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遠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從陸延手中借過紫霄雷劍，毫不猶豫地刺穿魏凡的心肺。

    這一劍又快又準，魏凡再一次嚐到死亡的滋味，卻有不同感受，原來不是所有的死亡都帶著怨恨。

    她伸手握住劍身，雙手慢慢透明：“若我死後，什麽也沒發生……”

    肖遠接道：“殺了這裏所有的人！”

    魏凡忍著劇痛，露出欣慰的表情，她果然沒有看錯人，這人明白她心中所想。

    “但我隻有練氣一層修為。”肖遠抽出靈劍，反手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這種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魏凡最後消失前，隻看到鮮血灑在青石地板上，紫宵雷劍墜落在地。

    死亡是怎樣的體驗，魏凡並不清楚，但是虛靈鏡中的死亡，怎麽也不該是這樣。

    菩提樹，又是菩提樹，現在她看到這種植物就想吐。然而在這廣袤而虛無的空間中，唯有這顆百丈大樹傲然挺立。她落腳之處，不過是菩提樹下一方淨土。

    樹下一桌一椅，桌上放置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石製盒子。

    魏凡站在樹下，身子顯得渺小、孤立。她抬頭看向依靠在樹杈上的男子，青衣碧發，一雙明亮的綠眸子，含著無限笑意。此人容貌和顧長風有七分相似，隻是神態略微不同。

    顧長風渾身帶著傲意，而這人身上唯有慵懶。

    “不管你是誰。”魏凡狠狠地踹了菩提樹幹一腳，“給我下來！”

    那綠衣男子搖頭咂舌：“何必動怒？”他從樹上跳下，動作輕盈飄逸，像是一葉綠葉，無聲的落在她麵前。

    “在下青石。”他站定依靠在菩提樹幹上。

    魏凡道：“顧長風在哪裏？”

    青石笑道：“他不就在你眼前？”

    眼前？可是她眼前除了青石就隻有菩提樹！難道顧長風菩提樹妖。

    她狐疑地看著青石。

    青石指著自己的xiong膛，道：“那家夥在這裏。”

    魏凡瞪大眼睛，雙生器靈！法寶靈器一般隻會生出一個器靈，可凡事都有意外。

    青石閉上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一掃先前的慵懶，眼中狂傲之色蔓延：“你不是讓我相信你嗎？”

    這聲音是她熟悉的顧長風，她眼中一喜，但又收斂，舉劍對著他，“你耍我！”

    “我何時耍過你？”顧長風眨巴著眼睛，“我說過要考驗你的能力，所以讓你擊碎玉牌。又將長天菩提作為代價送給你，我可是說話算話的。”

    “你何時……”魏凡伸手，卻又頓住。她翻開手掌，一顆褐色的種子狀物體出現在她掌心，“這是？”

    “長天菩提！”

    怎麽會這樣，這顆菩提怎麽會在她手心裏。她仔細回想和顧長風相處的點點滴滴。

    顧長風的聲音，卻在此刻飄進她的耳朵裏：“每一個進入顛倒世界的人，我都會給他一顆長天菩提，至於最後有沒有能力帶出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所以她在顛倒世界中經曆的一切，就是觸發墓室幻境的誘因。

    什麽劈開玉牌，得到解脫，都是騙人的！袁真利用修士複活，也是鬼話？

    當初她那樣輕易的接受那些設定，是受了幻陣的影響？

    魏凡瞪著他：“你在虛靈鏡中的本體是什麽？”

    顧長風嘴角帶著笑意：“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山！”

    顧長風點點頭算是回答。

    魏凡咬著牙，默默地低下頭，她早就覺得在整個洞府都很奇怪。隨處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這種屬於器靈的特殊香氣，即使很淡，在她聞來也非常有存在感。

    什麽洞府外的幻陣，全是障眼法。不過是為了掩飾整座山就是法寶的事實。而他們進入洞府，便進入了顧長風的絕對控製中。他們一直都在原地兜著圈子，隻是顧長風讓他們以為自己在不斷移動。

    顛倒世界也好，袁真的墓室也罷，裏麵重重怪異，都是他一手導演，為了就是迷惑他們的感知。

    而他這一手布置，卻並不想要那些修士的性命，究竟為了什麽？魏凡不免疑惑。

    顧長風忽而恍神，青石那張慵懶的臉有再次出現。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菩提，塞到魏凡手中：“日子太多無聊，總得想點花樣，調劑一下枯燥的生活。”如此珍貴的長天菩提，被他像發糖一樣，丟在掌心。

    無聊，打發時間，他不是主持這個秘境的器靈嗎？虛靈鏡不是給修士提供試煉環境的地方嗎？

    為何他可以做這麽任性的事！

    魏凡目光不禁落在石桌上的盒子上：“那是什麽？”

    “玩具！”青石的臉色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他當著魏凡的麵，將石盒打開。

    魏凡這才發現石盒裏竟然是袁真洞府的迷你版，而在這迷你世界中，一個個紅色的圓點分散在四處。一些紅點正在變綠，一些已經變白，留在原地不動。

    青石好心解釋：“紅色的是還活著的人，變祿是被人殺死，正在複活。而白色的是自殺，既然他想死，我便成全他。”

    魏凡聽完他的解釋，隻覺得渾身惡寒。青石完全控製這個空間，他將所有人都當成棋子一樣擺弄。

    “你覺得怎麽樣？”青石眼中閃著興奮的光，“我原想讓你早些離開那盒子，可惜……”

    所以當初顧長風才會偷襲她！不應該說是青石。

    “長風總是鬧著要離開，外麵哪有這裏有趣。”說完他盯著盒子。

    “無聊！”在青石變臉前，魏凡又道：“你想玩，為什麽不找我，，我可有更好玩的東西！”

    “你所謂的更好玩的是……”

    魏凡想了想用劍在地上畫了一個棋盤，席地而坐，掏出一百八十顆靈石，放在自己右手邊，道：“你會下圍棋嗎？”

    “圍棋！”青石一臉茫然。

    魏凡這才想到，這人可能從沒聽過圍棋。事實上她並不確定，這世上是否人知道這種棋盤遊戲。圍棋的一切存在她的腦海中，可是這些年她從未在現實中見過。

    她從不覺得關於圍棋的一切，是她失憶前在哪本書上學來的。圍棋看似簡單，內涵卻豐富無比，若不是長年經營此道，根本無法跟上別人的節奏。

    她曾經試著複原過圍棋，並將其中規則告訴過蕭正陽等人，可是無論她如何解說，這些人的棋藝卻和她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反倒是他們之間的對弈，有輸有贏。

    圍棋並不是會，便能下好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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