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歸隊(二)
字數:19869 加入書籤
鄭硯順著光滑的車身下來,扒著車窗往裏一看……咦,竟然沒有人?
霍賢不在可能是去扔屍體了,沒理由胡非也不在啊。
鄭硯靠著悍馬準備站著等,剛擺好姿勢,右前方一個歡快虛弱的聲音說:“鄭……叔……叔……”
鄭硯側頭一看,一大一小遠來的兩個身影,正是霍賢和胡非。
胡非全身上下破破爛爛,沾滿了汙痕血跡,雖然髒乎乎的,精神麵貌看起來卻很好。
鄭硯上前幾步,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蛋,“瘦了。”
胡非說:“我好餓哦……”
霍賢挑眉,半蹲下來,也比胡非高出來一頭,和他並肩蹲在鄭硯麵前。
鄭硯隻好伸手去摸他的臉,一邊說:“你也……瘦了……”
手碰觸到他的臉,手背就被一隻手掌扣住了。
鄭硯掙了掙,反被握得更緊了,側眼看了看胡非,低聲說。
“別這樣,有孩子在。”
霍賢看著旁邊的孩子。
胡非還想要點東西吃,看現在的情形是沒指望了,而且車底下還有三具屍體呢,隻能他自己幹活了……他還是個孩子啊……
方才霍賢就讓他一個人搬運屍體,胡非拉住喪屍的兩腳,熟練的倒退著走。
他和霍叔叔回來好一會了,此時拽起屍體來輕車熟路,又寂寞又哀怨又苦逼的把屍體拖遠了。
胡非走遠了,霍賢還攥著他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鄭硯對這個倒沒有覺得不妥,畢竟三天沒見啦,小別勝新婚。
可是……
鄭硯說:“你為什麽一直蹲著,我彎腰低頭看著你……腰好酸啊。”
霍賢掃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說你怎麽這麽沒用……他立膝站起,三天沒見,霍賢下巴長出一層淡青色的胡茬,英俊中帶著歲月釀就的風霜和滄桑,醜是不醜,而且更有男人味了……可他本來就很有男人味了,怎麽不分他點……鄭硯亂糟糟的想,伸手摸了摸,覺得有點紮手。
“我也餓了。”霍賢站起來就比鄭硯高出一大截來,於是鄭硯從彎腰變成了仰視,他突然低下頭來說話,鄭硯還以為是要親吻,結果霍賢隻是俯首用帶刺的胡茬,親昵的紮了紮他的鼻子。
鄭硯鼻子又疼又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口水噴了霍賢一身。
鄭硯:“……”
霍賢:“……”
鄭硯表情裂成了兩半,忙給他擦了擦,“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突然紮我……”
霍賢輕笑一聲,反拉住他的手往前行走,“我錯了。”
鄭硯:“……”又是這種毫無誠意、幹淨利落的認錯方式。
不過其實他也沒錯啦。
鄭硯任由霍賢拉著走,鄭硯跟在後麵,看著霍賢的背影,不禁想他們兩個牽手,霍賢好像從來沒有跟他十指交叉那麽羅曼蒂克過。
反而是不由分說把他的手指節攥在手裏更常見,有時候他不耐煩,也會握住他的胳膊。
霍賢的手寬厚而幹燥,掌心有厚厚的繭,手指很長。
他自己的手呢,很容易出汗……
鄭硯默默比較,把田橙周子康李光明李昀都跑到九天雲外,更遑論鐵塔他們了……
這是要去哪裏,難道要去xxoo嗎,鄭硯胡思亂想,哎呀這樣真好嗎……雖然沒有人,但有喪屍啊!野|戰也不是不能接受,情之所至情有可原嘛,隻不過凍感冒就不好了。
鄭硯天人交戰中,霍賢已停了下來,摘下銅板在手裏,從空間端出一盆熱水。
鄭硯:“???”
