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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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爍方握著劍從遠處走了過來,臉色也並不大好看。“小皇帝和大臣都歸置好了,假公主的屍首也處置了。”他一麵說著,一麵偷偷打量著林沉衍的臉色。醞釀了一番,才膽怯心虛的說道:“還未找到公主的下落。”

    林沉衍眉頭擰得更深,轉過頭來,一字一頓的低道:“繼續找!”

    爍方幾乎未曾見過二哥這樣猙獰發狠的神情,心中一軟,心知是自己有負囑托,應了個是。

    林沉衍踱了兩步,準備去安置朝中大臣的行宮。寧沽南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總有人會知道他的蹤跡。林沉衍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事情諸多古怪。寧沽南居然會棄小皇帝不顧,而引攬光前往,他這般作為,到底是為了什麽。加之先前,京都城內已經傳來了消息,寧沽南此前集結了附近兵馬,卻遲遲不發往掖湖,反倒是等入了夜叫兵馬折返去將皇宮重重圍住。

    若是此時,寧沽南叫兵馬即刻前來掖湖,於他們而言自然會有一場惡戰。寧沽南占盡利勢,完全沒有必要避他的鋒芒。

    林沉衍想了想,忽地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掖湖行宮、京都皇宮,這兩者必然有關聯。寧沽南既是不在這處,難道有旁的法子從行宮回到皇宮中去?

    密道!

    隻可能是,掖湖行宮下藏著一條密道,那密道能貫通到皇宮中。是以,寧沽南隻令兵馬團團守住皇宮。而皇室行宮修築密道密室原本就是尋常的事情,隻是這條密道到底再何處,大約沒幾人知曉。

    林沉衍稍稍想通了些轉瞬臉色有凝重陰沉了下去,沿著行宮官道下去,眼角不經意掃見駕入林子裏頭的一駕馬車。他稍停下腳步,看了幾眼,不待吩咐已經身旁有人上前到那馬車前。那屬下仔細打量一番,對著林沉衍回稟道:“主上,是寧鄴侯府的車馬。”

    林沉衍思付片刻,立即道:“叫人好好搜這林子。”他話音剛落,便見離那馬車不遠處的矮灌抖動了兩下。那矮灌本不是打眼,又十分濃密,根本瞧不出裏頭有何東西。

    立在馬車附近那人也是眼明手急,翻身前去將藏身在矮灌中的人揪了出來,扔在了空地上。

    是個生得膚白體柔的少年郎。他被摔在了地上,立即爬了起來,將沾染在身上的泥土碎草拍了幹淨。他好像十分憐惜這一身衣裳,直接跳了起來指著方才將他摔在地上那人破口罵道:“哪來的莽夫,竟敢弄髒小爺的衣裳!”

    那人並不理會,倒是林沉衍走了過來。他是認得此人的,在勒州也有過幾麵之緣。不是旁人,正是玉風。

    玉風罵了幾通,見那人並不搭理,心中既是氣又是惱,一轉頭瞧見林沉衍就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近旁,結結實實嚇了好大一跳。

    “你……”玉風被嚇得不輕,翹著指頭點著林沉衍,卻是被噎得說不出話,隻眉頭挑了又挑。然他見林沉衍麵若霜寒,帶著股陰沉沉的氣勢、訕訕的將手縮了回來。

    “衛音荀人在何處?”林沉衍開了口。

    玉風為他氣勢所嚇,呆滯了片刻搖了搖頭。過後,有些站立不安,揪著袖子上一塊沾了汙泥的地方使勁的搓揉著。

    林沉衍此時哪有耐心同他磨蹭,遂對著手下冷冷道:“想個法子叫他開口。”

    還未等人動作,玉風臉上就已經發了白。他平日裏跟在衛音荀的身邊也不過是仗著衛音荀的勢罷了。如今落了單,是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否則也不至於之前會躲起來。此時聽見林沉衍如此神情口氣,知道自己再是不開口,恐怕是逃不脫要掉一層皮了。還未等林沉衍這話音落地,他自己已經急忙嚷嚷道:“去了哪裏我的確不知道,隻知道是蕭淮劫了夫人去的,他不讓我跟著。”

    林沉衍聽見蕭淮二字,心中略微一頓,皺了皺眉又道:“往哪裏去的?”

