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有瞞過去，早在下車前，她就悄悄掀開簾子，瞧了一眼那羅盤。猜到這兩人用羅盤探測妖氣，她便想借用妖獸的內丹混過去。

    可惜如今算盤落空了。魏凡暗歎了一聲，收起內丹，看著這兩人，道：“半妖，也是你們這次清除的對象?”

    陰溝鼻嗤笑，看著魏凡的眼神裏除了不屑，還有一絲淫邪:“這可不是我們說的算，得要回去問問前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魏凡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這獵妖原本獵的是妖獸，關她半妖何事。這等小事還需要請示上級?分明是這二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隨意捏造的借口。

    她麵上不動，淡淡道:“好啊！”

    那兩個藍衣人，見她回答如此爽快，反倒一愣。

    蕭正陽和劉大柱急壞了。那兩人的肮髒心思，他們又怎會瞧不出。

    蕭正陽連忙阻止:“不可。”

    “要去一起去。”劉大柱挺身站到她麵前。

    “蕭大哥，劉大叔。”魏凡給二人施了個眼色，“你們放心，我很快回來。”

    她點出“很快”二字。

    劉大柱還想說什麽，蕭正陽卻一把拉住他，朝她點點頭：“一切小心。”

    魏凡如此坦然，反倒讓那兩個動了歪心思的男人有些遲疑。魏凡走到他們跟前，卻見他不為所動。

    “怎麽還不走？”她不耐煩地催促。

    蕭正陽早已牽來一匹馬。她翻身上馬，率先衝了出去。她跟隨錢大師走南闖北，早就練就了一身騎術。

    兩人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時，魏凡已跑出老遠。怕她借機逃走，二人隻好奮力追上。

    他二人的馬比商隊的健壯，不稍片刻便追上魏凡。

    魏凡頭也不回，問道:“你們的前輩身在何處?”

    請示上級，不過是他們的說辭，但為求逼真，他兩人還是將這次獵妖的範圍說了出來。隻是一直不提具體方位，一味帶著她往人煙稀少的山野小道裏鑽。

    魏凡在心中默默計較，這兩人的話不可盡信。他們很可能並不知道其他人的具體位置，但手中又拿著探測妖氣的法器，恐怕是有聯係其他修士的方法。

    眼見著離商隊越來越遠，魏凡勒緊韁繩，停下來。

    鷹鉤鼻見她停下，也勒住韁繩，馭馬繞到她身邊，與另外一名男人，將她的退路堵住。

    “怎麽不走了?”鷹鉤鼻露出一口黃牙。

    雖然離得遠，魏凡還是隱隱聞到一股惡臭，她蹙眉:“這裏很僻靜，不需要再往前了。”

    鷹鉤鼻和同伴對望一眼，露出一臉奸笑。

    “的確不需要再往前。”

    “小丫頭挺上道嗎！”

    她身上一絲靈氣也沒有。身為半妖，身份無比低下，也不見身邊有靠山。他們想將她怎樣，還不手到擒來，這女娃還能反抗不成。

    何況她身上還有一顆妖獸內丹，雖然不知道她如何得來，可是憑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怎麽守得住。

    越想，二人的膽子越大。甚至當著魏凡的麵，窸窸窣窣脫起衣服來。

    “大哥，你先！”

    魏凡摸著儲物袋，冷冷地看著這兩人無比惡心的家夥。

    ※※※

    魏凡回到天行商隊的時候，臉色無比蒼白。她去時騎的是馬，回來時卻駕著她那架木甲飛鷹。

    蕭正陽和劉大柱，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上前問道：“魏姑娘，你沒事吧！”

    魏凡隻是搖頭，她收起木甲飛鷹後，忍不住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許久。

    蕭正陽在她身邊喚了幾聲，她才聽見。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她的聲音很無力，頓了半天，她才接道，“對不起，馬……丟了。”

    蕭正陽的臉色微變，張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咽回去。

    劉大柱沒想那麽多，以為魏凡是因為丟了馬，心裏愧疚，才會如此反常。他安慰道：“不礙事，不礙事，別放在心上，不就是一匹馬嗎。”

    魏凡人雖然站在那兒，可是劉大柱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耳朵裏似乎蒙上了一層膜，將外界所有的聲音都擋了回去。

    劉大柱說了半天，見魏凡的表情還是呆呆的。他隻好停下，看向蕭正陽，即使遲鈍如他，也發現了魏凡的反常，絕不是因為丟了一匹馬。

    蕭正陽見此隻好示意他不要說話。

    魏凡終於發現劉大柱安靜下來，她直徑朝她的馬車走去，甚至忘記和蕭劉二人道聲別。

    回到馬車上，她身子一歪，像個醉漢一般癱倒在木板上，不再動彈，一雙杏眼，圓瞪瞪地盯著車頂。

    腦海裏的畫麵，一遍遍重演，揮之不去。

    她殺人了，在現實中殺了兩個人。不同於虛靈鏡，人死後隻是化為一陣青煙。然而她這次是真正的見血。虛靈鏡中遊戲心態，讓她保持可以冷靜，可以毫無顧忌。可是現實中，生命隻有一次，她無法做到冷血。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哪怕在動手之前，她已經做了許多心理建設，她還是過不了自己良心那一關。

    她不是殺人魔頭，無論對方做了什麽罪大惡極之事，她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殺死那兩個練氣修士的原因，隻是怕暴露行蹤，怕為天行商隊惹來禍事。所以她下手狠絕，不容一絲猶豫。

    她的木甲虎對付兩個練氣五六層的修士，結果還需要多說。那兩人甚至來不及發動傳音符，便死在了木甲虎的利齒之下。

    為了磨滅痕跡，她將那兩人的屍體和三匹馬，全都燒成灰燼。而現在那兩個人的儲物袋就在她的身上。

    “殺兩個人而已，竟然嚇成這樣，無用！”江九黎的聲音從胸前的墜子裏傳出，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魏凡沒有理會他。

    “後悔了？”江九黎的聲音十分不屑，“軟弱無能，如何逆天而行，如何在修仙一途走長遠。”

    “我沒後悔，也不是修士，我隻是……”她閉上眼。隻是無法做到那麽冷血，無法習慣將生命視為螻蟻。

    “你既然已踏上這條路，就由不得你回頭，是不是修士又如何，你還有別的選擇？”江九黎的聲音淡淡的消散在空中。

    選擇！如果她可以選擇，她倒是希望自己不是半妖。哪怕隻是一個資質平平的普通人，可是，沒人給她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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