男人拉著鄭硯一起蹲下,先洗了洗他剛才摸過胡非臉蛋的那隻手,然後又洗了洗另外一隻,還打了個肥皂……
鄭硯:“……”
納尼?!
霍賢把他的手洗幹淨,,說:“自己甩甩,擦幹。”
然後鄭硯就看著霍賢開始洗臉……洗臉……洗……臉……洗你妹的臉!
洗臉用得著偷偷摸摸走這麽遠嗎!剛才聽霍賢說餓還以為是饑渴了呢……天大的誤會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沒想到他們在一起這麽久,還是如此心沒有靈犀一點不通……
鄭硯內傷的風中淩亂。
*****
胡非幹完了活,回到原地,隻剩下孤零零的車和車頂上麵孤零零的帥助手。
胡非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在悍馬底下站定,仰頭對種豌豆射手的帥助手說:“帥天使,我餓了。”
帥天使漫不經心的說:“餓了就去找飯,找我幹嘛,我是飯嗎。”
說完帥助手低頭一看,胡非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帥助手心中一動,雙眼發光,唰的一下飛到他麵前,命令道:“幫我種!”
胡非沒玩過植物大戰僵屍,又覺得很餓很累,“種這個做什麽,帥天使我不想動。”
帥助手說:“你種吧!種熟了豆子就可以吃了!”
胡非:“……”
半小時後。
周子康和田橙千辛萬苦的從魔窟裏逃出來,九死一生、身心俱疲,撐著最後一口氣爬到車旁。
滿心以為迎接他們的是豐盛的晚餐、可口的飲料、幹淨的衣服、溫熱的洗澡水、暖烘烘的火爐,以及小夥伴們殷勤心疼的慰問……
然而事實上是,胡非穿得三天前的那一身衣服跟帥助手坐在一起。
看!都!沒!看!到!他!們!
胡非:“我不想種了,帥天使騙人,根本不能吃!”
帥助手:“不行!”
胡非:“你不要這麽霸道,我很累的,我跟霍叔叔在怪物老窩裏麵待了三天兩夜,霍叔叔讓我打了好多好多好多喪屍……”胡非重點強調了好多好多好多,偷眼看帥助手無動於衷,不由有點寂寞,“我又累又困又餓,我想吃飯,不種了!”
帥助手厲聲道:“你敢!”
胡非:“我有什麽不敢的啊,我殺了好多好多好多喪屍……你看我敢不敢。”
帥助手說:“我不看,你不愛我了!”
帥助手憂傷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哭,“嚶、嚶、嚶!”
胡非:“……”
周子康&田橙:“……”
田橙說:“我們不該出來的……我一定是在做夢,怎麽可能沒有東西吃!”
周子康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想起來,“嗯!”
周子康和田橙事到最後被無窮無盡的喪屍在屁股後麵攆著跑,狼狽到比逃荒的人還要可憐,最可憐的還不是餓著肚子跑到快斷氣,四麵楚歌,而是跑著跑著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背包跑沒了……
周子康的背包早就爛了,他們的東西放在一起,裏麵還有他們去過學校、小區和醫院的證據啊!
雖然兩人現在破破爛爛的模樣已經足夠可以做出證明了……
兩人互相埋怨著回頭去摘,你罵我我罵你差點掐起來,最後才發現落在了醫院門口,就掛在醫院的大門上邊。
大概是跑的時候太過於焦急匆忙,隻顧著逃命,背包被掛住了也沒有及時察覺。
兩人小心翼翼的蹲在牆上,周子康說:“你去拿。”
田橙說:“我不去。”
周子康說:“是你弄掉的你不去誰去?”
田橙說:“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你別看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就是這麽不要臉!”
周子康:“……”
周子康哭笑不得,揍了她一頓。
周子康和田橙扶著膝蓋,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挪到悍馬旁邊,背靠著車身往下滑,脫力的坐在地上。
周子康聽見打僵屍的經典音樂,敲了敲車壁,問:“你們在幹嘛?”
胡非眼睛一亮,“周叔叔你最好了,幫我們種豌豆射手吧!”
