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凡退出虛靈鏡，木甲虎窩在她腳邊，閉目待機。三天未下車，馬車裏空氣渾濁，她吐出一口濁氣，從箱子裏取了些鐵塊吃。

    三天，她並未食用任何東西，沉浸在虛靈鏡的廝殺中，她並不感覺饑餓。淩風是她在鬥靈場中的化名。她並不了解鬥靈場的機製。隻是聽升靈堂買麵具的老者說過這個地方。才會在裏麵泡了三天。

    朱文山邀請她的一瞬間，她便答應了下來。她並不在乎輸贏，這時即使是築基中期，後期的修士向她挑戰，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應下來。

    她隻是想找個人打上一架。在鬥靈場中“死亡”，並不會造成修士在虛靈鏡中隕落，更不會被對手奪取儲物袋。

    然而她並不知道。在鬥靈場中，隻有低階修士可以越級向高階挑戰，高階卻不能向低階提出邀戰申請。

    勝了，她沒多少興奮的感覺，匆匆的離開虛靈鏡。

    ※※※

    魏凡仔細查看，發現沒有遺漏後，才鑽出馬車。裙裝，她已很久沒有穿過。摘下厚重的帽子，隻用頭巾將雙耳包住，湖綠色羅裙套在她身上，怎麽都顯得別扭。

    天行商隊還在趕路，小何去後，商隊冷清許多。蕭正陽和劉大柱並沒將小何做過的事，告訴商隊裏的人。

    趙傳因為自己的疏忽，給商隊帶來**煩而自責，更因為小何的死，而內疚。直到看到女裝魏凡從馬車中出來，他才一改呆板的表情，驚厄道：“魏，兄弟？”

    魏凡朝他笑笑，跳下馬車，肩膀的傷勢並沒有完全好，這一下牽動傷口，她頓了一下才繼續向前。

    趙傳駕駛的馬車排在商隊第二，他連忙叫停最前的馬車。沒過多久整個商隊，都停了下來。

    天行商隊的人，看魏凡一身女裝，表情和趙傳初見時，差不上多少。

    魏凡上了蕭正陽的馬車，車隊才繼續上路。

    自從魏凡上車後，劉大柱就將車上其他人趕下去，他留下親自掌車。蕭正陽也從未想到，魏凡是女兒身，隻是小何的死，對他的衝擊太大。見她做女子打扮，也沒有太大反應。

    可是魏凡並不打算隻向他表明性別。她將頭巾拆下，露出一對獸耳。這一次，蕭正陽的臉色，真正發生了變化。

    趁他還沒有組織好語言，魏凡搶先道：“我是半妖，裝成男人，帶上帽子，是為了隱藏身份。”

    蕭正陽木然地點點頭，半響才問道：“你現在又為何表明身份？”

    “裝不下去了。”魏凡露出一絲苦笑，“最近總受傷。”一旦她受傷昏迷，就有可能被這些人扒開衣服，檢查傷勢。到時候性別，獸耳都可能藏不住。

    倒不如讓天行商隊的人，都知道性別這事。唯有半妖的身份，她不敢公開。劉大柱無意中知道這個秘密，現在她又主動告訴蕭正陽，就是存了讓他們為她掩飾的心思。

    半妖雖然少見，可是蕭正陽卻不是沒有聽過沒見過。他自然知道魏凡，將這個秘密告訴他，是多大的信任。

    半妖在這世上，受盡歧視，若沒有依靠，連做個普通人都不行。他的商隊，也受過修士的欺辱，那段時間裏就是不能修煉的普通人，也能隨意踩他幾腳。他自然能明白魏凡這樣身份的尷尬無奈。

    何況作為一個女子，孤身上路，要顧及的事情實在太多。

    他鄭重道：“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

    “萬事拜托了。”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她還沒有說明來意，蕭正陽就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又和蕭正陽討論了一下修真的事情。吃過一次虧，魏凡也不敢再輕易將所有功法拿出。她和蕭正陽商定，等到商隊站穩腳跟後，再將功法交給他。

    就在她倆商討時，馬車忽熱停下。車外傳來劉大柱高亢的聲音：“兩位仙師，有何指教？”

    仙師！修真者？魏凡連忙用頭巾將雙耳包裹好。蕭正陽見她準備好，才鑽出馬車。

    兩個藍衣男子，騎著兩匹高頭駿馬，堵住了商隊的去路。一人四十多歲，鼻鉤如鷹，另一人年近三十，高顴銳目，手持黑色羅盤。羅盤上的箭頭指著蕭正陽的馬車，晃動跳轉，極不穩定。

    蕭正陽雖不知出了何事，但見這架勢，也知道沒好事。隻是這兩人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靈力，顯然是練氣級的修士。他不敢怠慢，隻好自表身份：“而位仙師，我是商都頭領蕭正陽。”

    見蕭正陽和劉大柱都是練氣一層，那兩人臉色微微變了變，互相交換了眼神。鷹鉤鼻男人怒斥道：“兩位道友，好大膽子！”

    蕭正陽和劉大柱，第一次被修士稱作道友，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扣下一頂大帽子。好在這些日子，他們經曆了許多事情，表現得還算鎮定。

    蕭正陽麵上一苦：“敢問，我們有何不適之處？”

    鷹鉤鼻男人高傲地抬起頭，道：“平涼城聯合附近幾大城鎮，正在聯合清妖，你們膽敢私藏妖獸！”

    密川的山脈森林鮮少看到妖獸，便是因為定期組織清理。結丹修士帶隊，築基修士為主，練氣修士為輔，獵殺捕獲妖獸。這是每個生活在密川的人都知道的事。

    蕭正陽聽到此處，終於明白，為何他們會遇到那隻開光期的黑背大猩猩。顯然是為了躲避獵殺，才一路逃竄，離開森林中心。

    隻是他的隊伍裏怎麽會有妖獸？他連忙道：“二位莫不是弄錯了，我們怎麽可能匿藏妖獸？”

    “哼！”手持黑色羅盤，道，“有沒有，叫你車上的人下來便知。”

    魏凡在車中聽得一清二楚。她是半妖，難道那些人身上，有什麽探測妖氣的法器，可以感應到她的存在。

    蕭正陽和劉大柱，也猜到此處，兩人臉色微微一變。這點變化讓手持黑色羅盤男人瞧出。他當下也不客氣，舉起手就要念咒，手上一團火焰熊熊燃起。

    魏凡在他動手前，主動下車。男人手上的火焰熄滅，他盯著羅盤，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那羅盤上的指針，並沒有因為魏凡的出現而穩定。反而跳動得愈發激烈。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你是什麽人？”看出魏凡隻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陰溝鼻的神情非常淡定，隻是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極不老實。

    魏凡雖討厭那人，也不表現出來，隻是取出一個圓滾滾的珠子，笑道：“二位覺得我是妖怪，恐怕是因為此物。”

    “開光期妖獸的內丹。”陰溝鼻，眼皮跳了跳，神色凝重。

    聚氣期的妖獸，在密川都不多見，何況是相當於人類築基期的開光妖獸。二人看著那內丹，又看看魏凡這樣毫無修為的女子。眼中蹦出精光。

    手持黑色羅盤男人低頭撥弄指針，忽然臉色一變：“不對，不是內丹。”他抬頭，臉上帶著譏諷，“原來是隻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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