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姑娘看得見拱門後膿血地獄的女子，她是陰時生人，少有的體質。與其說瘴氣在守護她，不如說瘴氣想要借屍還魂。”

    話從背後傳來，孟爾回頭就看見了一個男子，籠著衣袖口，一身褐色直裾，腰間寬鬆地係著一根同色蛛紋帶，頭發以竹簪束起，邋遢地站在一處，鬆弛著身子，看起來有些……不拘小節。

    “楚江王？”五姣輕輕念道。

    豈料那楚江王竟然聽清了五姣的話，回了句：“海蛟不是一向守衛在幽月湖外，竟然出現在……”話未說完，他突然停住了，像是在記憶的角落翻騰什麽，最後眯著眼睛自言自語：“這似乎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久居第二殿已經不通曉外界了。”

    那楚江王臉色是病態的慘白，縮著身子，配上那雙與其渾身氣質不搭的敏銳眼睛，看起來更顯陰譎。

    楚江王突然湊前來，圍繞著孟爾打量了一番，喃喃道：“按理能透過拱門看到十六小獄的隻有鬼魂，但姑娘似乎不是，這倒是奇怪。你是人麽？”

    孟爾也不知該怎麽回答，旁邊的五姣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敢問楚江王，如何前去第三殿？”

    “原來你們是要去第三殿？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我有個條件。”

    楚江王冷冷地笑道。

    “什麽條件？”五姣問道。

    “我要，她。”楚江王竟然直指著孟爾，一口咬定。

    孟爾震驚之餘，還是問了句：“就單單因為我不是鬼魂，卻能看見十六小獄？”

    楚江王輕輕笑道：“因為我對你很感興趣。”

    “不行。”奈歸突然將手從側著身子一直回避著楚江王的千複肩上拿下來，千複吃驚地看著他，他卻坦然自若，隻是腳下生虛，走得有些不穩。

    那楚江王一看見奈歸明顯一愣，目光一深，再次鎖定在孟爾身上，道：“難怪你不是鬼魂，卻能看透十六小獄，因為你也是陰時生人，大名鼎鼎的娉曲姑娘。”

    “今日是刮什麽風，竟不知閻王大駕，小王失禮了。”楚江王的語調不陰不陽，略帶著嘲諷，隨意作揖抬頭看了看側著身子的千複，也是一哂，“故人許久不見，竟然如此百般不情願麽？”

    “你認錯人了。”千複冷冷道。

    “認錯人？”楚江王冷笑道，“別說你的易容術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我也能一眼辨認出你。你別忘了你的易容術的奧秘還是我參透的。”

    千複終於正麵楚江王，看著他一臉憔悴的模樣，也是心裏一緊，道：“我與你已無話可說。”

    “但是我與你可還有未說完的話，當年你負氣燒毀生死殿，也一把火燒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害我在此地不人不鬼地活了上千年，我如今隻想問你一句，你可有過後悔？”

    楚江王愁眉鎖眼，問的字字鏗鏘。

    孟爾不知楚江王和千複還有如此幹係，不解。

    “要說的話，千年之前我已悉數說明，現在已無話可說。”

    “你要說的話單單隻有一句對不起麽？我為你背棄了整個冥界，你隻還給我這麽一句話嗎？連一句騙我的話都不肯說出口，這就是你給我的報的恩嗎？”

    楚江王此刻早已泣數行下。

    “你要的，我給不了你。”千複將頭撇下另一邊，不再看他。

    “那，我問你，你這千年來，有沒有給過別人？”

    楚江王像是想到什麽，一步步走過來，模樣真是淒入肝脾。

    孟爾越聽這話越不對勁，剛剛想說什麽，卻發現身邊的奈歸堅持不住倦疲的身子，差點昏倒。孟爾一把扶住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頭，努力地撐著他的身子。卻正好錯過了千複略有哀而帶傷的目光。

    “我想，可是她不會接受。”千複歪斜下嘴角，努力裝作平和。

    孟爾，你是不是從來不會注意到我，千年前是崔玨，千年後可以是奈歸，就是永遠不會有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