周子康擺了擺手拒絕,“有吃的麽。”
胡非沮喪的說:“沒有,我好餓。”
田橙絕望的說:“沒吃的?天啊,我想吃蜜餞、葡萄、柿子、開心果、酸菜拉麵!如果不是抱著就算死也要吃回來的想法,我根本撐不下來,我要吃我要吃!他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鄭硯呢,我要見一見我的救命恩人!”
胡非&帥助手&周子康:“……“
周子康淚流滿麵,“我也想見一見我的救命恩人,麻煩把我的火鍋帶來,我要拜堂!”
“……”田橙:“你有病啊。”
兩個人乞丐一樣癱軟在地上,幸好這回沒有喪屍過來,不然幾人誰也不想起來打喪屍,互相推脫早晚掐起來。
等了好一會,鄭硯才姍姍來遲,周子康幾人的眼睛剛剛發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轉頭就看見了霍賢,隻好把如狼似虎的視線收起來。
鄭硯遠遠的看見車底下多了兩個人,心情大好,快步走了過來,“你們回來啦,太好了!”
周子康斜著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霍賢,捂著半邊嘴小聲說:“鄭硯同誌,你還記得我們走之前,你答應過我們什麽嗎?”
鄭硯笑道:“當然記得,想吃什麽都有,不過你們是先睡一覺起來吃,還是先洗個澡再吃?”
周子康說:“我想先吃飯。”
鄭硯看了看茫茫雪地,道:“這裏?”
周子康說:“嗯嗯嗯!”
鄭硯看到他們平安回來很高興,簡直有求必應,說在哪兒吃就在哪兒吃。
隻是周圍沒有電,電煮鍋不能用,鄭硯拿出來一個炒鍋,掃了掃雪,又從空間搬出來一個鐵皮爐,開始燉火鍋。
蔬菜和肉類都是現成的,火勢也很旺,很快火鍋底料咕嘟咕嘟的冒泡,幾個人臭烘烘的擠在一塊,互相嫌棄著開始涮青菜。
霍賢沒跟著在一起摻合,他對吃沒什麽要求和講究,能入嘴飽肚就行,鄭硯看他不喜熱鬧,而且周子康和田橙實在太臭了……
於是在鄭硯坐到霍賢旁邊,又想起剛來的時候他喊餓,於是給了他一杯熱幹麵,一盤醬牛肉、紅燒肉,各種肉,在車座上擺滿了。
霍賢挑眉看鄭硯,摸了摸他小狗似的頭頂,很給麵子的拿起筷子。
鄭硯看著霍賢吃,越看越覺得沒刮胡子的霍賢也很帥,而且很下飯,誰說帥不能當飯吃的……長得帥能讓人多吃兩碗飯啊!
車外周子康、田橙和胡非都在眼巴巴的看著鍋,端著碗攥著筷子等菜熟。
車裏麵鄭硯就著美色吃飯,沒多長時間,鄭硯撐得開始打嗝了。
霍賢放下筷子,規整的擺在一旁。
鄭硯靠在車座上,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痛苦的想刹著嘴吃也吃多了……吃飽了開始犯困,好想睡覺。
霍賢摸了摸下巴,看他吃的動都不想動,沉聲問:“怎麽,這幾天沒吃好?”
鄭硯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雖然沒守著金山銀山,但是守著飯山啊!他怎麽會吃不好呢,就算隨便吃一吃,也不會吃不好啊!
本能的想否定,鄭硯千轉百回反應過來。
“沒吃好,”鄭硯搖了搖頭,深情款款的說:“我吃不香睡不著,我擔心你!”