    偏偏是個麵如冠玉的年輕人,同自己也相差不了幾歲,玉風不知道為何對著他有些手腳發軟。他素來是個逆來順受,加之先前受過蕭淮的氣不願替他遮掩,遂抬手指著一處方向的林子道:“往那裏去的。”

    林沉衍順著他所指看過去,那方向同行宮並不在一處,加之此去並無山徑小道,林密幽深一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手下人微有遲疑,“主上?”

    林沉衍收回目光,又在玉風臉上掃了兩道,見他此時神情雖然躲閃可多半是因著膽怯之故。掂量了片刻,仍然掉了人往玉風所指的方向去搜尋。

    蕭淮此時劫了衛音荀過來,定然是肯定衛音荀知道些什麽。可如今二人到如今並未出現,大有可能是去到那處他不知道的密道了。

    “來人!”林沉衍示意人將玉風一道帶往那處去搜尋,等人走遠了才又吩咐道:“仔細看緊了那些大臣及其家眷。”他抬頭看了眼天空,漆黑的夜幕仍然籠罩著蒼穹,幾顆稀稀落落的星辰熠熠生輝,反倒是奪去月華風芒一般。

    寧沽南此招是棄了這滿朝大臣和小皇帝,若是密道果真是能通往皇宮,恐怕等他到了皇宮那一刻,會有更大血腥結局等著他們。隻是,寧沽南向來心思曲折繁複,如真有此打算,那這場變故未必比當年皇宮大火一案小。

    要盡快找到密道才好。

    ——

    京都天牢。

    縱然是淒清深夜,天牢深處的火把仍然點得亮堂堂的,此地陰濕,又常年不見光亮,這火把整日整夜的燒著,連著吸入的氣都有股嗆人的氣味。

    昨日下午崔道受了刑,過後差役又將人重新抬著送回了原先的這間牢房。人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渾身都是血,仿佛是擱在血池子裏頭泡過一樣。而那臉色,慘白得如同死了一樣。

    與他同關在一處的朝中大員都是金貴人家出身,縱使見過也並未親曆過這樣的場麵。

    崔道睡在抬來的竹架上,衣裳上滲出的血水透過竹架的縫隙“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仿佛是在了同囚房每個人的心尖上。

    那些人都是男子,可見了這等慘烈的場麵也幾乎昏死過去,總有些勉強能堅持的,也全都臉色煞白。

    牢房中無藥無醫,人被送了回來,就是活活等死罷了。

    尚大人平日膽子最小,事到如今倒生出了幾分孤勇來。在自己衣裳上扯下來一塊布,沾了點水在崔道的幹涸的唇上濕了濕。他原本生得有些白胖,現在臉色卻是慘白。

    天牢那一角的水桶的擱在那已經好幾日了。裏頭的半桶水也一直沒人來給換過。牢房濕氣中,爬蟲走蟻一類也多得很。仔細看去,那水桶裏頭掉了不少這些爬蟲螻蟻的屍體。

    尚大人先前用碎布汲水的時候,就瞧見了一直飛蟲不知怎麽的落在水麵上。他心中很是感慨,想著若是大長公主不能奪回皇權,怕是自己也如這小飛蟲一般了。再看崔道,已有了主意。倘若最後正是寧沽南得勢,他寧可自己先尋了死,也好過受崔道這樣的苦。

