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爾看著少年遠去的背景，背上一陣虛汗，這幾日所有的一切都顛覆了她過往的常識，無論是人鬼切換無障礙的書生千複，還是體內藏有丹藥的美人蛟，甚至這個能開口說話的少年鬼魂，似乎有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鋪天蓋地而來，而網後之人究竟是誰，卻令人捉摸不清。

    那少年嘴裏分明說的是小心五姣，孟爾回頭看到坐在忘川之畔，礙著大哥的威嚴，乖巧得像條小魚的五姣，怎麽也聯係不到那句“小心”。那少年的話可信麽，如果可信，是小心五姣這個人，還是小心什麽，如果不可信，那少年欺騙自己又想得到什麽？孟爾想到頭炸也理不出所以然來，處理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存有防人之心，隻信眼見為實了。

    千複走近孟爾，循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個少年，低附她耳邊道：“那小子與你說些什麽？”孟爾瞥了一眼這個渾身透明，連鬼麵都察覺不到的鬼魂，扯開話題：“你問我？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那千複懷胸看著孟爾，一臉好整以暇，點點頭，道：“說來聽聽。”

    “若我問你究竟是什麽人，我想你也未必會回答我。那麽，我便問個簡單的，你與幽月湖海蛟一族有何關係？”孟爾問。

    “你怎知我不會回答你。在下對姑娘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千複笑著作了個揖，挑眉繼續道，“不過，既然姑娘問了這個問題，那我便遂你的願，問答了便是。我與十院有些交情。或者在下可以再附送姑娘一個答案，三界中無論人，妖，仙都與我有些交情。”

    孟爾看著千複這個一諾千金的讀書人形象，沒料到千複寥寥幾句，輕描淡寫，背後卻是如此分量。

    “你的回答呢？那小子與你說什麽？”千複好奇地問。

    “他說……”孟爾話未說完，心裏的小九九可是轉了好幾圈，千複這人看似沉穩儒雅，實則放蕩不羈，如此亦正亦邪的人物也不知是敵是友，該不該據實言說。

    “我可是說一不二，你可別拿幌子騙我。”千複不滿打斷道。

    “他說，他喜歡上五姣。你信麽？”孟爾調笑道，卻沒有直視千複，獨自走到忘川畔，看著已在黑死湖中心衝著對她招手的五姣，笑著將丹藥含在嘴裏，藥效明顯，頃刻間雙腿化為蛟尾，鱗片熠熠生光，孟爾跳下忘川，清涼之感浮上心頭，將原本的焦慮一衝而光。千複無法下湖，孟爾回頭看他時，發現他隻是靜站在湖邊，看著第十殿，不知道在想什麽。

    黑死湖下，全然漆黑，像是一層濃厚的油墨浸染於此，目之所及，沒有任何東西，哪怕是死物。孟爾跟著十院與五姣，拚命地搖著蛟尾，在底下不知遊了多久，就在感到力不從心，蛟尾開始分解，呼吸變得困難之際，前麵的五姣停了下來。

    眼前的光景就像是黑暗中的夜色，有著朦朧迷醉之感，近距離看來，第十殿是上下兩座宮殿合成，湖下呈倒置的宮殿，柱框直插湖底，整座宮殿外被骷髏頭所覆蓋，磷光幽幽，宮殿像是被這層磷光所保護，黑死湖的水流不進，因此銷蝕不了骷髏。

    孟爾早已堅持不了，一下子直衝湖麵，眼看著空氣近在咫尺，湖麵上像是有一股力量，將自己使勁往下按，孟爾的時辰已經徹底到了，蛟尾消散，幻化回雙腿，嘴裏的氣泡不停地漏出，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孟爾第一次嚐到了窒息的感覺，是要死了……麽？

    - - - 題外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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