“是嗎。”霍賢眼神越發深邃,仿佛絲毫沒有被取悅,手探向他的小腹,從鼓起來的肚子上往後延伸摩挲,覆上他的後腰。
鄭硯微微戰栗。
霍賢的目光凝在他的眼睛上,雙手束在他腰上,握了握。鄭硯下意識別開視線。他不擅長和霍賢長時間對視,每當霍賢專心看他的時候,鄭硯都覺得好像被牢不可破的漁網兜住了qaq
鄭硯越來越緊張,忍不住想推開他的時候,霍賢已經離開他,端端正正的坐好。
鄭硯舒了一口氣,霍賢說:“你睡得很好。”
“……”鄭硯:“啊?”
霍賢認真的說:“你沒有黑眼圈,胖了一點,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因為睡太多了。”
鄭硯:“!!!”
被、被看出來了……
不過不過……
鄭硯難以置信的說:“我沒胖啊!”
霍賢篤定道:“你胖了。”他的人他很清楚。
鄭硯:“……”好吧這幾天太無聊了,無聊了他下意識就會多吃東西……可是隻是三天而已,他也不過是比平常多吃了幾頓,又沒有暴飲暴食,這也能看出來?
似是看出他的疑問,霍賢笑道:“家裏有體重秤。”
鄭硯知道他是說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自己上體重秤去看看,鄭硯想了又想還是按捺住好奇心,他可不想霍賢揪著他又吃胖了的事情不放。
鄭硯搖搖頭,看了他幾眼,霍賢仿佛無意多加追究,心裏微微放鬆了一點。
車內靜了一會,鄭硯調整了一下坐姿,他一動作,霍賢攥住他的手,側頭看他,一本正經的說:“我想操|你。”
鄭硯:“!!!”
他懷疑自己耳鳴聽錯了,挖了挖耳朵說:“你說什麽?”
霍賢垂首一笑,伸手環住鄭硯的腰,青年被迫俯在男人大腿上,霍賢在他耳邊重複了一遍。
鄭硯:“……我吃多了,你頂著我肚子了,想吐。”
霍賢:“……”
霍賢默默收回了手,鄭硯起身冷笑,剛才想跟你野|戰,你洗臉,現在我吃飽了不想動了好嗎!自己操自己去吧!
鄭硯憤憤扭頭看著窗外。
過了一會,霍賢依然沒有動作,老老實實的待在駕駛座,鄭硯更加生氣了!
像你這樣沒有毅力的人,連堅持一下都不肯的人,是沒有資格吃到肉的。哼啊!
鄭硯這種人是不能看見麵前有東西可以吃的,兩人在車裏待了片刻,鄭硯摸了摸肚子,覺得這麽一會功夫,自己的胃消化了一塊肉了……於是夾了一塊醬色的紅燒肉慢慢的吃。
霍賢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蹙眉搖頭,無奈的伸手摘下鄭硯脖子的銅板,把食物全部收起來,又將銅板裝進口袋裏。
鄭硯剛吃了一塊肉還沒吞下去,古人說飽後思味,則濃淡之味盡消,鄭硯肚子裏麵有食物,他也不饞,隻要看不見就想不起來吃,半靠在車座上昏昏欲睡。
霍賢從空間裏取出攤子給他蓋上,雙臂環胸,出神的看著青年的睡容。
在遇上他之前,他深以為這一生安安分分的待在那座小縣城,日複一日,重複瞎叔做過的事,迎接和他相同的宿命,孤身寡人獨居終老。
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麽喜歡一個人,隻是想起來他,就覺得快樂。
車外傳來歡聲笑語,和低低的偶爾幾聲爭吵,霍賢掃興的皺眉。
如果隻有他和鄭硯兩個人就好了,他可以身兼多重角色,做他的朋友、兄長、丈夫,他們之間不需要太多人。
霍賢屏蔽外界一切嘈雜,最後傾身過去,在他的鼻尖上親了一口。
周子康在車窗外愣愣的看著他們,火鍋很辣,他情不自禁的抽了一下鼻涕。
霍賢動作一頓,麵無表情的坐回原位,麵無表情的看著周子康。
周子康:“……”啊啊啊我要被滅口了tt救命!