    崔道悠悠轉醒,連掀開眼皮都十分吃力。他被差役抬著入了牢房,就擱在了入門口。一抬眼便直對著高牆之上那個小小的通氣口。崔道看了會,原本無力的雙眼漸漸亮了起來的。

    一旁的尚大人見了,喜了一下,過後又怕崔道是回光返照,臉拉了下來。

    “瞧……公主許成事了。”崔道說話的時候,雖然虛弱,可實實在在是帶了幾分笑意的。

    雖是午夜,同關一處囚室的幾位大人都無睡意。此時見崔道竟醒了,還開了口說話,自然是又驚又喜。然而,再見他神情著實可疑。幾人又不免哀傷自憐了起來。

    崔道再沒個力氣多說話,隻得勉力動了動手指。尚大人瞧見了,疑心不已,順著瞧了過去,一瞧之下也目瞪口呆了起來。起了身推開兩步,踮著腳尖透過高處的窗口往外瞧。

    那透氣的小口正對著掖湖方向。口子開得高,又小得很,平日也不會有人想著從那地方往外麵瞧,也實在是瞧不見什麽。

    可如今,透過那地方正能瞧見火光映天,幾乎是將整個掖湖的上方都燒亮了。尚大人的心也隨之亮了幾分。

    “公主……”他雖然欣喜,卻也不敢大聲說話,“崔大人!”等他扭過頭去,崔道又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仿佛方才那一瞬耗盡了他最後氣力。

    餘下幾個大人也紛紛瞧見了掖湖那處的動靜,原本見了崔道的下場個個都是心如死灰,想著總是逃脫不了一死。可如今看來,掖湖動靜這般大,若是寧沽南果真得了勢,天牢這幫子勢利眼早該前來處置他們好去邀功了。

    眼下情形看來,他們總還有一分希望。

    先前天牢裏頭火把光亮閃動,這才叫他們沒有留意到外頭的動靜。

    尚大人心下激動,對幾位大人道:“咱們好好照看崔大人,許明日……”他的話未說盡,可眾人心中都有數,黯淡眼中都起了光亮。

    *********

    掖湖行宮底下的密道。

    蕭淮等人兜轉了幾回,才繞至密道的正道上。這正道足有十人並肩而行的寬度,都是用青石鋪成的地麵,走在上頭十分平整。可密道錯綜複雜,兩側多有岔道。

    何況……他們下到密道不多久,好似聽見有些細微響動,正往那處走的時候,又聽見石門轉動的聲音,自此行了不久,便再聽不見這密道中再有任何聲響。

    蕭淮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密道中的人知曉了有外人進入,改了機關,叫他們不能到達他們所在那處。

    此時密道中的其他人會是誰,蕭淮想就算不是寧沽南的本人,也應當是與寧沽南有關的人。

    寧沽南的秘密,應當就該在這密道中。

    “咳咳……咳咳——”衛音荀被憐柔拉扯著胳膊往前,她原本就身子孱弱,先是寧沽南斷了給他的藥,再是詹春重回寧沽南手下,她再不得那些湯藥滋養,隻用尋常方子。可尋常方子即便是用了再金貴的藥材,也總沒有先前吃的那些藥好。

    衛音荀的身子其實早就垮了,現又沒有了那些秘藥吊著,一日不如一日。被憐柔半拉半扯拖著走了這樣長的路,幾乎就要暈厥過去。“你們還是別拉著我前去,這樣一來,還未靠近就被人聽見了響動。既是已經下了密道,不如放我回去。”

    蕭淮扯起唇角輕淡的笑著,可眉眼之處都是冷的。“好是好,隻如今要回頭,你也一個人回去,隻是……”他神情幽幽的朝著遠處看了眼,並不繼續說下去。

    衛音荀握著胸口喘息不定,隨之轉頭看了眼,來時並未察覺,這下會看過去,隻覺得密道深遠,怕隻她自己一人走到半道就不行了。衛音荀回過頭,燦然冷笑:“罷了,今日我身不由己,隻是……”她略微停頓了半分,目光之中迸發出凜然的寒光,“蕭淮,往日我對你也不薄,你這般冷情,和寧沽南也無半點差別,嗬嗬……”

    蕭淮不做聲,可臉上嘴角都染著譏嘲的意味。等衛音荀說完話,他挪開視線,好像諸多嫌怨不想多看一眼。

    “主上。”憐柔見衛音荀如此情狀,眉目間也浮過一絲不忍。然見到蕭淮如若未聞,心知此事上不該多做過問,隻轉口道:“沿此路前去,不知通往何處,主上還要繼續?”

