海琳、海璃和海珍也進來了。

    涼亭一旁停放了兩頂轎子,海老太太乘坐一頂,另一頂太監總管就安排給了汶錦。汶錦有封號,雖說隻是縣君,論品階比周氏還高半級。

    海璃一見就罵開了,“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你坐轎子?你……”

    “掌嘴。”汶錦聲音不高,卻頗具威力,自然有人聽她的命令。

    不用汶錦的丫頭動手,就有兩個小太監上前,結結實實打了海璃四個耳光。

    見小太監聽汶錦的話,海家眾人都愣住了,海璃也被打愣了。

    葉姨娘和海璃這對母女真是無知且不開眼的人,她們明明是二房的妾室和庶女,明知海誠跟海老太太早就鬧翻了,卻唯海老太太之命是從。

    不親近夫主,不親近父親,若海老太太死了,她們想歸於何處呀?

    更可笑的是海璃還處處和嫡母、嫡姐做對,以博海老太太等人一笑。她們母女把海老太太當成救命稻草,而在海老太太看來,她們是二房的人。

    汶錦衝海璃撇嘴冷哼,又掀起轎簾,對周氏說:“請母親上轎。”

    周氏也沒客氣,點點頭就上轎了,這是一個跟海老太太抗衡的機會,她不能錯過。她也有誥命的封銜,高大太太和四太太一等,轎子就該她們母女坐。

    太監總管笑道:“琇瀅縣君真是懂禮孝順的人,難怪太後娘娘總是誇你。”

    陸太後是不是誇她,汶錦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周氏給太監總管奉上的大紅包起到作用了。陸太後對她印象肯定不錯,要不太監總管也不敢收周氏的紅包。

    她可是收留了陸太後唯一的嫡親孫子呀!這怎麽說也算一份恩情。

    想曹操,曹操到。

    唐融來了,還牽著一輛寬大的馬車,遠遠就衝汶錦笑。

    他今天身穿一品親王世子的朝服,頭戴玉冠,周身洋溢著朝氣和貴氣。他容貌俊朗、身材挺拔,配上這一身奢華的衣服,任誰都會多看幾眼。

    看樣子唐融已經適應了親王府的生活,不再是仆從,汶錦由衷地替他高興。

    太監總管帶內侍和侍衛過來給唐融行禮,海家眾人也給他行禮請安。

    唐融衝眾人擺了擺手,又對汶錦說:“上車吧!清華等你呢。”

    從宮門到陸太後的寢宮至少有二裏路,汶錦可不願意步行過去。

    “我上車可以,你呢?”

    “我趕車。”

    “那可不行。”沒等汶錦婉拒,太監總管就開口了,並派了一個小太監過來。

    在西南省時,汶錦出門,多數時候是唐融趕車,可現在卻不行了。

    三匹駿馬輕快地跑進來,騎在馬上的人是蕭梓璘,還有陸通、陸達。從他們身邊經過,陸通就和陸達騎到了一匹馬車,把另一匹馬丟給了唐融。

    “你去吧!他們放慢速度等你呢。”

    唐融點點頭,靠近汶錦,低聲說:“烏蘭察回來了,真帶來了一座金山。”

    說完,唐融飛身上馬離開,宮門內外響起一片驚歎聲。

    “起轎——”內侍一聲吆喝,就有太監抬起了周氏和海老太太的轎子,走了。

    汶錦坐上馬車,並沒有邀請任何人上車,而是先打開了信。

    信上說蘇瀅給陸太後治腿疾的效果不錯,陸太後想賜她一個封號,並給她指一門好親事。消息傳到錦鄉侯府,強烈刺激了葉夫人和蘇漣。

    葉夫人不聰明,還是尖酸蠻橫的人,自然容不下庶女比她所出的嫡女強。

    她們已商量好計策,要害蘇瀅,葉玉柔也參與了,端淑大長公主也是知情者。

    這封信寫的簡單,隻說她們要害蘇瀅,卻沒說她們會用什麽招數。

    她們這麽多人,再加上一個份位極重的大長公主,蘇瀅孤身一人,怎麽能提防她們這麽多人?端淑大長公主在宮中長大,不管用什麽招數,她們都具優勢。

    “敢問琇瀅縣君,能走了嗎?”

    汶錦趕緊把信收起來,掀開車簾,示意海珂和海玫上車。大太太和四太太還有海琪、海琳、海璃和海珍不是與她同來的,她也沒必要叫她們了。

    一路上,汶錦很沉默,海珂和海玫也無話。很快,馬車就到了後宮大門口。

    丫頭扶著汶錦下了車,她剛站到地上,就見葉玉柔扶著端淑大長公主從裏麵出來。她們剛停在門口,葉夫人就帶著蘇漣急匆匆出來了。

    汶錦以平和的目光注視葉玉柔,眼底卻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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