周子康一臉便秘,惶恐的看著霍賢。他前幾天擅闖樓上鄭硯的臥室那筆帳還沒算,這回又撞槍口上了……周子康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是是是找鄭硯……硯的。”
霍賢沒說話,沉著臉看他。
周子康實在鼓不起勇氣說第二句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他勇敢的坐回地上,說:“沒肉吃了……吃菜吧。”
沒有人有異議。
於是圍著爐子吃著火鍋的幾個人隻能涮了白菜涮土豆片,涮了他土豆片涮生菜,涮了生菜繼續涮白菜幫子……
然而這不是最苦逼的。
霍賢推開車門下來,周子康打了個哆嗦,把臉埋進碗裏,碗裏的菜吃光了……為了不被霍賢看出異常,他開始冷靜的喝蘸料。
田橙:“……”
霍賢定了幾秒,側身從他們旁邊走過,行至空地上,左手揮過,路虎車和麵包車便憑空出現在眼前。
東西嗖的一下出現嗖的一下消失,幾人對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驚訝談不上,隻不過……
為什麽把車運出來啊,李昀和李光明,還有鐵塔王五幾個人都還沒回來呢!
周子康幾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問……
不過也用不著問,轉念之間就想通了。
鐵塔三人到底是外人,還不知道空間的存在,所以不得不掩人耳目吧。
但是很快霍賢就用實際行動證明爾等實在太傻白甜了……
霍賢走過他們身邊,先從空間取出一包東西丟下來,周子康疑惑的展開一看,裏麵都是涮火鍋的必備品,羊肉卷、牛肉、蟹棒……等等。
周子康感動地說:“霍格你真是個好人,都是肉!”
田橙和胡非也覺得很意外,一向冷情的霍賢居然懂得關心人,看來是真的把他們當自己人了啊!好榮幸,感動的想哭!
霍賢微一頷首,長腿一跨回到悍馬上。
周子康和田橙把羊肉卷放進去,一邊小聲的說:“霍賢就是麵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
隨即一陣雪塵揚起,幾人同時護住火鍋!
抬頭一看,饒是在場的人經過了小風小浪,再鎮定冷靜也忍不住震驚的張大了嘴。
哦槽怪不得把車留下,怪不得給肉吃!霍賢把悍馬開走了啊!他居然開走啊!天惹,是回工廠睡大覺了嗎,你倒是好、意、思、啊!
田橙舉著筷子說:“哦買噶。”
周子康收拾碗和筷子,匆匆忙忙的說:“憑什麽我們在這裏吹著冷風等著,走走走跟上,我們也走!”
田橙合上了嘴巴,夾了一塊牛肉蘸小料,慢慢悠悠的說:“你真傻假傻,你去吧,我不去,胡非也不會去。霍賢本來就嫌我們太亮了,我可沒那麽笨往槍|口上撞,要不然周子康你犧牲一下,去堵槍|口,這樣我們就能在你後邊回去了。”
周子康想了想,默默的放下碗開始繼續吃,他才沒有那麽腦殘呢!
況且他一個人哪裏堵得住霍賢的槍|口,如果真的敢回去,估計會被團滅吧嗬嗬。
*****
鄭硯本來就沒睡太熟,悍馬行駛的在平穩也難免磕磕絆絆,稍微有一點動靜他就醒了。
鄭硯望著窗外飛快往後遊移的房屋,愣了一會才說:“哎,我們怎麽走了。光明他們回來了嗎?”
霍賢穩穩的控著方向盤,左手食指緩慢而有規律的輕叩著……中指,一邊說:“不知道。”
鄭硯往後麵看了看,說:“田橙他們呢?”
霍賢道:“沒來。”
鄭硯納悶道:“……那你怎麽走了啊。”
霍賢看了他一眼,拐過一道彎,說:“送你回家睡覺。”
哦?是嗎?
這個借口找的真好啊!
鄭硯撇撇嘴,“我不信,你肯定有別的目的,回去幹嘛。”
霍賢放緩了車速,神色曖昧的看他,笑道:“明知故問。”
鄭硯:“……”我就知道是那個!色|狼!