    蕭淮抬頭望著前方,密道筆直寬敞的通往前方,竟也不知通往何處。如此,也不知究竟要走多長時間。

    這是條主道,沿著走下去必然會到密道的另外一出口。“憐柔,你背上她。”

    言下之意,還是決議要沿著此路一直往下去了。憐柔點了點頭,默默然將依在石壁上的女子背在了背上。她平素都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手腳氣力大,觸及此人之時唯恐將她骨頭碾碎了。

    蕭淮走在前頭,憐柔就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她的眼望著他的背影,眼中熾熱片刻又轉瞬冷淡下來,垂著眼瞼,隻瞧見前頭人的衣袂翻轉,仿佛在她心中撩得她心緒難寧。

    “嗤。”背上那人的頭枕在憐柔的肩膀上,沒由來的笑了一聲。

    笑聲極其輕微,可是她正貼著憐柔,那些細細末末的笑聲一絲不落的鑽入到憐柔的耳中。

    她知道了?!

    憐柔臉色速變,她心裏頭藏得最深的秘密和想法被旁人曉得了?一時間憐柔麵上青白不定,隻覺得無處藏身。可轉瞬,她又覺得傷心,即便她有那些什麽又如何,蕭淮薄情,她未必不清楚。何況……何況他的所有執念,都給予在了另外一人身上。那人他心心念念了許多年,執念入骨,怕是誰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何況……說自己這樣的女子。

    憐柔在外替他辦了許多事情,原本想著就這樣一直在他身旁未嚐不可。可時日長久,她也中了“毒”,情愛日益加深,猶豫再三也萌生了遠退他方的念頭。既然得不到,何不灑脫一些放了手去?

    憐柔想了幾轉,心思漸漸平複了下來。誰料趴在她背上的衛音荀又輕輕的開了口,“他知道嗎?”

    聲音低柔,隻得憐柔一人聽見。

    憐柔惡狠狠的回頭,瞪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宛如透著懾人的凶光。離得近,衛音荀正對著那視線,可她恍若未見,亦或是她全然不將這樣的威脅放在眼中。她笑的輕慢,雖然帶著病氣,可自帶著一股奇異的神態氣韻,非是尋常女子可以比擬。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殺了你!”

    衛音荀果真不再開口,微微抿著笑,笑容中帶股別樣的深意。

    ——

    行宮密道內一處。

    寧沽南掃了眼這間密室內的那駕馬車,室內另外有十數人,皆是心腹死士。當中有一人就是當日寧鄴候府的幕僚賀明。

    那人麵色一直惶惶然不定,見到了寧沽南更是隱約發白,目光閃爍。

    寧沽南隻看了一眼,便發覺了他的異樣,便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賀明原本低垂著頭,隻覺得忽然之間被一道威儀壓得喘息不過,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侯爺,是小人疏失。”

    “什麽事?”寧沽南冷淡開口,已然不怒自威。

    賀明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先前從公主府遣送到莊子上的奴才各個身懷絕世武藝,如今……如今上頭已經是被林沉衍那廝控製了場麵。”

    寧沽南聽了過後,譏笑一聲,那冷意從眼尾慢慢蕩了出來。“不妨事。”這三字從他口中輕飄飄的滑了出來,賀明懸在心裏頭的大石才倏然落了下來。

    “多謝侯爺。”賀明小心翼翼的抬袖子摸了摸額頭的冷汗,才慢慢起身站在一側。今日這時候,稍稍有些差池,便是可致使舉勢一敗塗地。賀明先前得知這一事之時,便知此事和自己脫不開關係,何況侯爺一向做事苛刻,誰知他竟是沒有受罰。

    “上麵的事情,你們無需再理會,本侯自有打算。”寧沽南抬手在那駕馬車前拉車的寶駒頭上拍了拍,“車馬既都備好了,你們都在外頭道上候著。”

    那馬車是個四架圓頂車輦,雖然是玄黑顏色,可處處做得精巧細致,這等派頭並不遜色今日前來祭祀的小皇帝的輦車。

    ——

    “找到了!”

