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雞兔同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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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凡擰了擰衣角,傍晚的一場大雨,將她整個人都澆透了。為了隱藏半妖身份,她特意戴了頂能蓋住她耳朵的帽子。如今這帽子和衣服一樣,緊巴巴的貼在她身上,又重又shi,好不難受。

    望著不遠處的篝火,她隻能嗅著鼻子,往樹洞深處縮了縮。

    再這樣下去,會病到?

    那日她出了平曲城,才發現,她原本計劃一個人上路,是件多麽不自量力的事。不到一天,她就完全迷失了方向。若不是正巧遇到一隊商隊,她恐怕還在官道上傻站著,不知所措下去。

    隻是她的好運僅此而已,收留她的商隊很快發現她不僅是女娃,還是隻半妖。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再也安奈不住。

    若不是她見機早,溜得快,現在還不知被那幫畜生賣到何處。有了那次教訓,她行事更加謹慎,長發削成短發,將身上所有女性化的東西都收起來,連頭巾都換成厚重的帽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遠處的篝火,明亮溫暖,她也不敢輕易靠過去。再遇到上次的事,她實在沒有信心,能從一百來人的商隊手中逃走。

    可是為了安全,她隻能這樣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官道兩邊盡是山林沼澤,時常有野獸出沒。跟緊他們,可以減少被野獸攻擊的可能。權衡利弊,魏凡決定做個小尾巴。

    隻是這雨打亂了她的計劃。

    “小兄弟!”

    魏凡吃驚,抬頭隻見一粗眉大眼的漢子,不知何時站到了她前麵。

    難道是淋了雨,導致她的感知下降。雖然她的頭是有些疼,鼻子也有些塞,但也不至於,這人怎麽到她身邊,也沒感覺吧。

    她警惕地看著他。

    漢子咧開嘴,露出一口黃黑的牙齒,笑起來倒是有幾分莊稼漢的憨厚樣:“你都跟了一路了,我們當家的請你去坐坐。”

    原來早就發現她。

    既然躲不過,那就隻能正麵扛。若是此刻推辭,甚至逃跑,反倒顯得心虛,引人懷疑。魏凡帶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跟著那漢子去了他們的營地。

    赤虎商隊行商多年,應付這種天氣,自然經驗豐富。一百來人,支起了七八個火堆,聚在一起吃飯烤火。比起魏凡的落魄,他們愜意的像是在郊遊野餐。

    漢子將她帶到最大的篝火邊,赤虎商隊的獨眼老大,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

    魏凡可不是畏畏縮縮的小姑娘。她迎上獨眼老大的目光,帶著一絲挑釁。隻是單薄的衣服貼在她身上,經這篝火一烤,身子忍不住一顫。

    該死的雨,她麵上一紅,挺直了身體。

    獨眼見了,哈哈大笑:“好了,小子別撐了,坐下來烤烤火。”說完他對帶她過來的漢子道,“常青,也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許常青拽著她的胳膊,拉著她一起坐到地上。力氣大到她根本掙脫不開。

    “我是赤虎商隊的當家,人稱劉三刀。”獨眼從烤好的野雞上扯下一隻腿,遞給她,“小兄弟,怎麽稱呼?”

    “魏凡。”她沒有接過雞腿,從隨身的挎包裏取出油紙包好的幹糧,啃了起來。儲物袋太惹眼,她特意在身上掛著這包,放些食物清水做掩飾。

    不輕易接受陌生人的任何東西,是她的生存之道。

    劉三刀見她啃自己的食物,也不勉強。將雞塊丟給許常青,有一句沒一句的問她話。

    魏凡自然不會全說真話,關於她的身份,她早已經編好了說辭。隻有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她沒說謊。

    得知她的目的地是九州後,劉三刀哈哈大笑起來:“小兄弟,你可知九州離這裏有多遠?”

    劉三刀不是第一個嘲笑她不自量力的人,她早已經懶得去解釋。見她沉默,劉三刀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一個勁的誇她年少誌高,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一番接觸,魏凡發現這劉三刀和他的赤虎商團,不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陰險狡詐。隻是見她孤身一人,怕她遇上危險,才將她叫來。

    劉三刀走南闖北,見識廣博,魏凡漸漸放下防備,向他請教了許多事情。兩人談得甚歡,林子裏卻傳來一陣歇斯底裏的嘶鳴。

    劉三刀立刻抽刀站起,營地的人皆是一副臨戰的姿態。魏凡的耳朵交常人靈敏。待聽清灌木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她立刻上前揮劍砍了過去。

    她向來信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然而這一劍卻像是砍刀了石頭上,震的她虎口發麻,差點沒握住劍柄。

    當她準備收回寶劍時,卻怎麽也拔不動,甚至感覺有股力量,帶著她往灌木叢中去,她果斷放開手。

    還沒等她站穩,灌木叢裏人影晃動。

    “劉三刀管好你的人。”蒼老的聲音帶著威嚴。

    魏凡知道她闖禍,來不及吃驚,那人便撥開枝葉,踏進眾人的視線。佝僂而蒼老的六旬老人,麵帶薄怒,冰冷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她身上。

    魏凡覺得自己像是被毒舌盯著,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凍結。這種感覺她隻在築基修士的身上感覺過。而眼前這人打扮,分明不是修士。

    魏凡接觸的修士,都恨不得在自己臉上貼上仙人的標簽,衣食住行無一不與凡人區別開。即使是魏妙音,寧願穿舊衣,也不願換上凡人的裝扮。修士有修士的自尊,這使他們天生無法和凡人融為一體。

    又是一陣窸窣聲,一個年輕男子站到了老人身後。一手握著劍刃,一手拖著財狼的屍體,剛剛那聲嘶叫顯然來自於它。

    老人冷冷看了她一眼,接過男子呈到他麵前的劍,丟在她麵前。

    魏凡撿起劍,見劍刃翻口,呈五爪狀。魏妙音為她準備的劍,雖不說是削鐵如泥,卻也鋒利無比。如今卻像是被人空手接白刃,還隻用了一隻手。

    她不禁多看了那男人幾眼。那人全身裹在黑色的鬥篷裏,臉部大部分藏在厚重的兜帽裏,竟然裹得比她還要嚴實。

    劉三刀顯然認識這人,連忙迎了上去,一口一個“大師”,哄著勸著,才將老人安撫下來。

    就在這時,營地裏鑽出了一個少年,將剛烤好,還冒著熱氣的野雞遞到老人眼前。在他脖子上,掛著水壺水杯,顯然準備充足。

    “大師,慢用。”

    老人並未接過烤雞,而是在鬥篷男的攙扶下,來到劉三刀的篝火邊坐下。

    營地裏恢複了平靜,老人帶回來的豺狼,劉三刀命人處理了。老人也不著急,從儲物袋裏取出食物,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那少年見此也不離開,放下烤雞,伺候著老人,捶背翹腿,一副小徒弟的模樣。

    老人吃飽喝足後,才不緊不慢的對他問道:“今日可準備好?”

    少年麵露驚喜,跪倒,雙膝挪到在老人身前,纖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是!”聲音中帶著難掩的興奮。

    老人道:“雞兔同籠,共有頭48個,腳132隻,問雞兔各幾隻?”

    此題一處,少年傻了。

    魏凡盯著那黑衣男人看了許久,也沒在意老人和少年說了什麽。此時聽到老人出題,隻覺得熟悉的很,見少年答不上。

    她不假思索,隨口報出:“雞30隻,兔18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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