回去工廠的路上,直到經過城外的標誌性建築物——家具店,鄭硯靠著座位看著窗外,他猛然直起身來,忽然從後視鏡看到一個車屁股!
一時間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忙正坐起來,朝霍賢道:“我剛才好像看見我們車後麵有什麽東西晃了一下過去,你看見了沒?”
霍賢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他沒有看不到的道理,甚至看到的清清楚楚。
包括車,包括車裏的人。
那撥人看起來在附近轉悠的時間不短了,對這一片的地形很熟悉,看那躲避的速度和位置就能看出來。
鄭硯還在疑惑的往後麵張望。
短短的時間裏,霍賢心裏不知轉了多少念頭。
三天兩夜的時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足夠很多人做很多事了,霍賢暗嘲疏忽了,沒能及時把他身邊潛在的所有危險清除。
包括……現在。
霍賢皺著眉,伸手把鄭硯探出窗外使勁往後看的腦袋拉回來,不悅道:“知不知道很危險?”
鄭硯著急地說:“我真的看見東西了!”
霍賢把他身體板直,“坐有坐樣,看你現在像什麽話?!”
鄭硯噎了一下,麵條小人一樣軟綿綿的故意歪躺在座位上,一臉的挑釁和不高興。
“……”霍賢道:“腰挺直。”
鄭硯不耐煩的說:“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刻板好嗎,也許你的習慣對,但我覺得難受。我就喜歡這麽坐著,我這麽坐舒服,你不覺得時時刻刻挺著腰很累嗎?”
鄭硯說完,啃著手指頭,歪著腦袋看著霍賢,驚奇的發現霍賢竟然沒有糾正他的壞習慣。
難道他生氣了?
霍賢很少生氣的……是不是他剛才的說話語氣太重了?他不是故意的啊!
誰讓霍賢總像是訓小學生一樣教訓他啊!
哎呀三天沒有見麵,一見麵就吵架真的好嗎……要不要去道歉?
不行太丟臉,必須堅持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鄭硯一邊想,一邊默默的坐直了。
霍賢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突然伸到他的背後,手指沿著他的脊椎線往上,時不時的會捏一捏。
鄭硯一動不敢動,也許這是霍賢獨有的求和好方式!他不能辜負霍賢的一番苦心!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是……
霍賢說:“你的脊椎有點變形。”
鄭硯:“……”
霍賢繼續說:“你有輕微駝背,好在不明顯。你小時候應該很好動,也許上課經常趴著睡覺,寫字的時候離書本很近,喜歡玩電腦、手機,睡軟床,久而久之會這樣,你沒養成好的行為習慣。”
所以才會脊椎變形還駝背?
霍賢體貼地說:“不要自責,是你的父母、老師、朋友沒有糾正你的壞毛病。”
鄭硯:“……”
你才有毛病呢!他這種人是怎麽找到對象的?!!!
鄭硯氣得牙疼,悶聲悶氣的轉頭不看他,眼不看心為淨。
他隻顧著生氣,反而把剛剛看到車屁股的事情忘記了。
*****
家具城外的長巷。
宋文武坐在麵包車的後座,怒氣衝衝的橫起手肘,朝身邊人的臉上拐去,那人被打中鼻子,頓時生理性淚水流了下來,喉口覺得腥氣衝天,有什麽東西啪嗒啪嗒的滴在大腿上。
他的眼淚流的這麽凶嗎?
低頭一看,才發現不是眼淚,膝蓋上鮮紅一片,再一摸鼻子下麵,濕漉漉的。
他流鼻血了。
宋文武好像什麽都沒看到,冷漠的看著他,“你不是說他們的工廠沒人嗎?不是說這些人都走了嗎?沒人拿剛剛過去的車好似鬼開的啊!你他媽是不是存心害我?!”