    液湖山丘密林上,先前一撥搜尋的人忽然高聲喊了起來。隻見那處地方略有塌陷,上頭覆了一層草木。然而,用木枝稍稍一挑,那些東西便都被撥了開來,不過是一些斷了根的草。是有人倉促之間故意為之,如何不可疑。

    一層薄薄的的黃土之下,就現出了青石磚塊。

    林沉衍得了回稟前來,略看了眼便知道這肯定是行宮密道了,遂及叫人破開此處。

    “主上……液湖四周的包圍禁軍愈發逼了進來。”

    林沉衍皺眉思量,而後鄭重開口道:“將行宮那些人都帶過來。”他頓了頓,刻意加重了語氣道:“將小皇帝也一並帶來。”

    玉風正被人擒在不遠處,此地地勢稍高,站在這裏正能遠眺液湖四周。他見遠處火把搖晃,好似將液湖周遭一帶圍攏成了圈,漸漸逼近。玉風心中駭然不已,今夜這樣的場麵,即便是衛音荀未曾同他說過些什麽,玉風仍是明白了。他心中既氣又惱,若不是蕭淮橫插一腳,他現在同衛音荀已經出了京都,帶走了寧鬆,根本不可能牽扯這些事情。

    用了不少時間,幾百人就已經聚攏到了密道入口。而那處密道也已經被人掘開了二三人見寬。

    林沉衍低沉了聲音道:“將人都帶下去。”

    爍方此時也從旁的地方趕了過來,聽得林沉衍如常說立即往前攔了一步,“二哥,下頭到底如何還不知道,就這樣將人都待下去……”他不猶豫,又立即道:“還是讓我先下去探一探路。”爍方曉得是自己的過失導致裴攬光消失不見,收斂了平日的頑劣之氣,倒顯出許多奮勇擔當來。

    林沉衍搖了搖頭,皺著眉頭道:“我有十分的把握,再不下去就遲了。”說閉就示意隱遁幾人先行下去,接著帶那些朝廷官員和女眷下去。而今日來此的官員少說也有一兩百人,加上女眷約莫有五百,一直哭鬧不服也大有人在。

    林沉衍臉上發沉,未置一語隻拔了一劍將近前不肯入內的官員殺了。周遭之人見了都是血色全無,那官員今日是一人前來,平日跟隨寧沽南不見如何,此時倒是生出幾分“硬氣”。林沉衍冷笑,瞥了眼地上仍瞪大著眼氣絕的官員,對著眾人道:“再有冥頑不靈者,格殺勿論。”他此時心中滿是擔憂著旁的人,遲遲尋不見已經再沒半分耐心,說出的話也就再沒有半分溫度。

    見此情狀,幾個不經世事貴婦暈死了過去。

    朝廷局勢如何,在場官員皆是心知肚明。寧沽南的小朝廷,其實多半人也是日日去參與的。隻是如今,正是大長公主同寧鄴候□□之時,可偏偏他們中是有人見到大長公主被小皇帝拿劍刺死了。可如今卻是這位林相府出來的駙馬,控製著局勢,一時都有些拿捏不定。不知是該做出個誓死效忠皇帝的模樣,還是順勢投靠了去。

    這時候,林沉衍殺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員,倒是讓許多舉棋不定的人安下了心思。各個心中道,既是被挾持著,也就沒的要拿命去搏了。何況,寧沽南此時不見人影,加之之前有傳言,寧沽南此人早懷有朝廷所有要員的辛秘。與其受他日後挾製,倒不如今日順勢而為。

    當下,再除卻幾個滿心思追隨寧沽南的大臣,其餘眾人的心思也就都安分了下來,半推半就的進了密道。

    林沉衍與幾人在密道中先行一步,不多久,就聽見一陣古怪的聲音。那聲音轟隆隆的猶如是春日裏的悶雷,久久不斷,沒有個停歇。他停下來仔細聽了片刻,聲響並不是他們後頭的眾人傳來的,而是前頭……

    爍方立即附身將頭貼在地麵聽,他抬起頭望向林沉衍,麵上帶著幾分異樣神色。“好像……是車軸碾過青磚地麵的聲音。”

    林沉衍默然片刻,立即道:“快跟上去!”

    隻是他們此事進來,並未想到密道裏頭竟是這樣寬敞,也並未將馬匹牽進來。而前方若真是乘著車馬行進,他們如何能追上去。

    索性,這次林沉衍帶來的隱遁都是精挑出的武功卓絕之輩,得令立即運氣掠身朝著極奔而去,如影如幻,眨眼功夫已在幾丈之外。

    林沉衍雖稍有拳腳,可不及這些人。爍方一心想要將功折罪,不言語就悶聲將林沉衍背在了背上往著前頭發瘋似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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