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翻越顛倒山

    赤紅色的土地將東海與北海分割，近乎於垂直海麵的峭壁仿佛一道巨斧將兩海之間的聯係斬斷。

    山壁之上全是赤紅的岩石，看不到絲毫植被的痕跡，在這一片赤紅當中，有著一條狹小的海道嵌在其中，湍急的海流從底端開始朝著山壁衝去，一部分進入海道化作向著天空衝刺的海流，另一部分撞擊在峭壁上，而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漩渦，將周邊的海麵全部覆蓋。

    “真的是真壯觀啊，這幅場景。”

    蘇則站在船首像上發出了讚歎。

    從羅格鎮抵達顛倒山前，就算是蒼白領主號用著最大速度行駛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在接近赤土大陸之後，天氣越發多變，狂風和暴雨時常光顧這片海域，卻是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離去。

    而這時，暴風雨正好消褪，陽光從雲層後露出自己金色的臉，將光芒灑下。

    蒼白領主號微微漂浮在海麵上，停駐在原地，沒有過於接近。就在它身下，暗流仿佛群龍亂舞一般糾纏不清，就連像平時那樣借助它的力量航行都做不到了——

    ——說到底，蘇則既不是專業的水手，也不是航海士，根據海流來操縱船隻並非是他所擅長的。

    “天晴了，看來它也在歡迎我們的進入呢。”蘇則回身跳回甲板上，自虛空中浮現的法杖落入手中，他一手掌握著杖尖的水晶球，將另一端點在甲板上。

    以這個動作為開端，蒼白領主號開始了移動。

    船殼外側的骷髏頭中，慘綠色的火焰搖曳著向後飄揚，將整艘屍骨船染上淡淡的磷光。船尾處雪白的氣浪自推進器中噴射出來，將船隻的速度一層層提高，狂風被磷光阻擋在外，甲板上的事物連一絲晃動都沒有產生，但海麵上出現了極深的凹陷，緊緊追隨著蒼白領主號的腳步朝著赤土大陸蔓延。

    “這條海道真小呢。”

    幾扇白玉色岩石雕琢而成的矗立在海道前側，在門中海流沿著海道飛速上升，不斷有水花倒卷而起，水滴失去了上升的動力被大地的力量拉扯著下落，在半空中散成水霧。

    然而，就算是這幅景象如此壯觀，卻也遮掩不住這條海道狹小的缺點——

    ——蒼白領主號懸浮著衝進海道，船舷兩側與山崖峭壁的距離不過是短短的幾尺，隻要稍微動一動，就會撞上山壁——如果是一般的船隻，毫無疑問會在這裏化作碎片，然後被海水卷入，抑或是被拋落。

    “難怪這些年進入偉大航路的海賊很少呢，這種地形，如果沒有極其出色的航海士，隻能靠運氣進入了吧。”

    蒼白領主號此時的傾角接近了九十度，雖然有著法術的固定，甲板上的事物不至於亂成一團，卻也不再適合人形生物駐足。蘇則自然也沒有繼續停留在甲板上，他站上牛頭船首像，結界在他身前展開阻隔了撲麵而來的水汽。

    他看著眼前激蕩的水流，平淡出聲。

    “這裏真的很奇妙，這片大陸能夠維持這種高度就已經是奇跡了吧？”

    “確實如此呢，主上。”

    黑騎士從後方接近，最終停留在蘇則身後半步處。

    “既不是磁力的影響，也沒有摻入【要素】，這條海道似乎是單純的動能積蓄衍生的奇觀......完全無法理解。”

    “根據海圖上來看，這樣的海道在四海各有一條，同時又有一條海道從這四四條海道節點處流入偉大航路......雖然很想說這是大自然的神奇之處，但是這一切都太過於刻意了，就像是被某種存在設定出來的一樣。”

    “是【神靈】嗎？”

    “或許吧......不過，這與我們沒什麽關係，隻要好好享受這一切就好了。”

    說著，蘇則張開了雙手，結界也隨之一起消散，水霧一湧而上將他整個人侵染、浸濕，驟然增加的重量讓他不由地向後退去。

    黑騎士伸出手將他擁入懷中。

    “不覺得很有趣嗎？”

    蘇則閉上了眼，而後陷入了雲層當中。

    飄渺的雲氣當中，蘇則那冷淡的聲音繼續傳了出來。

    “從這裏開始，【混亂】才是本質，無論是自然現象，還是【法則】流轉，都是一片混亂.....”

    “而【混亂】的表象下所代表的是未知、是不可預測......是樂趣啊！”

    “艾琳，準備好了嗎？......準備好迎接新世界了嗎？”

    “隻要有主上在，一切都沒有問題。”

    “既然如此，那就張開眼，將這片嶄新的世界好好地看清楚吧。”

    話語剛落，蒼白領主號就衝破了雲層的封鎖，在海流和推進器雙重助力下，它的速度已經超出了極限，整艘船都已經脫離了海道，衝進了高空——水花在它身下碰撞，四散的水花因為高空的氣壓凝成冰晶，金色的陽光透過冰晶譜出彩色的圖畫。

    在這金色與虹色交織的背景之下，一望無際的雲層在兩人的眼前鋪開。蘇則張開雙手，無形的波動自他手中擴散出來，將周圍的雲層全部驅散。白色褪去，在其中空洞中顯示的是點綴著黃綠色的碧藍，向著遠方不斷延伸的藍色束帶。

    “艾琳，做好準備哦，接下來是最為刺激的一個過程了。”

    蘇則收回雙手在身前懷抱，一道有著一頭紫發的身影在他手中浮現。他抱著藤乃向前邁出一步，離開了艾琳的懷抱——

    ——“我就不陪你一起了。”

    他淺笑著對艾琳說道。

    然後，蒼白領主號驟然墜落。

    “啊~~~”

    突然的變化讓黑騎士嚇了一跳，但她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在船體下墜的瞬間，她蹲下身子，雙手貫穿了船首像將自己牢牢固定在那兒。

    隻是幾個呼吸，船隻已經穿過了雲層，砸到了海道之上。幾近垂直的傾角不但沒能穩住船隻，反而在一個彈動後，蒼白領主號在半空中翻滾著落下。

    艾琳並沒有因此感到恐懼或是驚慌，她在這不斷翻轉中，依舊觀察著周圍的景色。在注意到腳下的坡度已經放緩之後，她趁著甲板正對著海道時鬆開了手，向上躍起——

    ——船隻在劃過半個圓弧後正好落在海道上，緊跟其後，黑色的女騎士也落到了甲板上。

    有著諸多法陣的防護，蒼白領主號到沒有因此出現損壞，隻是擺放在甲板上的戶外用品亂作一團，散落在甲板各處。

    “真是的。”

    見到這副景象，就算是艾琳也不由地產生了少許氣憤的思緒，她通過權限連接到了蒼白領主號，動用它的力量將甲板上的布置恢複原樣，至於船艙內——這裏麵的一切都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就像是與外界分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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