“我沒有啊宋哥!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那人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說。
他三天前無意間看到隻有那個白淨的青年一人在縣中心,就是為了防止看錯,特意等了一天觀察情況,等確定是真的沒有車、也沒有人,隻剩下那一個青年人,才敢報告給宋文武知情的。
然而宋文武畏頭畏尾,對他的話半信半疑,自己又慎重的觀察了兩天。
就在定在今天動手的時候,那個氣場強硬,已經消失的男人卻回來了……
可這是他的錯嗎?是誰猶疑不決錯失良機的?
那人手裏有車、有油、有槍,他甚至經常看到青年獨身一人開著車走動……明明是伶仃一個,可他的穿著、吃食、精神、氣色都不知道比他們好多少倍。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如何不讓人覺得眼紅羨慕,想據為己有?
宋文武眼紅已久,在聽聞消息之後大力誇獎讚美了他!本以為是個扳回一局,搶奪裝備和食物,立下大功的好機會,誰知道……
可這怪得了誰?!
那人心裏又委屈又憤怒,卻不敢多說,唯恐觸到宋文武的逆鱗。
宋文武煩躁的連歎好幾口氣。那人貼著車門坐著生怕被遷怒,可惜躲得越遠宋文武越覺得他可惡,厲聲道:“滾!”
那人如得了赦令,打開車門往外跑,宋文武氣得眼紅,心裏扼腕惋惜失去了這麽好的機會……
“沒用的東西!”宋文武送了他一程,一腳把人踹下車。
在麵包車的後麵,還跟著四五個普通人。
他們穿得不合身的衣服,連續幾月挨累受餓,都瘦了不少,衣服肥大許多,一直往身體裏麵漏風。
於是便把床單剪成一條一條的布繩,每當出門的時候,就在袖筒、褲腿和腰部用布條紮住,避免冷氣往裏鑽,熱氣往外跑。
幾個人聚在一起,宋文武看見的東西他們自然也看見了,宋文武慌裏慌張的讓他們趕快藏起來,自己也匆忙躲避的模樣也悉數落在了他們眼裏。
那輛車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和平年代都沒有機會見多一次,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而且那輛車如此巨大沉重堅實,肯定很耗汽油吧?汽油這麽珍貴的現在,他們居然也舍得開!
幾人木呆呆的看著悍馬車消失在街角,才察覺自己看的時間太久,惶恐的收回視線,先小心的看了一眼宋文武,又快速低下頭來佯裝無事。
誰知一側頭,卻發現身邊的同伴都是難掩豔羨和驚訝的神色。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表情,心照不宣的從各自的臉上看到了羨慕和希望!
這小小的縣城竟然還有這等人物,以前怎麽沒發現?
一人搓了搓臉,警惕的假裝掃視身邊的風景,悄悄的望了望宋文武的方向,沒發現什麽異常,才背過身去,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剛才是不是真的看見一輛車啊,我還以為看花眼了呢。誰看清車裏的人啦?我怎麽不知道我們這裏還有這樣的一號人物?”
“沒看清長什麽樣子啊,不過肯定比姓宋的好一萬倍!”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人說。
“噓……你他媽小點聲!”
“沒事!姓宋的想趁火打劫,端了人家的老窩,沒端成正生氣呢吧!”
“我看清了。”一個刻意壓低過的粗啞聲音說:“我看到了,沒看的太清楚,裏邊坐了兩個人,我覺得很眼熟啊,好像在哪裏見過。哎你們知道他們的穿得是什麽衣服麽,穿著羽絨服!”
“你小子他媽的不要臉,看人家穿什麽衣服幹嘛?”那個二十七八的青年說。
粗啞聲音嘿嘿一笑,“我太冷了……哎我說二柱子你家住河邊啊你管我那麽寬,我告訴你們,我看到他們不僅僅是穿著羽絨服,身上也很幹淨,副駕駛座的那個人還戴著圍巾呢!哎呦,我看著就覺得暖和。”
“誰不冷啊!別說這沒用的,你剛說……你覺得眼熟,在哪裏見過?哎呦我的好兄弟,快想想,是不是你家親戚鄰居什麽的,這要是能攀上關係就好了啊!你們看他開的那種車,肯定不短吃不短喝,兄弟們有手有腳,沒必要在宋文武這裏一脖子吊死……”二柱子說。
旁邊有人撲到他身上趕緊捂住了他的嘴,“這話不能亂說,被宋哥知道你小子他媽還想不想活了?”
