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腳下，一間破漏的小茅屋隱蔽在雜生荒草後，屋頂籠罩著厚重的死亡氣息，黑壓壓的，這裏原本就露氣濕重，氣候偏低，連孟爾都似乎能感受到寒風吹過帶來的毛骨悚然。

    哭喪棒依舊震個不停，孟爾眼看著時辰將近，也顧不得如何巧社陷阱，三步並兩步直奔屋內，卻在進門的一瞬間，整個人像是定住了，這是一副怎樣震撼人心的畫麵。

    茅屋僅僅容得下一張床榻，被子經過縫縫補補已經看不到原來的成色。滿地狼藉，枯草墊底，微微存點溫度，卻再也給不了榻上骨瘦如柴之人半點溫暖，那少年已經廖白的臉色，沒有半點血色，形容枯槁，安靜孤單地躺在上麵，就在片刻之前成為一具名副其實的屍體。奇怪的是，他的魂魄卻不知所蹤。

    “孩子，孩子，娘采摘到了可以吃的果子，快，快。”屋外老遠就傳來興致勃勃的呐喊聲，腳步聲急促，由遠及近。

    如此興奮的嗓音卻在進屋一刻徹底失聲，一個不惑之年的婦人，發絲已然花白，隻有眉眼之間的華彩依舊能看出桃李年華的秀麗溫婉。隻見那婦人一下子撲到床榻上，顫抖著摸著少年已經冰冷的手，一瞬間泣不成聲。

    孟爾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對生死不再像過往那麽執著，她注意到站在門外的少年魂魄，眼睛注視婦人，平靜得有些發冷，看到孟爾手上的哭喪棒後，反而沒有孟爾預料的如何推脫躲閃，靜靜地靠近，嘴角噙著意思不明深意的笑，自覺地抬起手腕。孟爾雖然對這其中的違和感不明所以，但還是盡職地將手銬腳鐐扣在那少年的腕上。

    快馬加鞭趕到鬼門關時，原本孟爾一路上還在苦愁怎樣讓千複安然進冥界，結果那人特別英勇無畏地拿出背簍裏隨身攜帶的匕首，眼睛不眨一下，手起刀落，插入精準的位置，在此之前一早就吩咐十院藏好他的屍體，熟絡地像是冥界的常客。

    那一路跟著他們的少年也是一路安靜，表情麻木。反而是五姣，由於插不上話，與那少年走得很近，雖然一路上都是她的絮叨，一個勁地傻笑，倒是看起來頗為和諧。

    順利進入鬼門後，黑無常已經在鬼門等待孟爾，一看見他身後跟著的少年和千複，讚許道：“孟爾，看樣子今日的工作完成的不錯……”話還未完，黑無常手上通體黑色的哭喪棒一端的骷髏頭突然發出哀鳴，黑無常拿起哭喪棒另一端的腳骨，靠近耳朵敲了敲，聽罷卻皺起了眉頭，一邊從孟爾手上收回白哭喪棒，一邊好奇道：“你也是剛從雪山腳下來？那地的喪事今日是不是全趕在一起了？”孟爾一愣，沒料到那雪山之下還真不是個太平地。

    此刻，十院與五姣已經悄然入至忘川，有鬼麵來接少年，孟爾解開少年的手銬腳鐐後，不知道為何，倒像是習慣動作般，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頭，無言安慰他。那少年身體一僵，第一次抬起眼瞼，深深地看了孟爾一眼，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密封千年，布滿塵埃的木匣開啟：“你要小心五姣。”

    - - - 題外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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