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爾眼睜睜地看著奈歸倒下去的身影，他背後浸染的血跡這才顯露出來，整個背都是被瘴氣所傷的疤痕，有些依舊開裂，血液與衣衫粘合在一起，看起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有些已經稍許愈合，疤痕窵長赫然。他對於孟爾來說就像是一個謎，深不可測，散盡一身修為，在遍體鱗傷下風淡風輕，至於千年前，他如何將那女子的情刻進血肉間，又是如何被傷至火熾淩遲，自己無從知曉。

    孟爾不由自主地想抬手撫摸他清瘦俊美的臉，卻被莫子衿一手推開，她的目光冷冽，話語傷人：“你不配！”

    孟爾沉默。

    是，怎麽配，你與我記憶不對等，情意懸殊，我拿什麽配？

    青山依舊在，奈河萬古流。忘川河，千年舍，人麵不識徒奈何。

    忘川河水腥穢，素有“銅蛇鐵狗任爭食，永墜奈河無出路”之稱。裏頭盡數窮凶惡鬼，怨氣極盛，形成一團瘴氣，日益壯大，千萬年來，有黑死湖隔絕，閻王奈歸坐壓，才能穩住湖底下的瘴氣，而後雖然奈歸被關押，受毒火焚熾，但由於第十殿與黑死湖隻隔幽冥沃石，瘴氣依舊被受製在湖底，而今，劫數在即，奈歸傷了修為，黑死湖下瘴氣漫出四溢，隻怕會為禍人間，天下大亂。

    孟爾剛走了兩步，發覺等在岸上的千複早已不知去向，而冥界被瘴氣攪得一片大亂，四處狼藉，五姣與十院在忘川之下不方便現身，又有鬼麵四處抓捕著逃逸的鬼魂，好些已經從鬼門逃出，大約不日可見人間地獄了。孟爾自覺惹了大禍，迎麵卻遇上來去匆匆的黑白無常。

    “老白，怎地我一回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黑無常風塵仆仆地趕在白無常身後，他剛從鬼門關折回，卻發現裏麵早已是天翻地覆，來不及休息，此刻正前往第一殿秦廣王處報告鬼魂遺失的情況。

    “冥界一直以來都是秩序井然，何曾發生過這種事情，在任之久，我隻記得隻有一個人有這種能力。”白無常嘴皮子動也沒動，話卻清楚地從他嘴裏傳出來，配上那像被白漆塗抹的臉，似乎一股寒氣自體內發出。

    “你是說……不可能，”黑無常原本就黒沉的臉更一如鍋底，低壓著聲音，略顯堅定，“你也知道，當年若不是他自願受罰，誰能奈何他。”

    白無常看了一眼遠在黑死湖中心的第十殿，冷笑一聲：“黑老，你不至於自欺欺人，這也不是不可能，對吧？就如人間稚子口中的童謠‘五百輪回，眾魂歸位，娉女出世，天下重整’，雖是傳聞，那也未嚐沒有幾分依據。”

    黑無常沉吟片刻，想說什麽又抿上了嘴，搖了搖頭，抬頭視線裏出現孟爾一行人。

    奈歸昏迷不醒，孟爾原本想趁婆婆不在，偷摸著回家安置他好好養傷，結果路上就遇到熟人，來不及感慨自己的黴運，孟爾擋在莫子衿前麵，一把扯住黑無常的胳膊，模樣楚楚可憐，隻可惜光打雷不下雨：“七爺，八爺，我就稍許不留神，怎麽就冥界大變樣了，可嚇死我了。”

    “孟爾，孟婆子正在四處找你，你怎麽遊蕩到這邊了？現在冥界一片混亂，你可要小心。”黑無常被這說來就來的梨花帶雨給震住了，語氣稍微平和些，孟爾還未回話，結果耳邊就傳來白無常不溫不火的聲音。

    “你身後，是人是鬼？”

    - - - 題外話 - - -

    喜歡麽，喜歡就收藏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