二柱子梗著脖子說:“拉你娘的倒吧!別說你們心裏沒這個想法,樹挪窩樹死,人挪窩人活,張誌偉你個臭傻逼宋哥宋哥叫得真甜,可那□□的把你當過人看嗎?!”
一時間眾人陷進了沉默。
好半晌之後,才有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說:“如果真能賭一把,人家車那邊要我……老子不跟姓宋的幹了!我願意賭,想想栓子和鐵塔那哥兒幾個!”
這話說完,不必有誰煽風點火,起頭號召,便有人附和道:“沒錯,算我一個,咱們幾個跟著宋文武的時間也不短了,他是什麽人我反正是看清楚了。想想咱們最開始有多少人?現在又剩下幾個人?老子沒別的奢望,就他媽的圖一口飯吃,這要求過分嗎?!可跟著宋文武你們誰吃飽過啊!找到什麽吃的都得上交,你們看看宋文武和他身邊那幾個吃的肥頭大耳朵……誰想跟著宋文武你們隻管去跟,趁早給自己買一副棺材,畢竟栓子那事兒就擺在牽頭,早晚栓子就是你們的下場!”
“坤叔說得對,樹挪窩樹死!人挪窩人活!我不想死!”
“對!”
……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完,紛紛發表了高見,所有人很快統一了意見,這是一個毫無難度的選擇題。
但眾人到底都留了個心眼,知人知麵不知心,嘴巴一張一合,想說什麽不行,誰知道別人心裏想什麽呢,說不定就等著拿這事兒說給宋文武邀功請賞也說不定。
幾人相互信任又有所保留,這時候被叫做坤叔的問:“二柱子,大家可都指望著你了,到底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二柱子心裏隱隱約約有個苗頭,一時間抓不住想不通。
“別催別催,我想著呢!”
目光掃向宋文武的麵包車,二柱子靈光一閃,脫口道:“我想起來了!”
幾個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二柱子神情複雜的說:“這個人,不止是我認識,我想你們都應該見過。”
*****
回到工廠,鄭硯仍然覺得很生氣,霍賢卻是一臉沒發覺的樣子,將車停在門口,推了推鄭硯,沉聲說:“下去開門。”
鄭硯:“!!!”
以前這種事霍賢從來不會!讓他做的!
難道因為他脊椎扭曲輕微駝背就不愛他了嗎!霍賢怎麽可以這樣,真膚淺,他有一顆很美麗的內在……啊!
鄭硯氣得想吐血,心想你好,你好得很!你看不上我,以為我看得上你嗎?
畢竟他們兩個□□上本來就對不上號,你那玩意兒長得那麽大!就算是女孩子,承受他就很困難,更何況是不能用來那啥的部位……每次進來我都要死要活一回啊!你以為我願意疼嗎……還不都是為了你!
鄭硯委屈的一逼,噙著眼淚恨恨的下車,把車門摔得哐當震天響。
霍賢:“……”
鄭硯拿出鑰匙撥開了鎖,氣衝衝的左踢一腳,右踢一腳把大門踹開。
雖然很生氣,但是在門打開之後,鄭硯還是本能的轉身想去上車,畢竟大門離他們住的地方真的很遠……回頭走了一步,鄭硯想起來他現在氣得心口疼,正想轉身自己往前走——但是還沒有動作的時候。
霍賢發動引擎,把車開走了。
鄭硯:“……”
“!!!!!!!!”他居然就把車開走了……鄭硯渾身發抖,難以置信眼睜睜的看著悍馬的大屁股駛進院子裏。
太、過、分、了!(WWW.101novel.com)
